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住九零棚户区》空山澜月

2、第 2 章

　　方明红被元柚那些话气得不轻，她咬牙切齿地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元柚反问：“你说呢？”目的和底牌不能轻易亮出来，不然不好继续谈价码。

　　她对方明红这个人不算了解，原身的记忆也比较片面，得先试探试探，不能太着急。

　　“我们现在确实供不起你读书。”方明红以为元柚跟孙琼芳商量过,要让他们两口子供她复读这件事，元柚这会儿就用元向党的工作来威胁他们。

　　方明红心中暗恨孙琼芳那老东西心眼太多，内里藏奸，跟他们家住之后，明面上对他们好，暗地里还偷偷向着元柚，元柚这丫头平时在百货商场买衣服的钱没准也是这个老东西给的！

　　明明她方明红才是给元家生了儿子的功臣，黄美娟只生了元柚一个赔钱货，这老东西以前就爱向着元柚一家，根本就是个拎不清好赖的老货！

　　元柚知道方明红误会了，但她没有解释，反而继续逼问：“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们拿了我爸的工作，到底能为我做什么？嘴上说供不起我复读，转头却能供得起你娘家侄子读三年高中，
　　这件事看来也得去厂领导那里好好说道说道，这些年我读书可没花你们的钱，没准你们就是用供我读书的钱去供别人了！”

　　方明红听到元柚提到自己娘家侄子眼皮一跳，立刻反驳：“你一个丫头片子怎么能跟我娘家侄子比？他以后肯定能考上大学，你第一次就考不过，再复读一次就能过了？要是还不过不就是浪费钱吗！一个女人辛辛苦苦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以后还不是要嫁去别人家！，便宜别人！”

　　她供侄子读书花的是元向党赚的钱，不管怎么说，都是用婆家的钱贴补娘家，这说不过去。

　　要是被元柚嚷嚷出去，孙琼芳那老太婆没准会借着这件事再骑到她头上来，职工楼里那些八婆也得在背后说闲话，说她欺负元柚这个没爹没妈的孤女。

　　到时候，丈夫在外面丢了面子，回来收拾她不说，为了找回面子，肯定会让元柚继续复读，花他的钱让元柚读书，她就没钱供侄子了。

　　方明红说完那句态度尖锐且带着些许看不起人的话，又缓了缓脸色，用一副长辈语重心长为晚辈着想的语气说道：
　　“再复读一年的话，你就算考上了大学，读四年大学出来，年龄都大了，年龄太大不好找婆家，现在是你挑人，以后就是人家挑你，还不如现在就找个好人家嫁过去享福。”

　　终于说到这个了，元柚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可算明白了，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想把我踢出家里，好霸占我家的房子对吗？”

　　方明红心脏猛地一跳：“怎么能这么说呢？你是个丫头，早晚都要嫁出去的。”
　　虽然她想的跟元柚说的一样，但往常都是遮遮掩掩，从没这样大大咧咧地说出来。

　　“就算我嫁出去，房子也是我的。”元柚再次提醒她：“你可别忘了，这房子写的可不是小叔和你的名字，而是我的名字。”

