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姐姐》樽酒藏刀

18、码头

　　严渊说了码头乱象之后，庄婉妍就猜到自己会看到十分混乱的码头：打架、流血、争吵，甚至还会威胁人命。
　　但是当庄婉妍到了码头，看到了井井有条的码头行人旅客，还觉得十分奇怪。

　　“这……很乱吗？”庄婉妍转头看着严渊，“货物上下有人力，旅人上下也有专门的通道，街道两旁还有一些小商小贩摆摊。没有吵架，没有流血，这不是很好吗？”
　　严渊挑眉，“是吗？”

　　庄婉妍皱眉看着严渊，不知道他在卖什么关子。

　　严渊把他和庄婉妍的马绑在了马柱上，然后带着庄婉妍去了码头上一个茶摊。
　　两人坐下之后，伙计就凑上来了，“二位客官，是花茶还是一般茶水？”

　　严渊拿出银子放到了桌上，“托线孙看货。”
　　伙计立马会意，高兴地喊了一句，“二桌两位爷花茶一壶咯！”说完就又擦了擦桌子离开了。

　　庄婉妍眨了眨眼睛，疑惑道：“托线孙是什么？为什么托线孙就是花茶了？”
　　严渊对着庄婉妍的时候，唇角一直挂着笑。
　　“托线孙是保镖人，江湖黑话。伙计知道我们两人是江湖人，在茶水里也不敢动手脚。而保镖人过来看货的时候，基本都呆不久，所以花茶就可以了。伙计也不会打扰。”

　　庄婉妍觉得稀奇，“你这是在江湖上行走了多久，怎的知道这么多？”
　　“六七年吧，多听多学就会了。”

　　庄婉妍点点头，觉得现在的严渊，和记忆里面的小胖子不一样，和上一世听到的传言也不一样。
　　好像，也就只是一个意气风发的江湖少侠一样。

　　伙计把花茶送了上来就离开招呼别人去了。
　　严渊把花茶放到了一边，并不打算给庄婉妍喝这小摊里面的东西，哪怕这花茶里面没有什么东西，庄婉妍也不应该喝这样的粗物。严渊从刚刚他拎着的小布包里面拿出了一个瓷罐。

　　“这是什么？不喝花茶吗？”
　　严渊把瓷罐放到了桌上，然后又用滚烫的花茶烫了烫小碗之后，打开了瓷罐。

　　一股扑鼻的橙香迎面而来，庄婉妍朝着罐里一看，竟然是两个拳头大的“橙子羹”！
　　庄婉妍有些惊喜，“橙子羹！”
　　严渊笑着点头，从罐里拿出了一个，给庄婉妍放到了小碗里面。“这是我做的，妍儿姐尝尝？”

　　“你……你做的？”庄婉妍有些不敢相信，“不是君子远庖厨？”
　　严渊轻笑，给庄婉妍烫好了小勺，递给她说道：“渊，不是君子。”

　　庄婉妍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拿着小勺尝了一口——清香满口。
　　“还……挺好吃的。”
　　“妍儿姐觉得好吃就好了。”

　　庄婉妍吃着，问道：“所以，这码头究竟乱在哪里了？”
　　严渊给庄婉妍准备好了别的茶水，给她倒好之后说道：“妍儿姐，仔细看看。”

　　庄婉妍抬头，仔细又看了看。
　　这码头上，上下货的人力除了穿的衣裳颜色不一样，旅人专用的通道颜色不一样，小商小贩摆摊的旗子颜色不一样，这些颜色都集中在红黄蓝三色上面以外，好像就没有什么不同了。

　　庄婉妍把自己的发现说了出来。
　　严渊点头，“那妍儿姐仔细看看，这些人力和旅人，小商小贩的神情呢？”

　　庄婉妍继续看着。
　　好像神情都还挺正常的？但是好像几个腰间别着紫色钱袋的人经过的时候，好像会格外痛苦一些？

　　庄婉妍问是不是紫色口袋的人。
　　严渊点头，“京城北市码头，已经给京城的三个漕帮瓜分了，红黄蓝各代表一家漕帮。而紫色钱袋的人就是各家漕帮的打手，钱袋是收的租钱。”

　　听到这里，庄婉妍蹙眉打断：“小商小贩收租，我可以理解。但是人力和旅人为何还要给租钱？”
　　严渊冷笑一声，“过路钱。”

　　庄婉妍怀疑自己听错了，“过路钱？这码头人人都可以来，何时能让漕帮收过路钱了？还有没有天理王法了？而且这人力本就是靠着搬运货物来挣钱，要是还让漕帮收了租钱，他们还怎么维持生计？”

　　严渊悄悄指了指一个把货物搬上船的人力。庄婉妍顺着看过去。
　　就看到那人力，把货物放到船上之后，悄悄看了看周围没有人，于是就从自己腰间抽出了一把匕首，划开了自己刚刚搬运上去的货物袋子，就开始偷东西。

