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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偏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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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握?握手?!
江思淼有个日记本,从十六岁到二十二岁,那里面承载着一个少女六年的心事。
每一次悸动,每一分喜悦,都和那个人有关。
她曾设想过很多次重逢的场景。
也许是艳阳高照的某日,她穿着白色公主裙翩翩而至。也许是某个午后,他们重逢在咖啡厅里,她轻轻地唤他一声“哥哥”。
或者他们在医院里相遇,她以最好的姿态站定在他面前,勇敢地告诉他,哥哥,是我,淼淼。
再或者,簇拥人海中,她朝他奔去,拉下他的胳膊,踮脚附到他耳畔轻声诉说着她的欢喜。
……
可是这么多的也许,真不包括眼前的尴尬场景。
江思淼说完那句话后察觉到不妥,抿紧唇,局促地杵在那儿,不敢有别的动作,只能悄悄打量他一眼,这一眼大脑差点宕机。
季凌风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下来,剑眉再次蹙起,镜片后的眸色不知不觉暗了几分,脸上除了冷淡外还多了丝不耐烦。
其实也不能怪他不耐烦,连着出差一个月,赶了三场研讨会,四场座谈会,原本打算在飞机上补眠,谁知邻座是个带孩子的女人,小孩子哭了一路。
好不容易下了飞机,手机刚开机便响个不停,有个急诊病人,脾外伤,病情些严重需要他亲自主刀。
凌晨四点到的医院,四点半开始手术,七点二十分手术结束,他刚回办公室换了身干净的白大褂,打算去病房看一眼,然后再去吃早饭。
谁知——
有人给他来了个别致的见面礼,从白大褂到里面的衬衣无一幸免。
季凌风抖了抖白大褂上的柠檬汁,对着江思淼伸出手。
江思淼视线从他脸上落到他手上,她见过很多男人的手,可没一个人的手像他这样好看。
修长冷白。
骨节分明。
每一处都仿若精雕细琢般。
尤其是他腕骨上的圆形淡红色胎记,宛若点缀在肌肤上,红白相间,更为惹眼。
男人好看起来,真是比女人还要命。
江思淼看得有些呆,眨巴着眼睛忘了反应。
季凌风轻咳一声,把手又往前伸了伸。
江思淼回过神,看着他伸出的手,内心一阵遐想,他伸手干什么?
不会是?
不会是?
不会是……
想握她的手吧??
呜呜,喜欢的哥哥想握她的手,给不给握呢?
心里小人乱舞:给、给、给,哥哥要握,必、须、要、给!
江思淼手指蜷缩张开,张开蜷缩,试了几次后,缓缓伸出手,手伸到一半,突然和他的眼神对视上。
两个人进行意念沟通。
季凌风:伸手干什么?
江思淼羞涩:给你握啊。
季凌风:谁说我要握手了。
江思淼:……那你是?
季凌风眸光落到她端着柠檬汁的手上。
江思淼瞬间秒懂,啊啊啊,原来你要它啊。
她突然想起来,第一次到季家做客,季伯母提到过,季凌风哪哪都像季家的长辈,只有一点,他不喜茶,反而喜欢喝柠檬汁。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那年夏天开始,她的饮品从奶茶换成了柠檬汁。起初喝的时候总觉的太酸,喝完她还要吃一颗糖果。
后来慢慢习惯了那抹浓浓的酸涩味,倒喝不进像奶茶这般甜甜的饮品了。
江思淼贴心的把柠檬汁塞他手里,“季主任,您喝。”
正抖着衣服的季凌风:“……”
须臾,他晃了晃手里的柠檬汁,“嗯?”
江思淼:“您不是要喝吗?”
“……”季凌风把柠檬汁塞回她手里,一脸无语道,“谁说我要喝柠檬汁了。”
“那您是?”
“纸巾,擦衣服。”
“……”
纸?
纸巾???
江思淼凝视着地砖上的缝隙,想问问,她能钻进去吗?
这、这也太丢人了。
季凌风:“没有?”
“啊,有,有。”她急忙把纸巾递给他,“季主任,给。”
也不知是太尴尬,还是太慌,指端落下的时候,无意中碰触到季凌风的手指,虽然只是若有似无的轻碰,但她的心瞬间有种要炸的感觉。
他们刚才……
手指触到一起了??
那他们四舍五入算是……
握手了吧???
啊啊啊啊,是握了吧,是握了吧。
她不管,这就是握手了。
小姑娘感觉来的快去的也快,前一秒还尴尬地想把自己埋了,这一秒,心脏被暴击。
她和喜欢的哥哥手碰手了。
她感触到他指尖的温度了。
呜呜,好暖。
她手悄悄躲到背后,慢慢攥紧,轻抿的唇缓缓翘起,唇角生出一抹好看的弧度。
两颗虎牙渐渐露出了尖尖,比吃了蜜还甜。
要是可以,她真想找个袋子把那片温暖装起来,密封保存……
一万年。
季凌风擦了好久效果不佳,遂,放弃,决定回办公室再换一身,一抬头看到小姑娘满脸潮红像是中了暑一样,本着医者父母心的原则,询问:“你不舒服?”
