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星盟都跪求我嫁给那条龙》云时霁

35、第 35 章

　　从顾凛的角度看，吴克里的一切反应都在情理之中，没有什么问题。他见容与这样若无其事的样子，也不多问什么，安安静静地陪他吃了一顿饭。

　　酒足饭饱后，两人回到房间。这是一间普通客房，面积不小，一切家什设备一应俱全，就是只有一张大床——也不会有人把家里客房弄成标准间的样子。容与洗漱完，很自然地躺到一边，顾凛却有些手足无措。

　　不知怎么的，离睡觉时间越近，他的心跳血压却变得愈发不正常。看着镜子里自己烫得发红的耳朵，顾凛做了三次深呼吸，却收效甚微。他烦躁地将水龙头拧到冷水方向，掬起一捧，使劲泼到自己脸上。
　　冰凉的水激得顾凛打了个寒颤，脸颊仿佛没有那么烫了。

　　顾凛穿好板板正正的居家服，局促地走出浴室，坐在沙发上。容与抬头瞥了他一眼：“还不睡？你们小孩子，就是爱熬夜。”
　　顾凛听得哭笑不得：“什么小孩子……只有一张床，我睡沙发吧。”

　　容与古怪地看看他，又看看自己躺下去起码还剩三分之二空间的大床：“你睡相很差？”
　　他回想了一下，觉得顾凛小时候并没有这个毛病。他刚到家里的时候，容与有时半夜醒来会去看看他，学着故事里的老父亲，给孩子盖被子什么的，可惜顾凛连睡着了也很规矩，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过。

　　顾凛含糊地“唔”了一声，起身去拿枕头。
　　容与却说：“那就更不能让你睡沙发了，掉下去怎么办？快来，我还有事情跟你说。”

　　顾凛迟疑了一下，雀跃地说服了自己，坐在容与为他空出来的那一侧床上。他浑身紧绷、同手同脚地躺下去，外侧的手臂紧挨着床边，空间空出来的地方再睡个两百斤的胖子不在话下。

　　容与抱着柔软的被子打了个滚，好奇地看着顾凛板板正正的姿势，问：“你们军人都这么规矩的吗？”
　　顾凛：“啊……”

　　然而容与没给他“啊”下去的机会：“你是在给自己半夜打拳留场地吗？”
　　顾凛：“……”
　　他憋得脸色通红，容与促狭地大笑起来。

　　卧室灯光渐暗，睡意也变得愈发浓重，容与的呼吸愈发平静绵长，顾凛却根本睡不着，脑子里不知道装了多少件事，乱七八糟的没个头绪。他克制地翻了个身，眼皮一跳一跳的，借着窗帘缝隙里漏进来的一点月光，偷偷看容与安睡的脸。

　　“睡了没有？”容与突然出声，把顾凛吓了一跳。
　　他猛地睁开眼：“没、没有，你怎么醒了？”

　　容与牵起一点唇角：“说了有事情要跟你说。”
　　他往顾凛这边挪了挪，脸距离他约么就只有一拳距离，彼此温热的呼吸都能喷洒在对方脸上。顾凛一团浆糊的脑子彻底停摆，满眼只看得见容与星子一般闪耀的眸子。

　　“你觉得，吴克里这个人怎么样？”
　　顾凛愕然：“什么？”
　　容与好脾气地又重复了一遍，顾凛脑子里负责散热的风扇终于慢吞吞地转起来。他努力回想着吴将军今天一天的行为，说：“在我看来，是没什么问题的。”

　　容与不置可否：“行吧。”
　　顾凛顿时紧张起来：“他有哪里不对吗？”
　　容与沉吟半晌，道：“他的表现无懈可击，可是有的时候，没有破绽就是最大的问题。而且他说我的通讯优先级很高，唔，很匪夷所思的一种感情，毕竟我都死了二十多年了……”

　　“不要说这个字。”顾凛皱了皱眉：“所以吴将军确实有问题吗？”
　　容与翻了个身，面朝天花板，喃喃道：“不好说，我并没有足够的证据，甚至连确切的推断都没有。不过丹桂星域绝不是铁桶一块，至少我确实给他发过讯息，如果不是他说谎，那就是有人故意拦截了我的消息。”

　　顾凛皱起眉头：“我一时居然很难抉择究竟哪种情况更糟。”
　　丹桂星域主将叛变固然可怕，不过一个有能力暗中拦截主将信息渠道的内鬼，显然危害也并没小到哪去。

　　“我们先假定他是可信的。”容与重新阖上眼：“多想无益，先睡吧。明天还得打起精神，应付那些牛鬼蛇神呢。”

　　这一次，顾凛脑海里那些挥之不去的奇怪念头没有再冒出来骚扰他，取而代之的是令人琢磨不透的丹桂星域。顾凛听着容与悠长的呼吸，人却愈发清醒，直到后半夜才并不安稳地睡了一会儿。

