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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彩灯 ...

  •   今夜在集市的人大多数都提着灯笼,提着灯笼的人又大多戴着面具,严诤想要找到戚雁翎可不容易。
      集市人影绰绰,吆喝声不断,戚雁翎穿着件红衣服又头戴金簪,本来应该很好认。可是中秋打扮得漂亮的姑娘也太多了,一时之间也很难分辨出来。
      “让一下,让一下!”严诤在人群之中穿梭,只见一个身着红衣头戴金簪的身影走过,她在一个画糖人的小摊档前停下。严诤看了看,发现她也戴着一个狐狸面具,于是跟上前去。
      画糖人的小师弟热情地说:“诶!这位小师姐,我这手艺可是师傅亲传的,你想要画什么?”
      戴着狐狸面具的小姑娘巧笑道:“嗯……我要画一只小兔兔。”
      小师弟马上道:“好嘞!”
      严诤一听什么“小兔兔”,就断定了她必然是不知道谁的小师妹,横竖不是他们家的,想到这里,严诤心里笑了笑:“要是小戚,必然要画只乌龟。”
      小师弟语罢,拿起漏勺就开始画了起来,只见那手上的功夫飞快而流利,一只活灵活现的兔子马上就被画出来了。
      小师弟笑着道:“小师姐画的可真可爱,方才有一位也戴着狐狸面具的师姐,她竟然叫我画了只王八,可真是太有趣了!”
      那个小姑娘接过糖画后,笑了笑道了声谢就离开了。
      严诤这才去问那弄糖画的小师弟:“刚画王八的人去哪了?”
      小师弟说:“喏,去那边猜灯谜去了。师兄要不要画副王八……呸!看我这张破嘴!师兄要不要画张糖画?”
      严诤看着一脸尴尬的小师弟,答也没答就往彩灯方向走去了。
      挂着彩灯的地方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在远处看只能听到笑声一片,压根看不清人。严诤走近了才发现原来大家围着的正是戚雁翎。虽然她仍然戴着那狐狸面具,但是她手拿王八糖画的姿势,严诤一看就看出来了。
      那画灯谜的小伙子毕竟年轻,哪里知道这只戴面具的小狐狸是只真狡猾的“小狐狸”。
      那小伙子道:“我问你,‘半个月’,打一个字谜!”
      戚雁翎笑了笑,道:“这不是‘胖’嘛?”
      小伙子见她已经连续赢了十个花灯了,有些气急败坏地道:“不玩了!姑娘你赢了,灯全是你的!”
      戚雁翎道:“我不要你的灯,我就图个好玩。”
      小伙子道:“图个好玩嘛。”
      就在戚雁翎正在得意之际,严诤走了上前,道:“怎么样,骗了别人多少灯笼?”
      戚雁翎道:“我……我才没有!”
      严诤道:“来,跟我来一个地方。”
      月朗风清,那集市里的灯光把逐鹿谷照了个通明,恍如一座不夜城一样,连聆风江江岸也比以往明亮许多。
      中秋佳节,逐鹿谷里的人也不例外,大家都带着五颜六色的河灯来到聆风江里放。这些河灯承载着放灯的人的心愿,也承载着一份美好。所以今夜的聆风江上,漂流着许许多多的河灯。
      严诤把他的面具摘了下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想带她来这里,也许只是仅仅因为他想。
      戚雁翎也把面具摘了,她道:“怎么了?”
      严诤想了想,道:“没什么,我就是想和你玩个游戏。”
      戚雁翎道:“好啊,你说,要怎么玩。”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平日高高在上的严谷主要在今天找戚雁翎玩个什么游戏,正如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七年前令人闻风丧胆的严诤要收留一个凌雪台出逃的落魄女孩。
      更不知道为什么七年前的怒海,每过几天就要在院子里陪她捉迷藏。戚雁翎也许明白,也许不明白,但她从不过问。
      因为一个人有时候想做一些事情,是不需要理由的。更何况,世间哪是所有事情都要明白?
      严诤道:“我想和你打个赌。”
      戚雁翎道:“打什么赌?你要和我练轻功?”
      严诤笑了笑道:“恩。我们把面具戴上,谁先把对方的面具取下,谁就欠对方两件事。”
      戚雁翎爽快道:“成,太难的我不干。不过,你要让我一只手!”
      严诤含笑点了点头,就把一只手放到身后,而另外一只手则毫不客气地伸过来取面具。
      戚雁翎马上反应过来,侧身避开。随后她施展了一招凌波微步,飞到河面上。她轻功不大好,只能停在河灯上还摇摇晃晃的。
      严诤用足尖轻点河灯,两三步就走到她附近了。
      戚雁翎改守为攻,伸手就去扒严诤的面具,只是她在河灯上站都站不稳,严诤戳了一下她的额头她就要掉进河里的样子。
      戚雁翎连忙道:“诶诶诶!拉我拉我!”
