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姐姐》樽酒藏刀

22、玲珑

　　庄婉妍坐在凤辇里，下巴还有些胀痛。

　　墨韵在凤辇边走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小卓子也忧心忡忡的。
　　庄婉妍无奈地看着两人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墨韵和小卓子对视一眼后，墨韵说道：“主儿，您怎么去给陛下送汤一趟，出来下巴上红了那么一大块？没、没事吧？”
　　庄婉妍摸了摸有些胀痛的下巴，露出了一个讽刺的笑容。

　　是她自己还在痴心妄想，以为眼下自己这样，能够让萧宇觉得新鲜，能让他对自己还保持爱意。萧宇只是把自己对他最后一丝丝期望也打碎了而已。
　　可是对于萧宇来说，后宫的女人都是玩物。她是皇后不错，但也只是帮着他管理玩物的玩物。女人于萧宇来说，本就是想要就要，想丢就丢的。
　　是她自己这段时间以为有了宿慧，有了经验，就有些得意忘形了，以为一切都在掌握中了。

　　对于现阶段还不知道暗流涌动，未来会发生什么的萧宇来说，他的皇权就是不可挑战的。
　　她庄婉妍不行，庄家更不行。

　　庄婉妍撑着下巴，轻笑一声说道：“无事，回去上点药就好。小卓子，本宫一会儿写封信，你这几日若是有出宫的机会，就送到庄府去。”
　　小卓子忙不点头。

　　庄婉妍坐在起伏的凤辇上，看着高墙上上下下，淡然地笑了一声。

　　被这高墙围住的，何止只有她们妃嫔呢？萧宇不一样也被框在四方天地之中，不晓外间之事，不明百姓疾苦吗？
　　庄婉妍收回了目光，垂眸看着自己手上精致的甲套，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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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槐树巷子里的青年从窗口抱回了一只信鸽。

　　拆开了鸽子脚下的信之后，青年把纸条递给了正在书房看书的严渊。
　　严渊奇怪：“这不是宫里的信鸽，给我看行吗？”

　　青年无奈，拿着书卷敲了敲严渊的脑袋：“屁话一箩筐，我看你看了信还笑不笑得出来。”
　　严渊接过信，十分有自信地说道：“宫里能有什么事儿让我不开心的？”

　　青年抱胸倚在窗边，等着严渊把信看完。

　　信上就两句话，严渊展开之后，须臾之间就变了脸色。
　　他把信捏在手里，站起身一拳捶到了桌上，“姓萧的那狗东西！”

　　青年无奈：“你骂人骂的精准一点，我也姓萧。”
　　严渊眼下心急火燎，没心思和青年逗闷子，皱眉对着他道：“萧宇那厮是有病？自己对江南的情况不闻不问，不清不楚的，拿妍儿出气算什么？”

　　青年叹口气，从窗边走到了严渊对面坐下说道：“还不是庄家人太能干。庄澜两天之内就安排好了所有的流民，住所、饮食、衣物等等调配地井井有条，而庄阁老呢，光简简单单一个查税，就差点儿把我给查出来了。你说这么能干的一家人，萧宇能不气急败坏吗？”
　　严渊皱眉：“这样的股肱耳目对于他来说难道不是一件好事？”

　　青年把信烧毁，笑了声：“对于明君，庄家绝对是股肱耳目，但是对于没什么能力但是又想操控朝堂的萧宇来说，庄家就是最碍眼的存在。你前几天是不是把于宁公主码头的事情告诉庄婉妍了？”
　　严渊冷着脸点头，“怎么了？”

　　青年又拿书卷敲了敲他的脑袋：“你也不好好想想，如今萧宇本来就对庄家颇有微词，庄婉妍想的对付于宁的方法要是太招人耳目，萧宇肯定又要拿她出气。你平日里也别光想着怎么讨好庄婉妍把人叼回家，我教了你这么长时间，你自己也该动动脑子。如今我把你放到了明面上，你也该用用你自己的身份，做一些事情了。”

　　严渊听完青年的话，才明白自己给妍儿找了多大一桩麻烦。严渊气自己想法太简单，更气萧宇那个狗东西对妍儿不尊重。
　　青年看到他这样，叹了口气，说道：“你也是该独立担事了。以往我一直觉得你还小，一些事情没与你说，如今你既然有了想要保护的人，也是该明白你应该要去做的事情了。严渊，这条路可再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严渊站起身，轻笑一声，神情冷冽又坚定。
　　“从妍儿被指为王妃那一瞬间，我就没有打算回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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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婉妍回了景仁宫，方嬷嬷也到了。甫一进殿，看到庄婉妍的下巴，又是好一阵大呼小叫。
　　庄婉妍无奈又好笑，“嬷嬷，真的没事儿，你要是担心就给我上点儿伤药吧。”

　　方嬷嬷立马转身去拿伤药了，庄婉妍哭笑不得。
　　其实就这点儿伤，放在上一世冷宫的遭遇，又算得了什么呢？

　　上好了药，庄婉妍就开始给庄阁老写信。倒不是让庄阁老别再查江南的税务或者江南的情况，而是让庄家人行事都低调一些。
　　“为民行事本不该如此，但如今情况特殊，上位者并不愿如此高调，是以提醒您，万事小心。”

