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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三十.安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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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安抚
“如今的江湖还真不太平。”莫愁君一手提着竹桶,一手拿着细长的竹勺洒水,浇灌院子里几株不起眼的花草:“昨个才听说司马府里冒了一阵烟,丢了个人,找得天翻地覆,才一转眼的功夫,人又出来了,连着司马公子也神不知鬼不觉的回了府。今个聚云帮里就闹了内乱,说那邢帮主没死的时候偷偷在当铺里当了帮里不少值钱东西,如今当票翻了出来,邢老头死的一点都不冤枉,倒是委屈了某正道人士被追被砍,狼狈逃窜……”
洒光了水,莫愁收起竹桶放在墙边,回头看了看,紫商脸上盖了把白纸扇子,正在晒太阳:“姑娘不觉得这事蹊跷?”
扇子下一片阴影,那片淡而薄的唇微微勾了起来。
“难怪姑娘今天要在家歇着……”莫愁笑了笑坐到紫商身边,揭了那把扇子:“几天的功夫,折腾出这么多事来,也该累着了。”
正午的阳光暖暖的照着,略些刺眼。
紫商还是仰着头,懒懒的闭着眼,笑道:“小莫愁这几天不也没闲着,什么事都逃不过你的耳朵。”
莫愁说:“我倒不想听呢,门前来来往往的人嘴也太杂了。”
紫商还是笑。
莫愁拉过紫商的手,轻轻的按在脉上:“姑娘见过金条了?”
紫商说:“恩……”
莫愁问:“觉得如何?”
紫商笑:“挺可爱一孩子,果真是你教出来的。”
见脉搏微弱,但十分平稳,莫愁也笑:“那应该是烦着姑娘了……”
紫商回握莫愁的手:“没有什么,你喜欢的就是我喜欢的,只是把他接来坐坐,本还想带他来给莫愁解闷,可莫愁说了不想见,我就送他回去了。”
莫愁挑眉:“为何突然要接他出来?”
紫商说:“莫愁也说,怕双龙之战时间难以掌握。但天大地大,谁知道司马要藏到哪去?他就是想拖到我等不得,一刀挖了小龙的心,他再出来无所事事的在江湖晃荡,我消耗着人力物力,还为他分忧解难,哪有这种好事?所以把金条接来吓唬他一下,这不也乖乖现身了?”
莫愁说:“若是这样,不是将金条捏在手里,与他更有威胁?”
紫商道:“关着押着都不算本事,而且那是莫愁的孩子,我哪舍得?”
莫愁会心一笑:“姑娘对莫愁还真是用了心了。”
紫商伸了伸胳膊,莫愁了然的靠到他的怀中,紫商用指头轻刮莫愁的脸颊:“只是叫他也明白明白,自己的东西当然要自己看着,指望别人保护周全,都是胡扯……”
莫愁喃喃的说:“姑娘还是嫉恨司马拐走啸轩?”
紫商微微睁了眼:“只怪我当年错信了他……如今种种,都是自作自受来的……”
莫愁轻轻在紫商肩上磨蹭着:“也怪不得姑娘看错了……司马身有龙命,又是生的帝王相貌,他那日摘下假脸给我一看,我也不由得信了,以为乱世总算有个终了,明君即将现世,这才答应在脸上黥字,跟他里应外合做了卧底,谁料想的到他竟会是这样的人品,自己嫌烦不做皇帝,还拦着别人不许做皇帝,仗着自己命格够硬,明里暗里杀了几条小龙,似乎还挺乐此不疲的……”
紫商道:“天下有没有王,谁来做王,与我来说都无所谓,只是司马他逼人太甚……”
莫愁轻劝:“姑娘莫气……”
紫商说:“我今日已没什么牵挂,只剩半条命与他拼了,倒要看看,是他心狠的,还是我心狠的。”
莫愁微笑:“姑娘还有我呢……”
紫商缓了下情绪,又闭上眼:“小莫愁,你本不该这样入局,如今还真是拿你不好办了。”
莫愁说:“莫愁也吃过司马的苦,姑娘尽可以信任莫愁……”莫愁抱住紫商:“姑娘替莫愁洗白了冤情,又善待金条,莫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真是要羞愧死了。”
紫商说:“你对司马还有用处,我不为你洗白,司马也会为你洗白,何必叫你承他的情?使你难做?”紫商轻吻莫愁的眉眼:“小莫愁,你想些什么,我都知道的……”
莫愁笑着回吻……你还真是拿捏好了力气来拉拢我……
早不洗白,晚不洗白,偏偏赶在这个当口上把我弄干净了……
姑娘……你实在玩的太大了……
司马公子回府的消息,很快引来了许多宾客。
有的是一直结盟来表忠心的,有的是走了又回来探口风的,聚云帮刚揽大权就轰然败落,真是叫人唏嘘不已。
司马坐在会客厅中各方安抚了一下,表示黑的就是黑的白的就是白的,司马府必然是要给个公道云云,当众吩咐啸轩去请莫愁君回来,说莫愁君行事虽然偏颇,却是个明白道理的,又翻出之前忍辱负重的旧事,把莫愁君捧得鲜花一样,临了还说,如今司马府正是用人之际,不计前嫌,还是求才若渴。
