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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四十三.斩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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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斩龙
十七是个话痨。
十六常常想像他这样聒噪的性格,怎么忍得下心气做了影卫。
因为十六十七喊的顺嘴,主人使唤了几次,十七表面上装的深沉稳妥,慢慢竟也得宠了。自己不在的时候就常是十七近前伺候着。十六心里知道,十七才不甘心只当个影卫,大概是打小出身不好,去不了什么正经地方,才隐姓埋名在卫公子手下蹲着。而且十七本就比他年纪大上许多,正是青春最奔放的时候,也就越发不安分起来。
十七还噼里啪啦的跟隔壁牢里几个胡侃,十六沉默,这些家伙才不长心的。
在府中呆了多年,自然也了解卫公子这名号后面繁冗的规矩。
每当一位卫公子过世,自然有接替的人选出现主持大局,有些是生前培养或者指定,来不及安排的就由总铺的大掌柜接任,这样一代一代传下来,买卖越做越大,选出的人也竟都是一样的性情,明里暗里的手腕看得人心惊,对人对事说一不二的强硬。到底是当铺的本行,不像寻常买卖家那么近人情,总是一边赚着钱,一边还要气着人。
自己打小就守在紫商身边,一直倍受器重,若说真是主人和奴才的关系,却也不止,紫商对他来说既像父亲又像兄长,虽然严厉,心思又难以揣测,人却比看上去要好亲近。
自己刚到卫府的时候,紫商也不太大,然后一路看着他与白公子时而滚的甜蜜,时而闹的伤心……
如今主人虽然什么都不说……
正想着,外面脚步声凌乱,几个兵丁奔进来挨个开了牢门的锁:“紫商公子叫你们。”
十六赶紧起来,随着兵丁向外走,却见山谷口人头攒动,手握着刀剑蓄势待发,现场鸦雀无声。
兵丁给影卫一行分开了通路,穿过重重人群,走到阵前,发现对面竟是司马府的人马,两伙势力围住中间的一小块空地,地上高耸着木架,架上捆着一个人。从架子后面看不到面容,只露出几片衣角,看颜色正是主人穿的。木架前还站了一个,模糊的眉目竟像是司马弘……
这是什么状况……
还没等十六想清楚,就只见一片迷雾爆起,木架周围被浓浓的白烟遮住。
局势突变,两边的人马一时没有反映,十六等人见事不好先冲了出去,对面人一见这边有了动作,也呼喊着冲上,司马府动了噬神教也不得不动,于是两边一起发起了冲锋。
十六等人冲在最前,进入烟雾后只见白茫茫一片,隐约有个木架的影子,再近前见地上匍匐着一人,华丽的衣服上染着血污,苍白的头发散乱纠结,发饰都只在发稍挂着。半卧的姿势却很怪异,细看之下才发现身下还压了一个,被染血的袖子盖住大半的脸颊。
“主人!”十六扑到紫商身边就要扯他,紫商听他呼唤,抬起头来,脸上带着血,表情竟是狰狞,十六吓了一跳,从没见过主人这个样子,仿佛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找人索命。
紫商见是他来,略放轻松,反手抓住十六的手腕,厉声道:“代他去见教主,然后……杀……” 话没说完,身体就软绵绵的向后倒去,十七赶紧接住,这才发现一把宝剑深深插在泥土中,只与躺在地上那人的脖颈差之毫厘,地上那人已然经昏死过去。
此时两边的人马已冲到进迷烟,十六等人互使了个眼色,各抱起人抽出剑,腾空越起,踩着来人的头顶,向朝暮谷内跑去。两方人马已顾不得他们,在山谷口混战起来,杀的红了眼。
十七抱着紫商向十六喊道:“府内的医生仆人应该已经到了,我这就带主人过去。”
十六点头,然后叫上一个影卫,抱着怀里的人直向神殿去了。
几人分为两路各自行事,十六这才有时间看清怀中人的面目。
脸上的皮肤被血和泪浸的打褶起皱,像蜕皮一般浮了起来,乍一看使人作呕,但细看额头那薄薄的皮肤之下透出条条黑色,莫非是黥印……
十六心中一惊,这……难道是莫愁君……
忙命人揭了人皮面具,正是熟悉那人的脸……
怎会如此……
主人不是一直护着他?
十六稳住心神,主人吩咐什么就是要做什么,抱着莫愁君顺利通过重重关卡。最后到了伏凉门口,两边护卫仔细的查看一番,确认是莫愁君无疑,为他们开了房门:“教主等候多时了……”
伏凉正坐在桌前品茶,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紫商果然好信用。”
十六将莫愁君抱到他的跟前,伏凉用手一提,全不怜惜的将莫愁君甩到了床上,点点鲜血染红了被褥。伏凉笑着拿起扇子站在床边:“凭你这种姿色,竟也能搞得人家破人亡……”说着用扇子狠狠戳着莫愁君的伤口:“我今日倒要见识了……”莫愁君吃痛,昏厥中也不禁皱起了眉头,低声呻吟着。
伏凉正要动作,发觉房中仍有人,略不耐烦的侧过头去:“你们还不退下?”