      严诤扶了扶她站稳之后,手法一变差点就把她的面具偷到手了。
      戚雁翎站稳之后马上就开溜,踩着河灯逆流而上,最后索性上了岸。
      她回头对严诤做了个鬼脸,喊道:“你追不上我了,略!”
      没想到她刚跑两步,严诤就落在她前面了,她一个劲地往前冲也刹不住,正好装了个满怀。面具一碰就掉了,正好掉到严诤的手里。
      严诤把面具举了起来,笑道:“看来有人有点蠢。”
      戚雁翎把他的手按下去,倔强道:“反正蠢的不是我!说吧,你要我做什么?”
      严诤的笑忽然僵住了,因为他也着实没有想到要她做什么,今天找她玩这些幼稚的游戏也不过是忽然想找就去做了。
      他想了想,道:“初春的时候帮我去聆风江钓十条冰下的肥鱼吧,第二件事我还没想到。”
      戚雁翎爽快道:“成!诶,你真的好久没有陪我玩了。”
      严诤负手看着那灯火通明的远方,聆风江的风吹起了他的头发,他笑了笑:“你又不是十二岁了。”
      还记得戚雁翎十二岁那年,她拼死闯进了乾坤林之后,住在乾坤林的人的生活都变化了许多。
      林息影常说严诤是个不爱说话的人,往常都喜欢独自一个人在林子里待着,不论在做什么事情表情都很是严肃。总而言之,就是缺少了一些少年气息。
      而那会不同了,他身边多了一个小屁孩,一开始她也不怎么爱说话。饿了不说,摔了也不会喊,就一直跟着严诤。戚雁翎以前在江湖里耳闻他就是一个大魔王,但日子久了倒不觉得,因为她想要林子里的鸟,严诤就给她抓来了。
      林息影时常调侃,这光景实在难得,严诤给小屁孩抓小鸟的模样跟取敌人性命的时候差不多。不苟言笑地出手,也不苟言笑地抓小鸟,揪着那只鸟身塞给戚雁翎,简言意骇地道:“拿着。”
      戚雁翎见他凶,也不敢说话,叫她拿着就拿着了。实则她心里面想要的是那只彩色的,不是这只黑色的,何况这只黑色的都给严诤掐得奄奄一息了。
      她道了声谢,严诤见她没多高兴的样子,就问了一声:“不喜欢?”
      她才试探性地道:“我想要那只彩色的。”
      严诤听了后,又面无表情地再给她捉了一只彩色的。
      她这才笑了起来。
      也不知道怎地,江湖人称严诤只按自己的规矩办事,有种生人勿近的感觉,戚雁翎起初也不怎么爱和别人说话,但在乾坤林待久了,严诤每隔一段时间都去找她玩,满山跑,捉小鸟,什么都有。
      翟墨澜当年还是一个年轻有为的军师,风流倜傥,就像一名儒将一样。他不忍戚雁翎荒废了曾经习武打下的基础,就拎着她教她武功。
      不过刀,还是戚雁翎自个儿捡的。据翟墨澜所言,送刀太破费,教武功已经亏本了,刀自己找,她还真信了。
      翟墨澜告诉她去林子里找总能找到一把好刀。没想到她又真真切切地找到了,其实那是翟墨澜老早就放那了,让她自己去找罢了。
      自此以后,戚雁翎不但功夫没有落下,而且她漫山遍野跑的能力也越来越长进了。似乎在乾坤林的每一个人都有一点点的改变,戚雁翎也不例外。
      七年后的戚雁翎依旧有以前那个俏皮小姑娘的影子,她索性坐在地上了,严诤也跟着坐下。她道:“那我现在也不是十二岁了,你怎么还找个玩我十二岁的游戏?”
      严诤说不过她,索性道:“不知道。”
      戚雁翎躺在地上,以手臂做枕,她看着天上的星星,道:“你看,现在天上的星星,跟七年前的一样。那两年是我过得最快乐的时光。”
      严诤扯了扯嘴角:“天真,再好也回不去。”
      戚雁翎道:“我没想要回去,我只是说说罢了。有人说星星是变幻莫测的,但是我却觉得它们固定在那儿的,只是有的时候给云雾遮住了,人看不清罢了,就像看不清真相一样。”
      严诤不语。
      戚雁翎也不管他,自顾自地说着:“人们之所以觉得它们不一样,只是因为自己所处的地方不一样了,和谁看也不一样了,还有心情也不一样了。”
      严诤听不得这些冗长的话,他索性欺身过来把她嘴巴也捂住了,皱着眉,小声道:“嘘,别说话。”
      “严大哥,你在教训这小妮子吗?”