　　棉纺厂那房子是单位分的福利房，只能住不能卖。

　　想要卖掉它，得等过几年厂里出新政策，让职工出钱认购，房子才会真正归职工个人所有，那个时候才能买卖，对于元柚来说没太大用处，现在正好用来当换钱的筹码。

　　这还得感谢元向党，他跟元向军的兄弟关系不怎么亲厚，可能心里对孙琼芳偏心元向军这件事心里也不太舒服，他往常就不太爱跟元向军一家联系。

　　元向军死后，他急着拿到元向军的工作，又爱面子，担心人家说他是来抢大哥留下的遗产，便主动提出这房子写元柚的名字，以此来表示自己对元向军的财产分毫不沾。

　　而元柚成年之前，她的监护人是奶奶孙琼芳。

　　方明红一想起这件事心里既恨又恼火，元柚这赔钱货，简直天生跟她不对盘，跟她那短命鬼妈一样讨厌，仗着有这些东西每次回家都要气自己一通！

　　偏偏元柚还在旁边添柴加火：“要是不能继续读书，现在就去嫁人不如找个工作赚钱，有个好工作嫁人能嫁得更好，可惜好工作难找，听说找人介绍工作得花不少钱，还不一定能找到好工作，我不如先去找厂领导，让他们知道你们不遵守当初的承诺，虐待我，然后小叔的工作肯定就没了，你们就得搬出我家，
　　再然后，他们看我这么可怜，会把工作给我，唉，不过这个工作太辛苦了，要不是逼不得已，我其实也不太愿意干，不过到时候，可以把工作卖给厂里其他叔叔阿姨家的晚辈，我拿着卖工作的钱继续又能继续读书了！”

　　完美！

　　元柚甚至觉得，如果方明红和元向党不上套的话，按照这样来操作其实也可以，大不了不卖掉工作。

　　复读这件事暂时不在元柚的计划内，棉纺厂没那么快倒闭，她老老实实在棉纺厂干活，一个月大概能拿七八百块钱。

　　平常放假休息再去摆个地摊，进点小玩意儿来卖，半年左右的时间绝对能赚到一万块钱，成功完成初级任务，渡过艰难的开头阶段，以后赚钱相对会比较容易点。

　　不过这件事实际操作起来，肯定要比她现在说出来的更缜密慎重一些，还得防着方明红这家人捣乱，所以元柚将它放入次要选择。

　　方明红知道元柚不是在开玩笑，她真能这么干！

　　这种事情棉纺厂里不是没发生过，尤其孙琼芳那老太婆看起来私底下还偏心这丫头。

　　到时候一个是元向军的遗孤，一个是元向军年迈的老母亲。

　　两个可怜人一起去厂领导那里哭诉，元向党不仅保不住这工作，还要在厂里丢人！

　　元柚说完好整以暇地半靠在床上，看方明红不断变换的脸色，慢慢一口一口地把热水喝掉，让自己的胃稍微舒服些。

　　引导到这个程度就差不多了，接下来就等他们主动提出把钱给她。

　　一个工作，哪怕是这样普通的工厂的工作，在厂里那些职工们之间交易的价码不同，但私下要价绝对不止一万。

　　元柚知道方明红跟元向党没这么多钱，她也不贪心，他们俩能给个几千块钱就行。

　　系统给的任务完成时间最多半年，如果能在短短几天之内拿到几千块钱，相当于得到一笔启动资金，钱生钱是最快的办法。

　　方明红思来想去，自家的房子和工作不能再受到元柚这丫头控制了，必须一次解决掉所有隐患！

　　“柚子啊，”方明红作出掏心掏肺说心里话的姿态，坐到元柚床边，想握住她的手，可惜元柚双手捧着搪瓷杯在喝水，她抬起来的手只好又讪讪地放回去：“一笔写不出两个元字，咱们好歹是一家人，我跟你小叔这些年过得也不容易，你这么做不是往我们心上扎刀子嘛？不管自家闹成什么样，咱们都是亲人不是？”

　　“呵呵。”元柚冷笑两声不说话，终于上钩了，她得稳住。

　　方明红只好咬着牙继续说下去：“这工作卖给外人不如卖给自家人，你要是真跟我们闹成那样，还把工作和房子转手给别人，就不怕你奶奶看到我们自家人互相伤害会伤心吗？她平时可最疼你了。”

