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作妖生活》粉色不喝酒

27、少年交游

　　齐蓝决定观察观察。

　　这群身份尊贵的孩子在南书房时总会多收敛几分，休息时间三三两两说着话，倒不甚吵闹，齐蓝暗暗往殿左前端坐的身影打量。

　　明风洄作为助教，在薛太傅课前课后都要多花心思，整理讲义，回答一下各人的问题，态度谦和学问也好，短短几天就赢得殿里打头几个少年的认可。

　　要问这位气运之子哪里不一样，齐蓝也模糊有点想法，少年天才的美名确实不负，十七岁便在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竞争中得了头筹，想来是非常用功在念书，可明家入世的英才却让人看不到几分读书人的呆气，也无恃才傲物的神气，身量颇高，宽肩窄腰，和应星都追求修长昳丽的公子们都不一样，仿佛格外英挺。

　　要齐蓝看，倒觉得是个气韵高华的年轻武将，她有几分摸不准，明家的位置和影响力又太有吸引力，倒是搁置了去接近的计划。

　　那边应楚琇正在同他说话，瞧着是热热闹闹，这与齐蓝同岁的兴昭公主按照剧情便是未来女主角了，向来温温柔柔，心气却是顶高的，平日总是跟着同胞的大皇子应韫，不大跟闹腾挂的齐蓝和嘉岚活动。

　　按明章帝的话来讲，就毓秀于内，非常有皇家排面，齐蓝倒是知道，兴昭跟明风洄未来会被指婚，和和美美相互扶持一辈子。

　　可现在公主殿下还是个半大孩子，当然齐蓝也是，但剧情线里如此之早便相识的两个人，她倒是有些好奇古人预备怎么内敛地谈情说爱，嗯，还是跟个没长开的小丫头。

　　齐蓝摸空练着字，旁边嘉岚少见的跟应韫身边的元清说着话，难得是心平气和，耳尖一动，什么约在哪家酒楼，过府一叙之类的话灌了一耳朵，没听真切。

　　“双头莲子一时花，天碧秋池水如镜”，瞧着刚成的一帖字，将将为其中筋骨初成得意一下，念头一恍又全聚焦在“天碧”二字上，好友离散两月未满，她却很是担心。

　　初听这个时代有“江湖”时还很惊奇，毕竟种花家出身的几乎都有个仗剑天涯武侠梦，可其中刀光剑影的恩怨只向她投了剪影，严天碧却投身其中，让她得以窥见几分局中真容，走了这样久，回程尚是遥遥无期。

　　前两天手底下送来一封严天碧亲笔报平安的信，称是已同要见的友人汇合，要护对方一程，事情解决便带人回应星都。

　　寥寥数语无法让齐蓝揣摩对方境遇，只是又派人备了份珍奇的药材，给严天碧送去，她是个再好不过的大夫，能做的事总归有很多。

　　思绪回笼，薛太傅拿着书进殿，众人起身执学生礼，课业便又开始，太傅几年来总时不时穿插着讲讲史，最近朝代和人物讲得差不多，开始顺着时间线跟大家细聊各家学说起源跟发展，刚刚讲到兵家。

　　听了一脑子“天下虽安，忘战必危”的大局，因势利导、借力打力的手段，什么明主，良将，知己之兵的常胜之道，齐蓝下学后还在一阵阵恍惚，觉得自己那点想算计一场胜利的小伎俩，实在无甚信心。

　　捏着眉心坐了会儿才把那些浮沉无用的心思压了下去，侍从已经收拾好桌上的书跟笔墨，齐蓝最后喝了一杯冷茶，才往殿外走。

　　在南书房前的宫道上，却正好撞见刚刚还一起上课的二代们，瞧见齐蓝过来，还是嘉岚先打的招呼。

　　“丰宁，这里这里！”清脆的声线甜津津的，谁都没法对她有脾气，齐蓝扬起笑就照她所言往人群去了。

　　离近了才看见，诸人隐隐以应韫为首，想来刚刚话题中心在这，念头一转，说出来的话就变了，“皇兄可是在专程等丰宁？要不是我可不依，你们这偷偷相聚却不知会我一声，可真是好没义气。”

　　相熟的已经习惯长公主玩笑中带刺的说话方式，都视之寻常，这世上能让她讲周全体面的场面话的人估计就那几位。

　　惯常以君子端方要求己身的应韫也接受良好，直接略过那些无端嬉闹，说了事由，“丰宁来得正好，再过半月我就要出宫建府，可你们平日课业加身，亦不许无端外宿，趁过几天便是月底休沐，我想邀大家去宫外云起楼吃顿茶，一全这些年同窗之谊，丰宁以为呢？”

　　齐蓝想起课间听见的片段对话，心下了然，嘉岚这个暴脾气到底不是给元清好脸，而是给应韫面子啊。

　　不过她的答案也没什么差别，“皇兄相邀，乐意之至，那便提前贺皇兄乔迁之喜。”

