《清衍宗》莫箫莫别

8、有蹊跷

　　望月城的书院还没有冠上“玉溪”二字的资格，而是取了城池谐音“望岳”二字。

　　晁谦直接拿着令牌入住望岳书院，守门弟子接到令牌不敢怠慢，火速为他清理出一个小院，这才匆匆跑去禀告山长。书院山长接到消息赶来之时，只见到拦在院外的杨云旭。

　　杨云旭面带微笑，拒绝了山长接风宴的提议：“长老舟车劳顿，实在不便打搅。且长老此次前来望月城，只是为了查些东西，不想大肆宣扬，请山长包涵。”

　　望岳城山长黄一帆虽也是山长，却比不得刘蒙的地位，听到晁谦不想见他，也没有什么意见，涵养极好地问：“不知长老需要书院做些什么？黄某一定尽力。”

　　杨云旭道：“长老想翻看一下望月城历年的卷宗，要劳烦山长差人送来了。”

　　黄一帆心中一凛，面上却依旧平静：“黄某这就吩咐下去。”说罢告辞而去。

　　待离开小院不短的距离后，黄一帆神色严肃了起来，口中不停地吩咐身后的学生：“阿言你去藏书阁，让他们把望月城开城到现在的所有卷宗刻录一份！林生你去把先生们都请来议事堂，让他们不要耽搁，立马过来！”

　　书院本也不大，分内外两层，外书院负责教授凡人，夫子也多由凡人担任，当然不够格来议事堂议事，因而来的都是内书院的先生，修为最低也有练气五层，高的也不过练气大圆满，整个望岳书院竟是只有黄一帆一个筑基修士。

　　黄一帆将人召集齐，面色凝重地宣布了上宗来使突至的消息，引起一片哗然。

　　望月城建成三百多年，作为一片凡级灵域从未接待过上宗来使，就连浮空城的勘察使也不是每十年就准时到来的。此时晁谦一到就闭门谢客还要查看所有卷宗，很难不让他们人心惶惶。

　　一位先生试探性地开口：“不会是……元儿出什么事了吧？”

　　黄一帆一惊，厉声道：“噤言！”

　　众人面面相觑。

　　元儿全名李修元，年纪轻轻就天赋出众，是望月城三百年来唯一一个通过考核拜入清衍宗内门的孩子。但在三年前入宗之后就再无消息传来。现在上宗来使查望月城一个不入流城池的卷宗，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他。

　　众人猜测许久，仍是没能猜出晁谦的用意，只能选择听天由命。黄一帆拧着眉挥了挥手：“我明日一早再去探探，你们先散了吧。”

　　哪想话音刚落，外面有人来禀：“山长，长老将千秋观心明道长请去了！”

　　黄一帆眉头皱得更紧。

　　千秋观是三年前刚刚举观搬迁至望月城的，光观中道长就有三个在筑基期，还有两个筑基客卿，若不是望岳书院承浮空城任命，这望月城怕是早就易主了。好在千秋观自搬来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两方也就相安无事。可现在上宗来使不见他却召见了千秋观主心明，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这边被晁谦召见的心明道长也是一头雾水。

　　想他千秋观自来到望月城就一直安分守己不招惹是非，怎么就突然被清衍宗来使召见了？难道是自己在这望月城实力比望岳书院高出太多，他们找人出头了？

　　不应该啊！千秋观说白了只是浮空城玉溪学院的附属门派，望岳书院可是玉溪学院的正统传承，即使学院里筑基修士少一些，也比千秋观高上一头。而且书院黄老儿虽只有筑基初期修为，但也是个心胸开阔之人，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从上宗搬救兵吧？

　　可怜心明道长一个筑基中期修士，一路上客客气气地和杨云旭你来我往，愣是没有套出半句话来。待来到晁谦所住的小院门口，居然和黄一帆正好打了个照面。

　　两个人互相投来了询问的目光，这么一对视，都更加迷茫了。

　　杨云旭看到黄一帆礼数周全地行了一礼：“黄山长这是？”

　　黄一帆顾不得和心明眉来眼去，亮了亮手里的玉简，：“黄某怕长老急着要这些卷宗，因而连夜刻录了送了过来。”

　　杨云旭何等玲珑心窍，马上明白了对方在担忧什么。但连他自己都不明白长老意欲何为，实在是爱莫能助。他假装不明白黄一帆话里带出的试探，笑道：“山长遣人说一声，我派人去拿就好，怎么能劳烦山长亲自跑一趟？”

　　正想接过玉简，只见许薇推门而出：“长老请黄山长、心明道长一叙。”