      两人闻声望去,发现竟然是唐敛。
      严诤见了唐敛,当即松了手,随后慢慢站了起来。
      戚雁翎也站了起来,拍了拍站在衣服上的草,道:“严大哥嫌我吵,叫我闭嘴,怎么了?”
      唐敛盯着戚雁翎,一个字不说。
      严诤问道:“有什么事吗?”
      唐敛一时半会也想不到能有什么事,他只是不巧在这里经过,心情大好,于是沿着河灯漂流的方向散步,不巧就见着了这一幕。
      见他半天不吭一个字,戚雁翎道:“他问你话呢。”
      唐敛忽然道:“哦,没什么,叔叔叫您。”
      严诤道:“好,我去看一眼。”走时他还不忘回头叮嘱戚雁翎:“等会起风了,就不要在聆风江待着了。”
      唐敛道:“近日是聆风江有什么异样吗?”
      严诤道:“没,冷。”随后他便离开了。
      今夜十五天上正好没什么云雾缭绕,所以明月皎皎,而聆风江上吹来的风确实要凉快了许多,拂过时有些飒爽。从这儿望去集市那边,能看见灯火歇了一些,也没有人声鼎沸了,她也准备离开了。
      “喂!你就这么走了?”她被唐敛叫住,忽然停下了步伐。她回头道:“不然呢?”
      唐敛憋了半天,才道:“我也要十条!”
      戚雁翎茫然,道:“为啥?”
      唐敛道:“我就要!我们是不是朋友?”
      戚雁翎道:“是不是朋友跟帮你钓不钓鱼没有什么关系。”
      唐敛气焰忽然就来了,他道:“你到底钓还是不钓!”
      戚雁翎见了唐敛这副模样,又想起来以前他逼她拔刀时的臭脾气,火就冒上来了,她喊道:“你发什么神经!”讲完后,她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唐敛突然发难,说到:“那为什么你给他钓不给林师姐钓?”
      戚雁翎已经很久没有跟唐敛吵架了,约莫半年,但单凭经验老到,一嘴毒舌话语说来就来。她干脆利落道:“因为我跟他打了赌,他摘了我的面具。林师姐又没跟我打赌。”
      唐敛听了竟然也不生气,顿了许久,他才道:“你就这么喜欢和他玩儿啊?你不陪陪林师姐吗?”
      戚雁翎道:“嗯,我喜欢和他玩,但我也有跟林师姐玩啊。”
      从聆风江刮过来的风越来越大,吹得戚雁翎的红衣翩飞,头上的流苏“叮当”地响着。她半眯着眼看着唐敛,用手挡风,跟只纸鸢似的。
      夜幕里,远方的灯火渐渐暗淡,月光打在戚雁翎身上,他看见她胸前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反光。定睛一看,他才发现是一个吊坠。唐敛心中有些许不快,指着那个吊坠,问道:“严大哥给你的?”
      戚雁翎点了点头,道:“嗯。”
      江畔的风吹得她有些冷,戚雁翎丢下一句话便走了:“你要是也想要,你问他拿去。这儿冷,我得回去了。”
      唐敛等了许久,忍不住道:“喂!等等!你知不知道哪里可以弄一条一样的,我想……”
      戚雁翎顿住了步伐,回头道:“哦?”
      唐敛道:“我想送给一个人。”
      戚雁翎听后饶有兴趣地道:“是不是林师姐?”
      唐敛有点支支吾吾,道:“你……你怎么知道!”
      戚雁翎走上前,踮起脚,搭着唐敛的肩膀,道:“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你整天像跟屁虫一样跟着我,又不是喜欢我,那必然是想多见见林师姐啊!”
      唐敛被戳破了心事,脸一下子红了,道:“喂!那你告不告诉我那项链哪里买的!”
      戚雁翎道:“都说了我严大哥给的咯,我觉得师姐也不喜欢项链,要不你送簪子?”
      唐敛想了想,支支吾吾道:“那,戚雁翎!你再帮我一个忙,我帮你钓鱼,怎么样!”
      戚雁翎歪过头,问:“到底什么事?”
      唐敛怪不好意思的,他语速极快地说道:“那你从明天开始帮我追林师姐,谁不守约谁是王八!”他说完麻溜地就跑了,生怕戚雁翎笑他。
      戚雁翎笑了笑:“这下好玩,师姐,等着接招吧!”

  •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人物有没有点意思,读者自己体会一下哈。
    晋江文学携手作者祝亲爱的读者朋友们:春节假期,平安康乐!同时温馨提醒大家勤洗手,戴口罩,多通风,少聚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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