　　元柚还是没说话，只在心里嗤笑。

　　对于孙琼芳，原身看不清楚，她以为自己父母去世之后，奶奶就不疼她了，更偏疼堂弟，重男轻女！

　　方明红也看不清楚，以为婆婆只是表面上疼自己儿子，实际上还是偏心元柚，老家伙拎不清！

　　这导致孙琼芳弄得自己有些里外不是人，两边不讨好。

　　通过原身对孙琼芳的记忆，元柚作为旁观者，可以很清楚地看懂孙琼芳这个人，她那些做法，离不开两个字——‘养老’。

　　谁给她养老，她就偏向谁。

　　重男轻女？不存在的。

　　拎不清？也是不存在的，孙琼芳比谁都拎得清。

　　元柚认为，这位老人家到是暂时可以划分到能拉拢的对象中，毕竟她是元向军的老娘，遗产也有她一份。

　　如果自己不拉拢她，让她跑到对立阵营，会对自己很不利。

　　元柚故作趾高气扬的样子说道：“奶奶是比较疼我，她还想让我复读呢，可是小婶和小叔不是不愿意供么，我们没办法，只好这么做了。”

　　我们？

　　方明红眯了迷眼，心道，小丫头片子嘴巴没老东西严实，说漏嘴了都不知道，她们果然是串通好的！

　　不过这样也不错，给一点钱打发了，总好过让丈夫丢了工作，早早摆脱这拖油瓶，省得她以后没钱了再继续作妖！

　　“你去厂里闹，不仅我们丢人，自己也跟着丢人，不如咱们私下把这件事情解决了？”

　　元柚转头看她，眼中带着疑惑：“你们能有钱给我？要是没有的话，除了去闹，我可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方明红看她像是被自己说动了，忙道：“当然，我可不是那爱说大话的人，你给别人不如给咱自家人，你看这样行不行？我跟你小叔给你些钱，你拿了钱，以后不能再干去找厂领导让你小叔丢工作这件事，房子还要换成我跟你小叔的名字，然后从家里搬出去，你家不是在西榕胡同还有个院子吗？你可以去那里住。”

　　“那里？”元柚面露嫌弃：“那里是棚户区，那院子是个大杂院，我怎么能住那种地方？还有万一你们骗我怎么办？”

　　“咱们是自家人，我们怎么会骗你呢？你拿了钱，还想住在我们家？这可不太好。”方明红其实想骂人，但是事情还没成，她担心元柚反悔，再去闹，只能好声好气地跟她说话：“你复读之后可以住在学校，放假的时候可以租个房子住。”反正不能来她家！

　　元柚看起来有些心动，却又犹豫：“我要上学，还要租房子住，你们能给多少钱？万一不够怎么办？”

　　方明红心想，钱不够不是还有孙琼芳那老东西贴补你？

　　但这话她现在不敢说，只好说道：“我都给你算好了，我们给你四千块钱，你复读的学费加其他学杂费，一年最多要花两千，这还是往多了算呢，剩下两千当生活费和租房的花销，足够了！”

　　元柚低着头，作沉思状。

　　在方明红的忐忑不安中思考半晌，终于抬头，伸手笔画出一个六的手势：“六千，给六千，我不仅可以把房子换成你们的名字，保证以后不再去厂里闹，还能……”元柚凑近方明红耳边，压低声音：“还能带奶奶一起走。”

　　方明红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你说真的？你为什么还要带她走？”

　　她女儿十五岁，儿子十三岁，早就不用老人带了，家里洗衣做饭之类的家务活女儿都能干，老家伙在她家就是累赘。

　　浪费粮食不说，万一有个头疼脑热还得花钱给她看病，还得让人伺候，能甩掉再好不过。

　　元柚撇嘴：“带她走还能做什么？给我洗衣服做饭照顾我呗！你不信拉倒！我还不信这事儿你能做主呢，跟你说那么多估计没用，你回头还不是得去找小叔商量么，浪费口舌！”

　　“怎么没用？这个家是我做主！”要不然她能让丈夫跟自己一起供娘家侄子读书？

　　平时供侄子读书花的是方向党的工资，而方明红的工资她自己全存起来了。

　　方明红这会儿想着，要是丈夫不同意，她就用自己的钱！反正一定要把元柚和孙琼芳从她家里赶走，坚决不能错过这次机会！

　　“你在这儿等着，我回去跟他说一声这事儿就成了。”

　　“那你去呗，我就在医院等着，对了医药费记得付清，还有我没太多耐心，你要是太久解决不了的话，过时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