啸轩心中十分不舒服,又不敢违背大哥的意思,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了。
听得厅中众人心花怒放,当场就决定回来了几个。
司马边笑着点头应允,边玩弄着手中的白鸽……
司马府里单有座养鸽子的小院,府内众人都知道那地方除非有司马公子吩咐,不然不得踏雷池一步,司马公子爱极了鸽子,世人皆知,也传为一时的佳话。
司马站在院中往地上撒着谷子,鸽笼大开,鸽子飞到司马身上,手上,地上笃笃的啄着,灰的,白的,花的挤成一团,好不热闹。
空中远远的飞回一只白鸽,司马笑着伸过手去,鸽子落下,爪子牢牢抓住司马的指头,低头就啄司马掌中的谷粒。
司马仔细端详了鸽子一眼,身上的毛都是白的,只有脖子是浅灰的一圈,心下明白它是打哪飞来,又看腿上是空的,并没带回信来。
司马点着鸽子上下啄米的头,浅浅一笑:“你可真是薄情,我与你说了那么多,你都不肯写句话给我……”
见司马与鸽子玩的正开心,金条趴在院门口想了又想,终于下定决心开口唤他:“呃……司马……大……叔。”
司马身边的鸽子瞬间全飞,鸽子毛扑棱扑棱掉了一堆。
金条:“…………”
司马笑着转过身来:“金大少爷过奖了,草民实在没有那么老呢。”
金条咬了咬牙:“那个……司马大哥……”
今天刮的这是什么风?这小东西竟然主动跟他打招呼……
司马走到金条身边微微俯身:“不如……你叫我……弘吧……”
金条脸上发绿,心想谁快给我个盆,我要吐了……
嘴也不知道怎么动的,还真就挤出来个似弘非弘的音。
司马笑的更是开心:“不知金大少爷找草民有什么事情?”
金条说:“我总想着人画,也想得累了,今天想对着真人画看看。”
司马吃惊:“金大少爷可是看上了草民我?”
金条终还是忍不住皱了眉头:“画画而已,你别想太多,府里也就你还叫人看的过眼,要是还有别的选择……”
司马笑着看他。
金条不耐烦的:“哪那么多话,你来还是不来。”
司马连连点头:“金大少爷下旨,草民哪敢不从。只是不知金大少爷要在哪里画?”
金条挥了挥手:“啊,就书房吧。”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书房,金条指了条躺椅:“你就在那坐着……”
司马十分听话的坐好,金条走到桌前开始研墨,然后拿起笔在砚台里掭了掭,浓淡合适了,才抬起头来,笔吧嗒一声掉在纸上,好好的白纸就这样费了……
金条恼怒:“你脱衣服干什么!!”
司马光着上身,正忙着褪裤子:“我看你以前画的都是那个样的,就以为你也要对我做这个……”
金条恨,我要对你做哪个?“穿上穿上,不用你脱!!”
司马笑:“你早说……”
金条换上一张新纸,见司马也穿好了衣服,坐端正了,忍着恶心画了起来。
哎……这眉毛长的……
哎……这眼睛长的……
真是浪费了……
涂了几笔又画不下去,用眼角扫他安置在司马身边的机关……
还是要分散下他的注意力的……
金条想了想开口说:“司马大哥,你原来的脸是什么样的?”
司马说:“叫我弘……”
金条:“…………弘……”
司马说:“以前你爹没告诉过你吗?”
金条说:“莫愁就说你的脸是换过的,还说你以前,长的还挺好看的。”
司马笑:“恩……”
金条问:“长的好看,为何还要换脸?”
司马说:“我的脸么……被人毁过……所以只能换了……”
金条说:“哦……”低头还是画。
司马说:“金大少爷会可怜我么?”
金条抬起头来,刚才的话都没听见似的:“那个什么……把你手边那茶杯给我。”
司马还是看着金条,并没多想就将茶杯端了起来,指尖突然一阵刺痛,才发现杯口碎了片锋利的岔口,伤口并不深,但指头上也见了血了……
“哎呀,怎会这样……”司马还没想明白,金条已到了他身边,捧了他的手看起来。
司马见金条十分犹豫的样子,并没多说。
金条看司马指头上的血渐渐涌出来,从芝麻大小变成豆子大小,眼看就要滴下去了,下定决心一般,张口含住,用力吸着。
司马甚至愣住了,但指头上温软湿润的触觉却是真的……
原来如此……
司马微微笑了,坏心的用指头挑逗着金条的小舌。
金条咬着他的指头,怨恨的看着他,手却还是抓着他的手腕,不许离开似的。
真是好表情……
司马俯身将嘴凑到金条耳边:“你想要我的血……做什么?”
金条吓的一下就松了口,血混合着唾液从嘴角流下来,赶紧用手捂着……
司马将受伤的指头放到唇边舔了舔:“……有那么好喝吗?”
金条恐惧的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推门跑了。
司马面无表情的着看金条仓皇逃命的身影,转身就到了书桌前,纸上胡乱涂了几个墨点,然后画了一只小猪……
司马噗的又笑了……
果然是紫商调教过的,就不一样呢……
真是越来越可爱了……
司马仔细的将画折起放进袖子里,嘴角是压抑不住的笑意。
金大少爷,你画错了……
草民可不是猪……草民……是一条龙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