　　庄婉妍的话已经相当直白了，她相信爹爹会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将信封好，庄婉妍就交给了小卓子，“不要被人看到。”
　　“奴才明白！”小卓子拿着信就下去了。

　　庄婉妍撑着下巴，看向方嬷嬷说道：“嬷嬷，咱们那晚去施粥，玲珑跟着去了吗？”
　　方嬷嬷皱眉想了想，“她如今是二等宫侍，近不得您的身，那晚自然应该是跟不去的。”

　　庄婉妍嗤笑一声后，厉声道：“把她给本宫带进来。”
　　墨韵立马转身把玲珑从外面揪了进来。

　　玲珑被墨韵一把推倒，摔在了地上。她还转头恨恨看了眼墨韵。
　　墨韵如今胆子大了不少，还叉腰啐了她一口。

　　庄婉妍在殿上看得好笑，墨韵这丫头，对人生气也说不出狠话，最过分的也就是啐人一口了。

　　庄婉妍转眼看向了玲珑，撑着下巴懒洋洋道：“玲珑啊，什么时候和陛下搭上线了？”
　　玲珑大惊失色，立马磕头告罪：“奴婢没有，奴婢不敢！”
　　“不敢吗？”庄婉妍看着她，“不敢的话，陛下又怎么知道本宫去施粥了呢？”

　　这会儿，方嬷嬷和墨韵都知道玲珑干了什么了，看向玲珑的眼神都带了恨意。原来是她在皇上面前瞎说才让主儿下巴红了这么大一块！

　　庄婉妍冷眼看着玲珑。
　　上一世她最宠爱的宫女就是这一个——机灵，会来事，口才好。后来啊，也是这个她最宠爱的宫女，给了她最沉重的一击。

　　这一世，她将玲珑调得远远的，就是想看看，这样的境遇里面，她还会不会冒头。她想知道，到底是玲珑的本性如此，还是她的原因。
　　如今一看，倒和她真没什么关系。

　　“你还有什么话要和本宫说的吗？”庄婉妍看着玲珑。
　　玲珑抬头，眼含泪水，“娘娘，奴婢只是与皇上身边服侍的宫女姐姐闲聊了几句，不是故意要透露娘娘的行踪的。奴婢真的不是有心的，娘娘饶命啊！”

　　庄婉妍被气笑了，她甚有些无趣地摆摆手，“拖下去，按照出卖主子问责。”
　　玲珑急了，立马大喊道：“娘娘，如今奴婢也是在服侍皇上的嬷嬷面前有姓名的了，您要是就这么把奴婢打死了，皇上也会气您的啊！”

　　庄婉妍笑出了声，“你的意思是，皇上身边服侍的嬷嬷记得你了，皇上就记得你了？你的意思是，你的生死还关系到皇上心情了？本宫怎么不知道，玲珑你现在是这么尊贵的人物了？”
　　玲珑立马磕头：“娘娘，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是说，您随意打杀下人，肯定、肯定是不好的，皇上定是心里有意见的！”

　　庄婉妍叹口气，实在是不想再和她多说什么了。庄婉妍起身看着玲珑道：“其一，本宫是主，对你赏也是恩，杀也是恩，还轮不到你来评价本宫所作所为；其二，身为景仁宫的人，将主子的消息往外说，便是不忠，本宫做的并无可指摘之处；其三，你要是觉得委屈，便之后托梦自己给皇上告状吧。”
　　庄婉妍转身离开，玲珑也被殿内的嬷嬷和墨韵一起拖下去了。

　　站在窗前，看着慢慢暗下来的天色，庄婉妍给上一世的自己敬了一杯酒。
　　这段时日，她念过往，知人心，晓得失，更明白了原先的自己将日子过得多么憋屈无趣。睁着一双眼睛，看到的都是太平盛世里的鸡毛蒜皮，这里面多少困苦艰难人家之事，自己都装聋作哑？
　　是该换一种活法了。

　　庄婉妍，走好，勿念。
　　冷酒下肚，却烧得她肠胃皆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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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间，庄婉妍点着寝殿里面的小灯看着书。忽然，外间就传来了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庄婉妍放下了书本，墨韵打帘进来。

　　“主儿，您吩咐埋伏在御花园花房周围的宫人和侍卫，抓到了卫昭仪和赵太医了。”
　　庄婉妍本以为卫昭仪不会这么着急，看来还是她多虑了。今日可还真是事多。

　　庄婉妍起身，“更衣，让诸位妃嫔也都到景仁宫来。”
　　合欢散的事情，今日也该有个了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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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皇后姐姐重生之后，其实对皇上还是有些不切实际的期望的，毕竟这是庄婉妍上一世那么那么喜欢的人。虽然后面，庄婉妍也会明白，她对萧宇的感情是十分畸形的，但是至少这一刻，她也明白了，对萧宇抱有幻想和期待就是对自己残忍。
庄婉妍是个又傻又聪明的姑娘，心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