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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又老实了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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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风大,海风穿透室内,酒精带来的燥热稍稍消退。
乔谅撑着桌子缓了一会儿,阖眼。有时候很想找个机会练一下酒量,但又觉得练习这种没用的事情,简直是浪费他的时间。
傅勋还在房间里。
乔谅转头看去,风吹起他湿润的头发,削薄的嘴唇还有些红。衬衫凌乱,腰身劲瘦薄韧。
平心而论,乐队成员的实力都没得说。否则乔谅也不会和他们组建乐队,他从来不会做那个无私带队的圣父。只是……
乔谅有些冷蔑地想,比起他,还是差得远。
他随手拉开椅子,在刺耳的响声里坐下,修长指骨抵着眉心按两下,“晚上的巡演哪里有问题。”
傅勋低着头。
男人身材高大,寸头很显冷硬,面部轮廓感强。深色的皮肤上,一道偏白的伤口从脸侧划过,气场很危险。
然而他只如一道沉默的强壮黑影,背后灵似的一言不发。
很老实。
“……”
他的视线无声无息,落在乔谅手背。
冷白,玉瓷一样。黛色青筋起伏,很有力量感的一只手。
“说话。”乔谅道。
傅勋回神,开口把能追忆起的全部错漏都列举出来,然后沉稳道:“我会自己加练。”
他是鼓手,副主唱与和声由双子兼任,他一般不开口,也不常说话,不像寻常乐队的鼓手充满昂扬的激情,声音有些艰涩。
沉寂。
空气中蓦地传来一声笑。
傅勋一怔,立刻攥着手抬起头。
乔谅有些晕眩,晕眩带来的烦躁让他发笑。他摆弄了下桌面上的本子,随手砸在傅勋的脸上。撑着脸看那本子往下掉,砸在脚边。
烦,好烦。
健壮的男人一动不动地伫立原地,像被迎面扇了一巴掌,耳根都在顷刻间红透了。
很羞耻吗?
乔谅扯了下嘴角。承认自己大概是有些扭曲的,他不应该这样做。但酒精催涨他的情绪,恶意一面被放大,淡漠想,这么没用,倒还这么有自尊。
火辣辣酥麻麻,傅勋青筋狂跳,心脏里是怪异的隆隆回响。
怎么……不是乔谅亲自动手。
他喉结滚动了下。
“好没用。”
乔谅叹气。
心底一颤。
傅勋抬起头。
暖色光线侵染。乔谅黑发半湿,垂眼看他,认真问,“你是废物吗?”
傅勋脸颊生疼,脖颈青筋跳动,沙哑道,“对不起。”
乔谅推开椅子起身,又是刺耳的响动。他撑着椅背看傅勋,男人高大,有健壮的躯体。而乔谅身体不好,从小有一顿没一顿地过,还昼夜颠倒地学,导致他落下不少大大小小的病。他是善妒的人,也善于迁怒,憎恶,厌烦,一切脏污的扭曲的情绪乔谅都有,他根本不是什么无情无欲善解人意的人。
乔谅的手很冷。贴在傅勋的胸口,能感觉到到可憎的温热和强劲的脉搏。
乔谅抬起眼,傅勋不敢看他。
他用力推了一下,轻声重复:“对不起?”声线很冷,酒后的沙哑磁性,带一点凉薄的讥诮。
傅勋往后撞,踉跄撞到茶几尖角,小腿倏然有了尖锐的痛意。这痛意在此刻不值一提。
“在对什么抱歉?为自己的存在吗。”
乔谅步步紧逼,淡着表情推他。每一下都把傅勋逼得往后趔趄。
“你应该知道,我对养一个闲人没有兴趣。”
傅勋沉默,修剪整齐的指甲快把手心掐出血痕。
乔谅最烦这种拧巴死人,“抬头。”
傅勋抿了下唇,抬起头。
乔谅的脸清隽醒目,帅得太具备冲击性,黝黑眼珠里,一阵不驯阴冷气轻飘飘如湿雾一样溢出。
脸上有些和他冰冷气势割裂的红晕。
