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ft god》左边的神

36、事实

　　事实

　　我知道那只蚂蚁就在我身后，转过街角的时候，我停下来，恶作剧似地出现在蚂蚁面前，看着他惊愕的表情，我得意地笑，如同孩子：我请你喝茶。
　　他沉默地喝茶，小心翼翼地打量我，似乎要找出我的阴谋来。
　　你的父亲是怎么死的？我问他。
　　蚂蚁握着杯子的手指微微有些颤抖，指关节僵硬发白，他是在难过吗？就和我一样难过吗？无忧一定不知道我的难过，他一直都快快乐乐的，也就没有办法体会别人的难过。可是蚂蚁却会和我一样难过，是的，他把自己的难过当作伤害别人的理由，和我一样。
　　他是自杀的。蚂蚁微弱地叹息，所有人都认为他疯了，不可救药了，所以他就顺应别人的要求死去了。父亲告诉我，是你拔掉了你母亲的氧气管，是你！
　　蚂蚁抬起头看着我，深信不疑的目光，这是他所信赖，他生存的唯一理由。
　　是的，我还记得，母亲去世后的第三天，那些装作悲伤的陌生大人来看我，他们抚摸我的头发，言不由衷地安慰。他们是要从我身上得知有关于我母亲死去的所有细节，母亲的氧气管被拔掉了，我站在她床前看着，她安详得睡着，从此再也不能来憎恶我了。我是父亲的孩子，那是她憎恶的理由，我讨厌她歇斯底里的狂燥症状，她总是以为别人会背叛她，害怕某一天她会死去，她用力惩罚我，让自己得到片刻的安宁，我躲在角落里看她怒气冲冲、来回踱步，阳光里有灰尘被弹起、然后落下，再弹起、在落下。我讨厌她的高跟鞋，扭曲着的影子，不断蔓延。
　　可是，那些虚伪的大人们永远都不会知道真相，那些所谓的真相都被我忘记了，从此就不再有真相。我知道什么时候露出可怜的表情最能让人同情，这个世界上唯一不会同情我的母亲已经死去了，从此我就可以尽情来伪装了。

　　你父亲的车祸，也是你一手安排的，父亲曾对我说过，他手里有证据。蚂蚁有些咬牙切齿。
　　孩子，你还不知道什么是宽容吗？那么我来告诉你什么是宽容。我微笑着，截然不同的表情。你的父亲因为说看见我拔掉了我母亲的氧气管，并且在不同场合希望抓住我的蛛丝马迹而被警局调职的吧？他开始只关心我的事情，他再也不关心你，即使你是他的孩子，他也不看你吧？他酗酒、狂燥、不安，你觉得是我毁了你的生活，所以，你也开始憎恨我，开始看我的一切，希望找到某些平衡的理由！
　　你会说，怎么会有我这样的孩子是吗？你会说你的父亲暗中偷拍到我和制造车祸的人的交易了吧？可是，我是怎么样的孩子呢？其实，那时候我不是什么孩子，是你们自以为是地把我当作是孩子是吗？真可怜啊。
　　那么，我来告诉你事实好不好？你不要颤抖，你来回奔跑在我的命运里面，你就是想知道这些事吗？例如我有没有杀死自己的母亲和父亲，例如我有没有杀死无忧的母亲，例如我有没有掐死真蓝的孩子是不是？你要不要知道我有没有把范成从树上推下去？你是不是还想知道我最后有没有把无忧的脖子掐断？
　　你要知道的是什么？我全部都告诉你好不好？
　　只是你有兴趣看到最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