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流浪之人（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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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嘛，不偶尔作死一回，怎么能确认自己活着？
可能是漫长的时间带给他某种精神上的改变，自从确认自己一直保持十七八岁无法成长，白羽就习惯在作死的边缘反复横跳。
像是什么一个人挑战一群妖怪啦，被砍七八刀仍然带头冲锋啦，这些是变成小意思了。现在的他，已经决定追求更高的境界，就是主动找死。
所以，一听到这个本镇村民的话，他那颗不安分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手上的紫藤花蜡烛似乎有驱邪的作用？那必须不能用啊！
他可是超级好奇，那个能把人分尸的邪物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甚至想和它打一架！
“……所以，事情就是这样的。”
买好需要的物品，白羽和银古汇合，一路上解释他从村民那里听到的当地风俗。
“紫藤花可以驱邪？好像哪里还有这个习俗！”
一路听下来，银古总觉得有些耳熟，但仔细想却又想不起来。
终止思考，他接过白羽递过来的蜡烛，“既然这样，那就按这里的习俗来吧。”
哦，看来银古还是力求安全的稳妥心态啊。白羽心底里点点头，也对，这才是正常人该有的思维方式。
他岔开话题，指着前方一排旅店，“你要住哪家？”
“第一家吧。”银古回答。
“诶？我觉得他们家看起来好小，我住不惯。”
白羽摇头，转身就走，“那你住吧，我去个大点的旅馆。”
看着白羽离开，银古一头雾水。怎么，突然就自己一个人先走了？
从上个村子离开的一路，银古觉得他们两人相处的还算友好。虽然新认识的伙伴性格有点奇怪，但没什么大毛病，不会轻易抱怨。
刚才的话根本不像是从白羽嘴里说出来的，一个森林露宿一晚都无所谓的人，怎么可能在意房间大小？
虽然搞不懂，但总是不能丢下他一个人不管。
想了想，银古还是追了上去。
和老板娘要了一间普通房，躺在软软的床上，白羽的精神逐渐放松，积攒一路的疲惫让他陷入沉睡。
白羽能战山本，打羽衣狐，身体永远保持年轻。但他再强也是血肉之躯，疲劳过度还是会乏力。和银古翻山越岭，多少还是会有些疲惫，而现在他的身体一接触到床，困意就开始不自觉的上涌。
半梦半醒间，房门轻微的响动把他唤醒。常年训练的反射神经让他迅速清醒过来，他仍躺在床上，手却放置腰间，打算一有人进来就封锁住对方的行动。
和一般的旅馆不一样，白羽选择的是普通村子少见的西式旅店。
同和室拉门不同，西式旅馆基本和后世的宾馆没什么差别，席梦思的床垫，木质的房门。只要钥匙插.进锁孔，一样会发出轻微的咔咔声。
门外的声音越发地轻，接着就是“咔哒”一声，一个身影推门而进。
白羽全身紧绷，握剑的手青筋毕露，整个人呈现蓄势待发的状态。他不知道进来的究竟是不是老板所说的“邪物”，只能绷紧精神，打算这个身影完全出现，自己就先发制人。
一抹银白映入他眼中，白羽长吁一声，完全放松了下来，重新坐回床上。他露出百无聊赖的神情，没精神的说道，“什么呀，是你啊！”
“不是还能是谁？”银古仍然叼着那根“烟”，身影显露出来，“我想了想，觉得你说的有道理，那个旅馆的确没有这个好，所以我就过来了。”
“随便你了。”打定主意坐等邪物上钩的白羽并不想把银古牵扯进来，故意没好气的说道，“那你找个房间住不就得了，跑我这儿干什么？”
“我倒也不是故意的，没想到老板给的钥匙是你的房间。”银古摊摊手，实际就是刻意选了和白羽一间，“既然我都过来了，房间这么大，就将就凑合一晚吧！”
本来还无所谓的白羽，听了这句话终于忍不住吐槽，“这是单人间，床只有一张，怎么凑合住一晚啊？”而且老板是脑子进水吗，为什么硬要把两个人塞进一间单人房啊？
看银古茫然的表情，白羽只能认为对方是因为穷，没太住过西式的旅馆，不知不觉被老板忽悠了。既然他都过来了，也不好撵人走，就先让他住下吧。
至于吸引邪物的试验，就先暂停吧。
白羽又一次躺回床上，打算趁着睡意还没溜走，继续补完这个觉。
但他总感觉有道视线默默注视着自己，终于忍不住张开眼睛，看到银古从未见过的严肃目光，莫名紧张了一下，“干，干嘛？”
“我怎么觉得你想做什么危险的事？”
“哪有？”白羽大声叫委屈，直起身子，“我就是单纯好好睡一觉。”
再说，我只是想想而已，还没开始就被你搅和了。
得到回应的银古点点头，脸色又恢复到一贯的淡然。他席地而坐，熟练的整理起箱子里的东西。
天气说不上是冷，但也绝对算不上暖和。像银古那样随意坐在地上，很容易就会感冒的！