　　庄婉妍目瞪口呆：“这样挣得花费？”
　　严渊点头，“所以现在许多货船都不从京城的码头出发了。这是个恶性循环。”

　　庄婉妍皱眉：“这三家漕帮都是什么人办的？整治很难吗？”
　　“三家漕帮背后都有京城权贵撑腰，否则这码头不会一直这样。我曾经也试过能不能动动这码头，至少租费这个事情少下来，但是，隔天就被警告了。”严渊垂头，讽刺地笑了一声。

　　“如今还有人敢警告你？”庄婉妍觉得她现在知道的事情太夸张了，“你是刚刚被平反的严府遗孤，什么人敢动你？”
　　严渊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妍儿姐知不知道孔驸马？”

　　孔驸马是萧宇长姐于宁公主的驸马。于宁公主在京城里面是出了名的受宠霸道，原先先帝还在的时候，于宁简直嚣张到极点。后来萧宇登基了，于宁还稍微收敛了一些。
　　庄婉妍与她打过交道，十分不喜她。
　　骄奢淫逸，满口粗话，最过分的是不把下人当人，说打就打说骂就骂。庄婉妍甚至亲眼看到过她因为一个下人打扮稍微出格了一些，就把那丫头毁了容。

　　庄婉妍皱了皱眉，厌恶说道：“这码头是于宁的手笔？”
　　严渊点头，“所以，这事儿还需要妍儿姐费心。”

　　庄婉妍点点头，“前朝的事情我不好多说什么，但女眷上面，我倒是可以想想办法。给我两个月的时间。”
　　严渊展露笑颜，“那我今日算是没有白费一番功夫。”

　　庄婉妍看着严渊有些傻气的笑容，有些好奇地问道：“你怎么就对着我笑？我看你对别人都冷冰冰凶巴巴，晨间在茗茶轩的时候，对着十娘一点儿好颜色都没有。她是欠你钱了？”
　　严渊神情有些尴尬：“倒是没欠钱……”

　　“那你对人家有点好颜色啊。”
　　“……哦”

　　所以回千佛山的路上，所有认识严渊和他打招呼的人都觉得自己见鬼了。甚至有夸张的，直接跪下来喊饶命。
　　弄得严渊一张平日里的阎王脸这会儿通红。

　　庄婉妍看得哭笑不得，她骑在马背上，笑得前仰后合，直摆手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难为你了，也难为大家了，你还是别笑了。”
　　严渊这会儿通红的脸还有些发黑。

　　到了山脚下，庄婉妍转头对着严渊说道：“于宁的事情你放心，我会给你一个处理结果的。流民的事情可能还要再等等。这几日跟你逛了一圈北市，收获很多。”
　　“妍儿姐不着急，先要注意你自己的身体。”严渊柔声说道：“本就是我想做的事情，妍儿姐开心就好。”

　　庄婉妍看了眼他，垂眸隐去了刚刚一瞬的慌乱紧张。
　　再次抬头的时候，庄婉妍笑着说道：“就此别离了，日后别再随便往宫里跑了。如今你也是有身份的人了，自己心里清楚一点。”
　　严渊轻笑，“不去了。”

　　庄婉妍又看了看他，朝他点了点头就御马上山了。
　　严渊在山脚下，看着庄婉妍的背影，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神色间多了几分怀念。

　　只有这几日，是不够的啊，妍儿姐。

　　……
　　庄婉妍上山之后，用过午膳就去了太后的行宫里面请安。
　　请安回了自己寝殿之后，庄婉妍就开始想办法处理于宁的事情了。有些事情若是只是有人说她还不会信，但今日她是确确实实到码头上看到了那些可怜人被压榨的样子，不做点儿什么是不可能的了。

　　于宁上一世在她还是皇后的时候就被萧宇发落了，可见萧宇也是看不惯这个骄横跋扈的长姐的，眼下萧宇还忍得住，那是因为于宁还没有对萧宇有过什么不尊敬。
　　而且于宁上一世被发落是因为于宁心太大，直接在御花园里就把萧宇当时十分宠爱的美人打得下不了床了。

　　而那美人也只是因为走路太急，没小心冲撞了于宁。

　　所以这事儿，让萧宇带着新仇旧恨，直接发落了于宁，不仅让她去了云南瘴气之地不说，还直剥了她的公主爵位，只留了一个郡主之位。
　　于宁这才慌乱起来，想要补救的时候已经为时过晚了，去云南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

　　庄婉妍坐在书桌前，撑着下巴。
　　她现下只想把码头的乱象整治一番，并不需要于宁落得这样的下场。那就要让萧宇不满的同时，还要顾及到姐弟情谊。

　　于宁嚣张跋扈不是一两天，让她在萧宇面前失态很简单，但是如何让萧宇正好是对着孙驸马和于宁两人一起看不顺眼，而且还要知道码头上的事情，这就需要庄婉妍好好筹谋一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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橙子羹就是橙子炖蛋，我觉得很好吃！感兴趣的小宝贝可以在网上搜了菜谱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