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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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渐渐减少了想起陈凉衡的次数，也没有再跟那个与他相似的人类少年见过。
每天按部就班的过着，若不是每当到月圆之日时，自己的身体会发生变化，我都快忘了自己是个狐妖。
人类真的只是妖的玩物么？
这一年还没到底，那个狼妖就快不行了。
他穷其半生算计来的一切，最后坐享其成的却是人类欧阳盛，不知道他心里是什么滋味。
我这样想着，不免有些好奇，于是带着几个手下再次回了一次深林。
人类世界有句谚语，好奇心会害死猫。
我终究还是太小看那个老头了——他垂死前竟是妄想夺舍。身为被挑中的那个妖，我感到无比的恶心。
我大概明白他为何挑中我，狐族空有摄魂媚术，在各妖族中妖力排行偏低，且在人类世界适应得不错，在其他妖看来我完全是他的继承人。
若是夺了我的舍，对他来说百利而无一害。但他算漏了一点，我这些年杀过的人和妖可不少。
虽说没被得逞，可我仍然没能多痛快。
被狼妖算计了一番还不止，还莫名其妙被看似无害的欧阳盛给诅咒了。
妖族禁咒是当年欧阳盛从狼妖那边偷学的，他早先就料到狼妖留我是想夺舍，便早早筹划应对的办法。不得不说人类真的很奸诈，下了诅咒之后不管这具身体里是我还是狼妖，欧阳盛都只会是最后那个得利的人。
狼妖死了，而我又得了禁咒，不得违抗欧阳盛的命令，否则便要受绞痛之苦折磨而死。
心肝脾肺跟着绞痛的滋味确实不好受，但我最后决定先放过欧阳盛却是因为没玩够。
欧阳盛需要我杀人，而我刚好也喜欢做这种事。
在人类学校毕业之际，我忽然想起爷爷他们，不知道他们当初把我丢在山洞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现在会过怎么样的日子。
至于他们过得如何……大概都死掉了吧。死了也好，不然整天被人追杀多痛苦。
欧阳盛说我没心没肺，这一点我倒是没什么好否认的。
雨天仍跟着我，与我一同为欧阳盛效力。毕业之后，欧阳盛让我进入他的公司，算是转到明面，这样能帮他办的事情也就更多了。
若是欧阳盛实在一点，我也不是不乐意继续跟他‘合作’下去。我虽然身为妖族却胸无大志，并没有要在人类世界建造帝国的打算，也没打算跟欧阳盛玩阳奉阴违的一套。
不过欧阳盛并不是这么想的，他表面上对我客客气气，私底下却想方设法要架空我的势力。
我手下的妖族与人类都有，他没办法直接朝我下手，禁咒也不能让我听命令自杀，他也只能耍这些小手段了。
而我，是觉得留着他还有点意思。
调查过了欧阳盛之后，我颇有些意外，便打算好好的留着他的命，等到最后一刻再将他期望的一切摧毁，那样才有趣。
得知欧阳盛有一个儿子，是在林天集团搬到新大厦时的事。
欧阳盛的儿子居然长得还不错，跟他一点都不像。不过就凭他是欧阳盛的儿子，就让我喜欢不起来，再加上他似乎是来抢我的位置的？
管理欧阳盛的公司只是打发时间，平时装得再严肃认真，本质上我亦是对人类跟人类的这些玩意儿不感兴趣。
有些东西不过唾手可得，一切都没有什么意思。
搬迁是大事，我身为董事会之一必须到场。本以为走个过场的事，却没想到会在那里遇到十年后的陈凉衡。
狼族大多健硕英俊，陈凉衡比我高出半个头，偏生长着一张清秀干净的脸，看着不像狼，一眼看去更像是无害的小兔子。
他不知用了什么方法隐藏了自己的身份，没了妖力，连瞳孔颜色都变成深棕色。如果不是因为不小心撞掉他的眼镜，或许我只会把他当成一个最像陈凉衡的普通人类。
严格说来，我与陈凉衡只见过一面，交集也不过说了几句话，还是在十年前，我应该早就忘掉他才是。
可对上他眼眸的那个瞬间，我不仅是认出了他，还情不自禁地抓住了他的手。
他并没有生气，甚至没有挣脱开。他以为我是来找茬的领导，心平气和地同我解释迟到的原因。
原来他是这次新入职的员工之一。
狼族好像并没有到人类世界修行的习惯吧，可他居然会来人类世界当个实习生。
我略显拘谨地抿了抿嘴，等着他继续说点什么，可他除了朝我笑了笑，并未再有其它反应。
我倏地意识到，他并没有认出我来。
十年后的陈凉衡并不知道此时站在他眼前的人是谁。