　　吴克里的闹铃是响彻整栋别墅的军号。
　　顾凛条件反射地从床上弹起来，手按在与行军床触感截然相反的柔软被褥上，才反应过来自己如今是在别人家做客。容与并听不惯军号声，他只觉得吵闹，此时将整个人都埋进被子里，好像这样就能稍微隔绝一点外界的噪声似的。

　　顾凛收拾停当出现在餐厅里时，正好与也过来吃饭的吴克里碰了个正着。吴将军看见他，微微一笑：“你作息很好。”
　　顾凛也报以同样礼貌的笑意：“习惯了。”

　　丽菲端来三人份的早饭，顾凛刚想说容与在闹铃结束后又睡了个回笼觉，吴将军便道：“一会儿我的秘书李琼斯也会过来，他这两天轮休，可以带你们在丹桂星域四处转转，这份早餐就是给他准备的。”
　　说完，他抬头往楼上客房的方向瞥了一眼，叹息着摇了摇头：“这些学生啊，真是。”

　　吴克里话音未落，容与的身影便出现在楼梯拐角处。他步履蹒跚地走下楼，眼睛似乎还未完全睁开。吴克里挑了挑眉：“我的号声居然能把你叫醒？果然是年纪大了，觉也少了。”

　　容与不满地“哼”了一声：“老头，闹钟闹你自己就好了，这么多年了你的强迫症还没治好吗，非要让所有人跟你同步作息是什么毛病！”

　　吴克里笑了：“早睡早起，身体健康，我是教你养生之道。”
　　丽菲端来特地给容与冲的青草味的营养液，容与低声道了谢，抱怨的话也憋了回去。

　　容与小口啜饮着营养液，一边看吴克里与顾凛闲聊，疑惑地插了句嘴：“你还不去上班？”
　　吴克里：“一会儿就去，等个人。”

　　他故意卖了个关子，不肯告诉容与等的是什么人，不过容与很快就知道了。几分钟后，一个身穿、上校制服的青年走进饭厅，规规矩矩地摘了帽子，脚后跟一磕，对吴克里敬了个军礼：“将军！”

　　吴克里眉开眼笑：“小李啊，来坐。这两位是我的朋友，待会儿吃完饭，你带他们在丹桂星域转一转。”
　　说完，他站起身来：“辛苦，我先去上班啦。”

　　虽然吴克里给李秘书准备了营养液，不过他并没有碰那杯东西，而是一直规规矩矩地坐在椅子上，也不跟吴将军的两位客人说话。等到容与终于吃完饭，他才站起身来：“两位现在要出门吗？如果需要的话，我先去准备车了。”

　　顾凛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这个人好像对你不太友好啊。”
　　容与无所谓地摇摇头：“这个李琼斯，是我以前的同学。同学嘛，除了阿简和……”他顿了顿，略去了那个名字：“别人都挺讨厌我的。”

　　容与是天才，连跳许多级，他的同学大多比他大好几岁，玩不到一起很正常，可要是说讨厌……顾凛皱了皱眉，心疼地问：“为什么？有人欺负你么？”

　　容与自动略去第一个问题，面色古怪地摇了摇头：“谁会这么想不开？满校园都是机器人，我随意操控几台就能揍得他们满地找牙。就算闹到老师那里，我长得好看成绩又好，你说老师信谁的？”

　　顾凛：“……”看来某人并没有过过他脑补中的被霸凌的日子；他不霸凌别人就不错了。

　　容与往院子里瞥了一眼，李琼斯正在调试悬浮车，一时半会也进不来。于是容与略微压低声音：“那个人是我同班同学，他肯定以为我早就把他忘了，装作不认识我呢。”
　　顿了顿，他又接着说：“可惜他不知道，这帮人当年蠢得各有特色，也不是说忘就能忘的。”
　　顾凛：“……”他有点理解容与当年为什么没有朋友了！

　　这时，李琼斯恰好调试完毕悬浮车，之后他就直接在前排坐好，只派了机器人进来通知两位客人，可以出发了。
　　顾凛无奈地看了容与一眼，好像在说：看来你的这位老同学是真的很讨厌你。

　　抛开个人感情不谈，李琼斯作为导游还是十分尽职尽责的。一天时间，丹桂星域为数不多的几个有名的景点，他都带他们转遍了，并用平板而不带丝毫感情色彩的语调做了详尽的介绍。

　　整整十二个小时过去了，一天的游览即将接近尾声，李琼斯终于松了口气，板成一块石碑的脸上也总算有了松动的裂纹。
　　然而就在这时，容与忽然指着不远处一颗色彩艳丽的小行星说：“那颗星星叫什么？我想上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