　　既然是长老有请，杨云旭也就收回了拦人的想法，客客气气地请二人入内。

　　黄一帆和心明跟着许薇和杨云旭踏入院中，一道粼粼光幕出现在面前。只见许薇素手一挥，光幕如纱帘般卷起，留下一道宽阔的通道。二人虽都不算是没有见过市面的人，但还是被眼前攻守皆备的阵法晃到了——这绝不是筑基修士能布出来的！

　　黄一帆和心明心中惴惴，不至于巡查望月城这么个小城池，还派了金丹真人吧？

　　饶是早有心理准备，但看到上宗来使是个少年的时候，二人也不由得怔了一下。好在这少年看上去只有筑基初期修为，让二人多少松了口气。

　　晁谦温和地请二人坐下：“我此次前来，确有些事要探查一番，不过于书院而言，说不得是好事一桩，黄山长也不必过于担忧。”

　　黄一帆忙道不敢：“长老有什么需要尽管提，望岳书院上下听候吩咐。”

　　“山长言重了。”晁谦一笑，转向心明，“晁某有一事不明，还请道长解惑。”

　　心明倒是不卑不亢，一直端着一副仙风道骨模样：“长老请讲。”

　　“千秋观，为何要迁往望月城？”

　　心明顿了一顿，老实答道：“回长老，贫道有一师弟出身望月城，后拜入千秋观修道。数年前游历至此，惊觉望月城灵气日益增加，因而回禀观中。贫道差人探查了一番，此地灵气增长十分迅猛，怕是再有百年时间就能升至人级中品。阳城虽好，灵域却已再难升阶，因而为了观中发展，贫道做主将道观牵至此地。”

　　黄一帆闻言一惊，当局者迷，他竟没有发现望月城灵气增长有异！

　　晁谦倒是毫不例意外，这世间能人众多，若不是运气好，他也撞不上这大事。他追问道：“道长来此三年，可有发现？”

　　这下心明都忍不住苦了脸：“长老想必知道，灵域升阶无非就是那三种原因。先论风水，三年来贫道细细探查过，若以凡人来看此地确是个灵气积聚之地，但远达不到灵域升阶如此之快的地步，最多能使此地凡人代代灵气滋体，比常人聪慧健壮些。再说灵矿，贫道也请了无数探灵师，快将这城池犁遍，却毫无所获。如今便也只能推测是异宝作祟了，然而贫道只是筑基修为，确实有心无力。”

　　晁谦却没他的愁苦，反正事情已经上报宗门，若是真有异宝也轮不到他，只等门中前辈前来探查就是了。

　　说了几句话，外出探查的浮蚁回来了。一踏入正堂，就把黄一帆和心明惊得跳了起来，慌忙行礼：“晚辈见过真人！”

　　浮蚁一挥手免了他们的礼，向晁谦抱拳：“少爷。”

　　黄一帆二人被这一声称呼震懵，心念急转间疯狂猜测能有金丹真人做护卫的弟子得是什么身份。

　　浮蚁躬身，自顾自报来：“经属下查看，此处聚灵之力有限，绝非风水灵域。”这倒是和心明的话不谋而合。

　　晁谦点头道：“可还有其他发现？”

　　“灵矿一事，属下能力有限，探查不出。只是看城内灵气分布，五行俱全且土灵气较多、水灵气较少，十分符合北方近荒漠地区的灵气分布状况，因而属下推断此处有异宝的可能性不大。”

　　厅中众人都觉得这个推断没有逻辑，晁谦却是懂了。一般异宝都会有属性，异宝吸引灵气是五行俱全，可淬炼之时只取与自身契合的灵气属性，因而若是有异宝，城中应该有一到两种灵气较为稀薄，绝不会正常分布。当然，若异宝是五行俱全或者身聚阴阳时空之力，倒也说得过去，不过这样的宝物，长和坤千年难得一见，且都是孕育在天级灵域，在望月城这地界发现的可能性不大。

　　晁谦皱了眉：“方才心明道长说找人探查过，此地没有灵矿。”

　　心明忙说：“回长老，贫道请的探灵师只有筑基中期修为，实力不够探查错了也是有可能的。”

　　晁谦点了点头，道：“劳烦道长跑一趟了。”

　　心明立刻识时务地站起身来：“贫道观里还有事要理，就不打扰长老了。”

　　黄一帆也跟着告辞：“卷宗送到，属下也告退了，长老若有需要，尽管吩咐下来。”

　　晁谦道：“杨师弟，送送二位。”

　　待人走出结界，浮蚁才开口：“少爷，这事情有些蹊跷。”

　　晁谦哪里不知。

　　浮蚁出去一趟，将三种可能去了两种，心明虽说自己请来的探灵师修为不高，但又不是让他寻找灵脉，只是圈定个范围探查一下有无灵矿，三年时间够他挖地三尺了，探查出错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既然三种情况都排除了，那这灵域提升速度就有些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