一大清早,司马从床上爬起来,心情极好,对着铜镜仔细的左右查看面具贴的有没有纰漏,然后穿了莫愁君的衣服,拿着收拾好的包袱敲开金条的门,金条迷迷糊糊的倚在门边:“你怎么这么早起来?”
司马笑:“半夜笑醒了。”
金条略来了精神:“什么事情那么好笑?”
司马神神秘秘的说:“司马弘……出府了。”
金条白他一眼:“他不都走了好久了。”
司马用袖子掩了嘴,小声道:“他是……送死去了……”
金条一愣,极为欢喜:“当真当真?已经死了么?”
司马的笑略僵了一下,对金条做了个嘘的手势:“现在应该还没,不过快了……”
金条安静下来,认真的看着司马:“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司马拿起包袱,笑道:“当然是离开这……”
金条一头扑到司马怀里,开心的磨蹭着:“我就知你最好!”
司马摸着金条的头发,目光迷离:“我对你,当然是最好……”
金条想起了什么,抬起头来:“我要先去京都接一个人,咱们一起走……”
司马笑:“谁呢?”
金条却羞了:“你知道的……就是那个谁么……我已经找到他了……”
司马做了个了然的样子:“哦……不知金大少爷是如何找到……那个谁的呢?”
金条在司马怀里扭扭捏捏:“这是秘密,不能说……反正咱们先离开这……”说着就拖起司马手中的包袱,向外走了。
司马边走边笑:“什么保密的事,连我也不能告诉……”
金条却真的封了嘴,只乐颠颠的拉着他往外跑,前脚才踏出司马府的大门,就一头撞上来人的胸口,被弹得倒退几步,司马伸手将他扶住。
“莫愁君,你这是上哪去?”啸轩双手抱胸,堵在大门中央。
“呦,啸轩回来了。”司马学着莫愁君的疯劲:“几日不见,真是叫人担心死了。”
啸轩几步上前,揪住司马的衣襟:“你骗我去的那是个什么鬼地方,把我害的好惨!这会又夹着包袱想临阵脱逃了,新仇旧恨一起来,看我今天怎么修理你这一身毛病!!”怒气冲冲的抬手就给了司马一拳。
司马连忙闪开,见事不好,赶紧劝道:“有话好说,有话好说。”金条也冲上来抱住啸轩的胳膊,对着啸轩又踢又打:“你放开他!!放开他!!”
啸轩微微皱眉,就要推搡金条,司马挥手拦住,对金条一瞪眼:“一边玩去。”
金条气哼哼的又咬了啸轩一口,这才挎了包袱稍微走远些。
司马还看着金条,怕他在附近流连,忽听耳边有风声,接着就是一阵巨痛,啸轩一记拳头狠狠的砸在他下巴上,司马饶是功力深厚,也不禁退了半步。回过神来啸轩又一拳已经到了面前,司马连忙换回自己的声音:“二弟……”
啸轩一惊,急急的收了手,即使带着面具,司马仍觉得脸上有一阵风刮过。
“大哥?”啸轩不可置信的看着司马:“你怎么扮成这个模样?”
司马心中松了口气,严肃道:“说来话长……”
啸轩了然道:“这便不急,待有时间听大哥慢慢道来,不知大哥这是要带金条去哪里?”
司马脑中略一思索:“如今司马府正与噬神教交战,恐怕战火将蔓延至此,我受莫愁君之托,先将金条安顿好了再到到前线与他汇合……”
啸轩不疑有它,还十分懊悔:“都怪我技不如人,没将伏凉处理妥当,到底还是没能阻挡得了全面征战,不知又要死伤多少…………”
司马安抚道:“祸事又不是二弟挑起,何需自责?何况二弟已经尽力了……”
啸轩拧着眉毛不知在想些什么,司马见状又说:“啸轩回来的正是时候,你就留守在司马府中,保护府内外避难的百姓和伤员,大哥我先行一步……”说着就要开溜。
啸轩却一把将他抓住,十分仗义的说:“大哥不必送走金条,有我在此必定保得司马府周全,大哥尽可放心的上前线。”
司马僵着笑脸,半晌,挤出一个:“好……”
正在此时,突然天生异象,晴朗的天空瞬间乌云密布,轰隆隆的雷声震得云团翻滚,闪电似是从云缝中挣扎蹿出,疯狂而扭曲的扑向地面,白炽的光仿佛灼进人的眼睛,枝桠一般的残象闭上双目依然看得清。
司马微笑:“终于……”
你身体撑不住,对那小龙下手了……
狂风四起,卷着向同一个方向而去,远远的看见云层中出现一个旋涡,闪电尤其密集,只见一团飘渺的白气聚集,升腾,慢慢呈现出一条龙形,纠结翻滚着不想离开地面,但只挣扎了片刻就被吸进了旋涡里。然后厚重乌云慢慢变得轻薄,雷电渐弱,阳光穿透云朵普照大地,天空开始放晴。
啸轩奇怪:“这是什么鬼天气?两三年就要闹上一次……”
司马笑:“真是绝佳的好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