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中有只作者》辛浅兮

6、淮城一

　　总于等到离开的时间了，由于木海的伤还没好，不易奔波，就让他先行留下了。走的那天，很多人都过来给他们送行，虽然一直很想离开，但是真的离开的时候，还是有点不舍的，毕竟也是她来之后第一个生活过的地方。
　　风轻染：“怎么了？一早上都没有说话了，是还没睡醒？”
　　旁边闭目养神的北寒冽突然开口道：“对于她来说，今天的确起的有点早。”
　　苏染看了依旧没睁眼的某人撇了撇嘴道：“没有，就是…嗯，有点舍不得，但是我还是很希望去都城的。哈哈哈”
　　风轻染见她又开始眉开眼笑了，就知道她没事，多半是生活了那么久的地方，有点不习惯罢了。
　　苏染掀开了车帘，往外看去，已经离凉城很远了，总于要去都城，南都了。
　　南都是她所在的这个国家，南渊国的都城，现在的南渊王也就是刚继任不久的齐沧。云瑶也就是他的云妃。这样想来，苏然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他俩圆房没？这个问题困扰着她，直到休息的时候，才悄悄的问了某猫。
　　林小景白了她一眼，舔了舔猫爪子道：“按道理，云瑶是齐沧的妃子，圆房不是正常的，只不过，他们之间关系设计的比较复杂，云瑶进宫后，虽然齐沧总是会去看望她，但基本不会过夜，就算是过夜，也是看一晚上奏折，不会同床，不过，外人不知道。这也是后面才会提下的。”
　　苏染：“也就是说，他们只是有名无份？”
　　“差不多就这意思。”
　　听到这个消息，苏染倒是开心了一路，把零食全掏出来吃了一遍。
　　好在这次只在野外睡了三晚，第四天，他们便到了淮城。
　　刚进城，便被前面围着的一群人吸引了过去。
　　苏染：“让让，让让”好不容易挤了进去，就看见城墙上站着一个红衣女子，鲜艳的大红色上绣着精美金丝绣，这不是婚服吗？什么情况？
　　女子化着精致的妆，唇色鲜红，却并不妖艳，也算是个清秀的美女了，这么好看的女子还想不开？红颜薄命？
　　就在苏染感慨的时候，女子突然一跃而下，随着而来的便是嘈杂声，惊呼声，就在苏染愣住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影子略过去，试图接住下坠的女子。鲜艳的红衣飘扬在半空，绝美而凄凉…
　　三年前
　　十五岁的叶凝第一次感受到什么是心痛。
　　她站在门口，满心的欢喜在听到他说出那些话的时候瞬间崩塌。
　　“我不愿意，我不会跟叶凝订婚的。我才不会喜欢那样一个女子，爹，你不是说，要娶也应该想娘一样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嘛。又怎么会接受一个疯疯癫癫的医女…”话还没没说，便是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叶凝？孩子，你怎么来了？”
　　叶凝：“对不起，伯父，我改日来看您。”
　　叶凝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天，她是怎样狼狈的从沈府出来的，而沈一方又是如何的嫌弃她的。
　　叶凝是太医之女，十二岁那年，母亲去世，父亲辞官还乡之后，便开了家药铺，也结识了城主沈丘，叶凝与沈一方也是那个时候相识的，他们经常在一起玩耍学习，一晃便是三年，眼看两人都到了婚嫁的年纪，便想着给他们先订婚，没想到，便出现了这么个情况。
　　叶沈两家，一直都觉得两个人是相互喜欢的，在外人看来，两家联姻也是迟早的事情。谁知道，自从订婚之后，两人便很少来往了。除了两家相约一起吃饭，两人很少交流。
　　就这样过了半年多的时间，南渊内外交战之时，沈一方离开淮城，去了南都。此后很久，都没有消息。