脑中懵了许久，待我回过神来已经回到办公室里。我反复想了想，是啊，当年他只是叫我记住他，确实没有说过他会记得我。
原来看到了他，也会喘不过气。
用不到半天的时间，我就把陈凉衡在人类世界的身份摸了个透，跟这些年一点一点调查的加在一起，好像真的组合成了一个我熟悉的陈凉衡。
我站在落地窗前，将资料轻放到桌子上。
“晔哥，欧阳盛那老头太可恶了，居然叫他儿子来抢你董事长的位置，今天还让老七他们走。”
“谁准你进来的。”
我睥了一眼雨天，并不理解他叽叽喳喳地想表达什么，只觉得他吵。
“晔哥，我是在为你着急啊，难道你就甘心把辛苦得来的一切交给一个废物人类吗？你咱们妖族的兄弟们出生入死这么多年，要是什么都没得到，谁会甘心啊！晔哥，我们是妖，并不用遵循那些人类的规矩，咱们想要的咱们自己拿成不成？兄弟们就等你一句话了，晔哥……”
雨天气急败坏地问候着欧阳盛的祖宗十八代，还不忘夸大众妖的劳苦功高，恳求我赶紧跟欧阳盛拼了。
想要的自己拿是么，忽略掉别的，我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
饶是并不喜欢接触新环境，我也不得不承认这次搬迁过来的新大厦周围环境不错。我站在大厦门口，望着如幕帘般的骤雨，鼻息间满满的全是雨打湿草坪形成的味道。
当年被逐出狐族之后，我们一路便遇到了连下几天几夜的大暴雨，当时闻到的似乎也是这么一股泥土腥味。
“副总裁，你怎么也还没走啊？”陈凉衡拿着一把雨伞走出大厦，瞧见我有些意外。
他的问候太过自然快速，反而让我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同时因为不用主动搭讪而松了一口气。
他倒是不尴尬，以为我不认识他，自我介绍道，“你好，副总裁，我是技术部的陈凉衡，上次迟到的那个。我还以为这么晚了只有我一个人加班呢，你是不是没带伞？”
我敛了敛思绪，点了点头。便瞧他扬了扬手上的雨伞，“你要去地铁还是搭车，我送你。”
陈凉衡走近了些，带来一股干净清爽的气息，仿佛与十年前的他重叠到了一起。
两个成年人共用一把伞完全就是在胡闹，当我们瞥见各自淋湿的半边肩膀时都忍不住笑了。
他搭公交，我让他送我到公交亭边上的地铁站。
距离并不远，他将我送到地铁口，便与我道别。我假装进站其实躲在边上目送他，只见他与一个路人说了几句话，忽然将那把伞递给对方，跑进雨里。
我微微一怔之后，胸腔骤然被蔓延开的莫名滋味满满占据。
不管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的今天，我都在为得到陈凉衡这一点善意而沾沾自喜。可原来在他的眼里，这跟施舍给路边陌生人的并无区别。
那么，我又何必庸人自扰。
“副总裁，这次进来的几个实习生各项能力都还不错，我想申请让他们提前转正。”技术部部长看着我批下来的文件，忽然开口道。
“提前转正？”那批实习生里正好有陈凉衡，不过自从那天之后，我便未曾主动接触过他。
“是的，最近业务忙，他们刚毕业接触工作，可能不太能接受这么大的工作负荷，如果提前转正，他们也会对公司更加有归属感，相对的公司也能留下一批不错的人才。”
我只道好笑，陈凉衡一个妖族怎么也不可能对人类世界有归属感，可沉思片刻后，却仍在表格上打了个勾。
技术部部长朝我微微一笑，那笑容中似乎带着某种深意。
不过半日，我便明白了他笑容里的深意是什么。当我在办公室里看到陈凉衡时，差点没把手中的咖啡洒了。
“副总裁你好，我是上来给你修电脑的，请问是哪里有问题？”
“……”先前便听说过技术部部长很会来事，没想到我只是上次擅用职权让陈凉衡加了一次班，他便记着了，还搞了这么一出。
我把咖啡放边上，揉了揉眉间，让他看着修吧。
陈凉衡并未坐下，而是手撑在桌上，认真地盯着电脑。而我在一旁不留痕迹地打量他，尽管彼此都隐藏着妖力，到底不是普通人类，我也只是瞥了两眼，便不敢再看。
似有些赌气地想，看个屁，人家又不认得我。
“副总裁，你这电脑好像没问题。副总裁？”
我收回思绪，脱口道，“不要叫副总裁。”
“什么？”
“双木林，日华晔。”我看向他，朝他微微一笑，“叫我林晔就可以了，陈凉衡。”
作者有话说第3章 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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