哪怕现在已经被酒意熏得晕头上脑。
都还要强撑着,露出这幅冷淡的傲慢表情。
“证明自己的价值,而不是只会说对不起。”
傅勋一双凌厉的眼睛是偏灰的黑,肤色偏深,像忠诚的德牧,低眉顺眼地道,“好的。”
乔谅的手机响了一声。
傅勋低头,刚好看到是乔谅男友的信息。
乔谅表情都没变一下,安静地浏览,然后撑着身体颓懒地靠在墙上,单手打字。
乔谅:【今天其实没有说,其实你给我初恋的感觉。】
乔谅:【网上说我恋爱的时候把人当狗都是假的。我只是看起来很冷淡,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傅勋手指猛地蜷了下,心脏不太舒服。
也许是愤怒,对于又一次看到乔谅这幅两面派的样子。
乔谅从不用这样的态度对他们,也从不对他们说这种话。傅勋甚至根本无法想象,乔谅那张刻薄的嘴要怎么说这些温情的话。
想要被他这样对待,就要变得更有用一点,更有利用价值一点。
傅勋想。
但是一个人的价值总是有限的。好像无论如何都逃不开被乔谅丢开的宿命。
邵乐:【哥…我在做梦吗,好幸福。可我除了钱什么也给不了你,这些庸俗的东西真的配不上你,可我居然只能给你这些庸俗的东西。】
邵乐:【[转账50w]】
邵乐:【我也好爱哥,我想和哥一辈子都在一起。我想见你,我明天来找你好不好?】
再抬头,乔谅已经放下手机半阖眸看他,泪痣坠在眼睑下。
傅勋手指一紧,头皮一震,从脊梁骨开始发麻。
“你留下来。”
乔谅说。
他蹙了下眉,放下手机,扯了两下衣领。
半夜的冷风兜进领口。狭长精致的锁骨往衬衫里伸,白得惊人的肤色透出一点微薄的红。
酒后的闷热让他有些烦躁,“盯紧点,不要让那两个疯子进来。”
乔谅喝酒之后的状态很不稳定,会一睡不醒。
傅勋这样的老实人也就算了,应湛应灏两个人像什么阴魂不散的恶鬼一样烦人,乔谅不耐烦抽时间应对他们。
傅勋老实道,“好。”
睫毛垂着,用余光看乔谅。
他在房间内走动,像在挑剔陈设,手从桌面上擦过,捻了下指尖,蹙眉,像在嫌脏。
傅勋说:“换过了。”
从影子上看到乔谅转身。
他木讷地低沉道,“床单,换过了。卫生…我用消毒湿巾都擦过。”
南城不是乔谅的大本营,他和队友只是在这里租了个安保条件好的二楼的小洋楼作为临时的训练场地。有专属的地下训练室。
他说完,嘴一闭,低着头,眼睛往地上看,看到乔谅走到面前来。
乔谅睫毛在光下像是米色的蛾翅。
他目光一如既往的沉寂、颓靡,傲慢,酝酿着零星一点平静微弱的冷意。
“很贤惠。”
乔谅的声音很轻。
他的手抬起。修长,骨节分明,皮肤很薄似的,透出底下黛青血管的颜色。刺青如同某种狠辣的荆棘钻进他的血管。
傅勋光是看他的手就头昏脑涨。
这只漂亮的手整理刚刚被他推攘凌乱的衣服,又拍了下傅勋的脸。
清脆的响声响起,傅勋被打懵了,抬起头,看到乔谅撇着眼角,似笑非笑道,“这就是你要展现给我的价值吗?”
乔谅根本没有把他们当队友。
是废物,是没用的东西,是衬托他能力与天赋的绿叶。
乔谅带上衣服走进浴室,去洗澡。
他没让傅勋坐,傅勋就站着,也许是想不起要坐下。
他老实地低头,脊背挺拔像个大块头保镖,耳朵却不受控制汲取一切声音,听着浴室里窸窸窣窣的声音。
乔谅在脱衣服。
过一会儿又拧开水阀,淅淅沥沥地响动起来。
傅勋几乎觉得那间浴室如同魔鬼的地下室,从每一丝缝隙中钻出勾人的魔鬼,狰狞地在他耳边狂笑,带起一片地狱岩浆般的滚烫。
男人一张脸挺拔英俊,眉眼凌厉中又透出一种老实钝感,鼻尖渐渐沁出汗水来。
他今晚留在这里。
留在,脾气这么坏的,主唱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