　　几个月后，叶凝听说最近的军队离淮城不远，她便换上了男装，独自出发，赶去了战场。
　　叶凝赶到的时候，一片狼藉，满地鲜血和尸体，她在里面寻找着，试图找到幸存者，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她听见了一声沙哑的咳嗽声，从死人堆里找到了一个人，她将他藏在了一个山洞里，随身携带的药，救了他的命，他告诉她，他叫林毅，两天后，她再回去的时候，他已经离去，只留下一把匕首。
　　后来，她回去了，这一等，就是新王登基的消息，消息不久后，沈一方回来了，带回来一个女子。
　　沈一方：“这是林婉婉，是位故人托我顺路护送，暂时居住再沈府。”
　　沈丘本想着沈一方今天回来，便叫上了叶凝过来，没想到来了个林婉婉。
　　沈丘刚准备应付，叶凝便开口了。
　　“伯父，既然沈公子已经回来了，父亲又卧病在床，叶凝就先回去了，改日再登门拜访。”
　　沈丘：“叶凝啊，回去好生照顾你父亲，有什么需要，来找伯父。”
　　叶凝：“谢过伯父，叶凝告辞。”
　　路过沈一方的时候，微笑着低了下头，也冲林婉婉微笑示意了一下。
　　林婉婉看着离去的女子，不禁问道：“她便是叶凝姐姐啊，是个温婉美丽的女子呢！”
　　沈一方：“是吗？”
　　林婉婉：“嗯，整个人散发着温柔但是又有点清冷的气质。”
　　沈丘突然轻叹一声道：“这样也好，是个知书达礼的女子。”
　　叶凝从沈府离开后不久就下了马车。
　　她的侍女是她十岁那年在人贩子手里救回来的 ，取名小叶子，小她两岁。但是她一直都把她当妹妹看待。
　　小叶子有点担心道：“小姐，你不一起回去吗？”
　　“小叶子乖，回去好好照顾我父亲，我晚些就回来。”
　　“好吧，小姐。”
　　叶凝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只是觉得心里闷的慌，想走走。
　　不到一天，沈一方带着一个女子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淮城。
　　而大家对于叶凝是沈一方未婚妻的事情也开始议论纷纷。
　　叶氏药铺
　　小叶子：“小姐，你不要伤心，在小叶子心里，小姐比那个林婉婉美多了，性格也好多了。”
　　叶凝轻笑出声“你啊，计较这些做什么，赶紧磨药。”
　　小叶子：“好的，小姐。”
　　夜晚
　　叶凝睡不着，换了身衣服，悄悄出来，来到了酒楼，点了两壶酒，听着台上的旋律却没有入心。
　　她没有喝醉，就是想喝两杯。回去的路上，她看着夜空中的月亮，突然有些迷茫。
　　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叶凝摸了下脸，是湿的。
　　她的身后，一双脚不紧不慢的跟着，配合着她的步伐，却又保持着距离，直到叶凝进门，那双脚才离开。
　　叶凝有时候会出去看药材，会带着小叶子。
　　小叶子：“小姐，刚才那家店里的，不好吗？”
　　叶凝：“药是上等的，但火候不够。”
　　小叶子：“那我们再去前面看看。”
　　前面，熟悉的身影迎面走来，是沈一方和林婉婉，眼看着就要迎面相对了，却在沈一方目光即将接触到这边的时候，黑色的胸膛挡住了视野，将她牢牢圈在了身前。
　　她抬头迎上目光，她浅笑“林毅，你怎么来了？”
　　林毅灿然一笑：“新开了一家酒店，想让你陪我去尝尝。”
　　叶凝：“好啊！”
　　小叶子：“小姐小姐，我刚刚在前面看到沈公子他们了。”
　　叶凝：“我知道，我先跟林毅去吃饭，你先带着这些药材回去。”
　　小叶子：“好，那我先回去了。”
　　去酒楼的路上，叶凝一路上没有说话，林毅也没有说话，叶凝转头看向他的时候，突然想到了刚刚他挡在她面前的时候。林毅察觉到了，一转头发现她看着自己，突然有些疑惑和紧张。