　　别的便不再多说，一群人缓缓步行，住在宫外的提前分开，再是住在延庆殿的皇子和伴读们，最后便是住在后宫的公主们。

　　针对这点，齐蓝是真的羡慕应韫可以搬出皇宫，自由的味道可比内宫规矩比天大的氛围美，而且这也是极其重要的信号，大应朝皇子十五岁出宫建府，同时参与朝堂听政。

　　一个被忽略的矛盾即将正式浮上水面，可惜齐蓝的计划还没盘算到那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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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到了约定的休沐日，晨起后唤宫女取了一套颜色素淡男装，仔细装扮后去给锦妃请安。

　　没看过全身镜，齐蓝原不知道这一身效果如何，可一进屋，应琮穿一身红色夹袄，像个小炮弹朝他冲来，又生生止住去势，站在原地犹疑不定，幼圆的眼睛写满挣扎。

　　想来是效果喜人的，齐蓝弯腰唤他，属于胞姐的声音才让小家伙确定，开开心心完成了日常抱大腿动作。

　　锦妃很满意女儿一身被娇养出的雪白皮相，即使穿最普通的长袍，年纪尚幼身量还细伶伶的，却也难掩玉质天成，想来这是对锦妃自身容貌的最好肯定吧。

　　从春晖殿出来后直奔平华门，二皇子应岳的车架已经在等，而应韫作为主人公，带着兴昭先一步去安排，不与他们同路。

　　刚掀开帘子，应岳闲适地倚着车窗，手里握着卷书，正回头看她，纳罕地夸了一句，“想来三弟长大后的光景，便如丰宁今日，芝兰玉树难夺其神。”

　　大方一笑，袍角一撩就坐到应岳对面，算是坦然接受他的吹捧，眼神瞟到对方身上，应岳也是穿着常服，显然今日这个非正式乔迁加毕业宴会，大家都默契地以低调为主。

　　二人聊着应岳手里的游记，谈性正浓时云起楼便到了，地方毕竟是邻着府衙和六部诸多衙门，离皇宫算不得太远。

　　主人能量大，在这样清贵的位置，圈了大块地，修了楼阁为主的建筑群，取名云起楼，有风起云涌，宦海高升之意，专做往来无白身的官老爷生意，带动整条街商圈的繁荣发展，如今也是达官显贵们宴饮待客的首选。

　　今日应韫包下最大的一栋楼，用以招待这群锦绣堆里长大的小伙伴。

　　齐蓝二人进去时，屋里已经有几分热闹，琴音掩映人声，他们来得算晚。

　　他俩身份贵重，众人起身见礼，看了一圈其实也没几张新鲜面孔，毕竟能在南书房念书的就那么小拨人，今日那些还是一团孩子样的又都没来。

　　令齐蓝有几分惊喜的是，明风洄也在席，这位跟应韫年纪相仿，如今才名在外，又跟大家都有交集，确实当得起大皇子殿下的座上宾，这些念头一转而过。

　　元清领着他们坐到应韫下首的席案，兄妹三人闲聊几句，齐蓝便暗着打听自己想知道的，“今日没成想能遇见明助讲，还是大哥交游广阔。”

　　应韫神色放松，自然地接口，“明助讲年少才高，我是想多与他亲近，你们在南书房念书可不要作什么歪主意，使人为难。”

　　说着还着重看了齐蓝一眼，意有所指，使人立马乖觉，应岳笑着解围，“丰宁向来也是聪颖过人，合该与明助讲惺惺相惜才是。”

　　不过他说着也有些疑惑，“说起来，你向来爱跟南书房的侍讲们穷究义理，明助讲来了也有些时日，我倒是没见过你去为难……请教过？”

　　应韫也起了好奇心，回忆一下平日，佐证了应岳的说法，“这么说，丰宁是单单对明助讲网开一面了？”

　　观二人神色暗藏促狭，齐蓝自觉转了话题，“我不过随口一提，二位兄长却是有意引申，好生没理。”

　　说着还离开座位，他们的动静没有引得过多注意，毕竟小楼还挺开阔，还有二层，此时未正式开席，众人正趁难得闲暇，三三两两谈笑玩乐，齐蓝看见个熟悉的身影。

　　“湖年表哥，他们这是在作甚？”带着好奇的声音引得少年郎回头看，撞进笑吟吟的眼里。

　　清润的嗓音带着古怪的兴味替齐蓝作答，“嘉岚和元涉以棋局为赌，约定输家为胜者作赋，真心实意的称赞对方。”

　　眉头一挑，看了一圈围观群众的表情，就知道这种无伤大雅的蠢事，喜闻乐见才是民心，所谓观棋不语真君子嘛，接过丰湖年递来的果饮，齐蓝也没有负担地看了起来。

　　也就盏茶时间，胜负已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