犹豫着要不要他过来，白羽忽然感觉自己怎么跟个扭捏小媳妇似的，还要纠结来纠结去，语气突然暴躁起来，“你上来！”
“啊？不用了，我睡地上就行，正好还有多余的被子……”
话说到半截，银古看见白羽下沉的嘴角，终于还是没继续说完后半段。他乖乖的脱掉鞋子，直接躺到白羽身边。
“外套脱掉，脏兮兮的！”
白羽嫌弃的拽了拽他的风衣，上边还有蹲在地面蹭上的草屑。
棕色风衣挂在衣架上，只穿着衬衣的银古仰面平躺。他的双手交叉，一动不动地放在胸前。
耳边传来轻柔的呼吸声，很显然他的同伴已经陷入沉睡中。
他侧过头，看见白羽的睡颜。
白羽挨着自己，整个人朝向这边侧躺。他的被子覆盖到下巴，只有两只手臂不安分的露出来。
被子下方隐约露出条状物体，银古知道，那是对方从不离身的长刀。
单人床的空间不算宽阔，勉强挤得下两个男人。只要某个人一转身，必定会和另外一个人产生肢体接触。
从有意识开始就独自流浪的银古从未和别人共处一室，身体下意识僵硬。从躺在床上起就保持一动不动的状态，生怕不小心碰到白羽。
房间里一片安静，耳边只能听到白羽呼吸的声音。
银古睁大眼睛盯着天花板，脑子里乱糟糟的不知道想些什么。
银色的月光从玻璃窗外倾泻到房间，照亮了白羽的容貌。银古一转头，近到看见他脸上细小的绒毛，以及他纤长浓密的睫毛。
脸上似乎发起烧，银古连忙扭回头，看着窗外安静的夜色，不敢再胡思乱想。
迷迷糊糊间，银古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
他扫过被月光照亮的屋子，才想起因为忙碌住进来的原因，二人都忘了点燃那根据说可以辟邪的紫藤花蜡烛。
他的心里有点打鼓，只能安慰自己。只是一回没点蜡烛，应该不至于那么倒霉吧。
房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似乎有老鼠在到处乱窜。
寂静的夜晚，旅馆几乎所有人都已入眠。唯独剩下清醒的银古，听着吱吱作响，身上泛起一层又一层鸡皮疙瘩。
最初只有一只老鼠的声响，渐渐地，头顶的噪音变得越来越大。从一只到数百只，动物爪子挠墙壁的呲啦声变得越来越响。
银古实在忍不住，掀开被子就要起身，想上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胸口却突然压上来一只手臂。
他哆嗦了一下，回头却发现白羽不知何时已经醒了。
看到银古转过来看着自己，他竖起食指放在嘴唇上，眼睛轻轻的冲他眨了一下。
“别动！”他没发出声音，而是摆出口型阻拦银古。
得到白羽暗示，虽然还是不理解，银古却假装已经熟睡，只有一只眼睛悄然张开些缝隙，注视着即将到来的变化。
窸窣的声音似乎在某一刻停了下来，下一秒又如潮水般发出巨大的噪音。
顺着半开的窗户，成百上千的老鼠钻进了房间。它们一改刚才的吵闹，悄无声息的停在床边。
蠕动的老鼠堆叠在一起，片刻功夫就形成一个黑色的影子。它像液体一般不停地变形，眨眼间就长出手脚，脸上变出五官，变成了一个人形的怪物。
这，这是个什么东西？
银古感觉头脑似乎停止了转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怪物张开大嘴，露出尖利的牙齿，口水滴滴答答流到地面上，逐渐向自己靠近。
眼看口水就要滴到身上，银古突然又能动了。
他一个翻身，从床上滚到了床下。
顾不得身体的疼痛，银古急忙起身，看到白羽用长刀挡住怪物的动作。
那把明晃晃的刀抵在怪物的尖牙，随着主人的动作转了个角度。月光反射在刀面，照在怪物的双眼。
怪物发出尖锐的叫声，似乎被刺目的刀光刺激的暂时失明。它手上黑色的液体流动，化为五只森长的利爪，胡乱的向着白羽的方向挥去。
白羽挪动步伐，闲庭信步的躲开怪物不成章法的攻击。
意识到自己做的无用功，怪物停止攻击，转身逃回窗户，重新化成液体逃离屋子。
安静被二人的打斗声打破，旅馆里陆续有人醒来，正好奇的探出头，打探着四周的情况。
月光如水在刀面上流动，照出白羽的双眼。他笑了一下，想到自己又一次晃瞎敌人的双眼，忍不住得意的一笑，“这叫一招吃遍天下！”
长刀重新入鞘，白羽转身对银古说道，“我要去追那个怪物，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银古摇头，“我就在旅馆等你吧。”
刚才的打斗让银古见识到非人的世界，从头到尾，他的视线都没有跟上，只能勉强看清楚白羽最初挥的一刀。这也让银古有了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去了也只会拖后腿。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流浪之人（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