　　小心翼翼的问道：“怎么了？”
　　叶凝回过神来见他有点紧张又严肃的表情有点好笑道：“没什么，就是刚刚突然发现，你的肩膀原来那么宽，都能把我整个人挡住。”
　　林毅有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道：“我是习武的男子，你是学医的女子，自然体型相差甚远”
　　叶凝轻笑：“你倒是实诚。”
　　到了酒楼，见座位已满，刚准备开口要不要换一家，林毅已经上去了，小二也带他们上楼找了一处空位坐下。
　　叶凝：“你早就订好位置了？”
　　林毅：“嗯，怕人太多，一早就去订了。”
　　叶凝：“堂堂护卫将军，竟然也嘴馋啊。”
　　林毅笑笑没有说话，喝了口水。
　　就在这时，叶凝似乎听到了林婉婉的声音，一低头，果然是林婉婉和沈一方。
　　林婉婉：“原来真的是你，叶凝姐”看向了一旁的林毅，林婉婉有点疑惑而又惊喜的声音：“哥哥？你怎么在这？”
　　哥哥？
　　林毅微皱了下眉，看向了林婉婉…
　　由于没有空位了，他们四个又认识，只能坐在一起了。
　　原来林婉婉是林毅的亲妹妹，来淮城的主要目的，也是为了林毅，战争胜利后，林毅便请命出了南都，谁都不知道他去哪里了，直到不久前，林婉婉打听到了他的消息，才偷偷瞒着家里跟沈一方来了淮城，没想到就在身边。
　　林毅：“什么时候回去？”
　　林婉婉：“那哥哥呢？什么时候回去？”
　　林毅：“你不该留在这里，母亲会担心的，我回去就安排人，送你回去。”
　　林婉婉：“不要，除非你跟我一起回去，不然，我就告诉父亲，你在这里的消息。”
　　林毅：“婉婉，听话，哥哥暂时不能回去。”
　　林婉婉：“我不管，你不回去，那我也不要回去。”
　　见她这样，叶凝忍不住开口道：“林毅，婉婉也刚来没多久，你就暂时让她在这里玩几天，到时候再送她回去也不迟。”
　　沈一方也开口道：“既然是我带婉婉出来的，我定会护她周全，林兄大可放心。”
　　林毅：“无妨，我的妹妹，我自会护她周全。”
　　不知为何，叶凝总感觉他们中间有股莫名的火药味。
　　赶紧打破局面：“好了好了，菜已经到了，赶紧吃吧。”
　　这顿饭吃的，不知道怎么说，大概就是，林婉婉夹菜给沈一方，林毅夹给叶凝，林婉婉又夹给林毅…互相夹菜的故事吧。
　　吃完饭，林婉婉自然的站在沈一方旁边，林毅站在叶凝旁边。
　　林毅：“送你回去吧。”
　　叶凝：“好。”
　　林婉婉：“哥哥，叶凝姐明天见。沈大哥，我们也回去吧。”
　　沈一方看了叶凝一眼道：“好，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叶凝虽然很想问关于林毅的事情，但是忍住了，毕竟那是林毅自己的事，他不想说，肯定是有原因的吧。
　　林毅突然停下了，叶凝有些疑惑的回头看向他。
　　林毅：“其实…我不是有意瞒你的。”
　　急于解释，又不知如何开口的愧疚之意，尽现眼底。
　　叶凝上前一步微笑道：“你不想说，我也没问过，这是你的家事，不用跟我说抱歉。”
　　林毅：“我父亲不喜欢我从军，希望我从商，我不愿，便离家了。”
　　叶凝：“嗯，看来你的选择没有错。”
　　林毅抬头看向她，她的眼里带着星光的笑意，真诚而又美好。
　　林毅突然希望眼前的路，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到了药铺附近不远处，林毅便停了，叶凝回头看他，笑道：“今天，也谢谢林将军护送了。”
　　林毅笑而不语，目送她，直到背影消失。
　　认识这么久了，林毅每次送叶凝回来，都会在离药铺还有十几步的地方停下，目送她回去。叶凝也问过怎么不直接送到门口，林毅只是笑笑不说话，让她赶紧回去，后来，叶凝也就没再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