江思淼只顾着傻乐,没听到他的话。
季凌风:“你没事吧?”
江思淼回过神,弯着眉眼说:“没、没事啊。”
季凌风问:“那你脸红什么?”
江思淼抬手摸摸脸,胡乱找个说辞:“可能是喝柠檬汁喝的。”
季凌风没什么表情地说:“我刚知道柠檬汁有增温的功效。”
江思淼:“……”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季凌风原本就是随口一问,也没指望她能说出个一二三来,见她红着脸不说话,也没追问的意思。
转身要走,江思淼伸手拦住,“季主任,您、您等一下。”
季凌风睨着她,“还有事?”
江思淼:“有……吧。”
“什么事?”
“……”你等等,我还没编好。
她刚才叫住他,也就是一时情急,其实根本没想到要说什么。
“你、你……”你了半天也没个下文,移到身前的手倒是先抖了起来。
季凌风见状问:“你手抖什么?”
江思淼:“家族遗传病。”
“嗯?”
“……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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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的记忆停留在季凌风接了个电话毫不犹豫转身走的那刹,男人不但脸好看,背影也迷人,挺拔若松。
当晚的日记改了内容,不再是记忆中那道模糊的影子,他成了实实在在存在的人。
一个不经意间的碰触便能让人心跳加速的人。
日记本洋洋洒洒写了两大页,写完还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江思淼边撸猫边傻乐,看着外面漆黑的夜空,总觉得有烟花在上面绽放。
喜欢人的感觉……
真好。
她抱起猫咪,抵着它鼻尖说:“元帅,你爸爸回来了。”
元帅:“瞄。”
江思淼:“你是有爸爸的宝宝了。”
元帅:“喵喵。”
“你以后要支棱起来,让爸爸亲亲抱抱举高高。”
“喵喵喵。”
“不行,你爸爸不能对你亲亲抱抱举高高,他得对我亲亲抱抱举高高。”
“……”
这夜,江思淼做了个梦,再次回到了那天的季家,风吹来,裙摆飞扬,她踩着石子想上前打招呼,谁知二哈跑远,男人起身去追,背影绰绰,可惜没给她半分眼神。
梦境一转,她又去了季家,场景依旧,后花园里再也没见过那抹修长的身影,季伯母告诉她,他出国留学了。
那一刻,阳光似乎也不暖了。心里泛起阵阵酸意,像是整个人被浸泡在海水里,呼吸不畅,有种疼痛感袭来,可到底是哪痛,又说不清。
她喜欢的人,就这么消失了。
……整整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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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江思淼在元帅骚扰下醒来,到了它每日排便的时间了,元帅是只很有原则的猫,便便必须排在公共卫生间。
江思淼作为元帅的家长,对于儿子有这样的觉悟很是高兴,但——
这么早起,她真的好困啊。
她连打了三声哈欠,这才慢吞吞从床上坐起,看了眼腕表,六点四十,她儿子的生理钟好准时。
没办法,解决生理需求是大事,她脸都没洗,从衣架上取下一件羽绒服,裹着出了家门。
外面是真的冷,她双手抄在兜里,像个小白兔一样不停跳来跳去。跳着跳着,眼角余光忽然扫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路灯映出他的容颜,脸白,眼大,高挺鼻梁上架着一副金框眼镜,灯光点缀在上面,隐隐连成片,好像簇簇星火。
他穿着白色运动装,手上牵着绳子,脚边有只通体白毛的二哈,一人一狗,慢悠悠走着,看上去好不惬意。
江思淼定睛看着,一度以为自己在做梦。
季凌风?
好巧啊。
正好元帅拉完便便,她做完铲屎官的工作,又给它擦了屁屁,抱起它追了出去。
天冷,路上行人不是很多,她追了十来分钟都没看到人影,单手叉腰喘着粗气,无意中看到对面看家小吃店,店前音响里循环叫卖着:“豆浆、油条、豆腐脑……”
江思淼挑眉看了一眼,摇摇头,摸着元帅的头说:“他不喜欢吃油腻的东西,应该没去那家。”
眼神一瞟又看到另一家包子店,继续摇头:“他不喜欢吃包子,肯定也没去那家。”
甜品店?
应该也没去。
一来二去,眼前这几家店都被她给否了。
“季凌风到底能去哪呢?”
话音刚落,后方传来声音,声线低沉悦耳,“你找我?”
江思淼身形一顿,心说:糟糕,被抓包了。
……她现在跑还来得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