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二零全民公审》肖潮生

3、第三章 李知方

　　01.
　　柳岩回家时，她妈抓着她的手说：“瘦了。”
　　她那颗久不起波澜的心猛地一跳又重重落地，眼泪就哗啦啦砸下来。
　　经历了什么，她并不想对这一双双含着笑意和满满爱意的眼神说起，新闻上正播报着四零五事件的后续。
　　“四零五事件幸存者现已受到控制五人，还有十八人尚在失踪未控制状态——”
　　她爸把饺子酸汤往她跟前推了推，“吃，女子。”
　　柳岩已经干掉两碗接近二十多个饺子了。终于吃完，她放下碗，对着爸妈微微一笑。
　　“没事的，我回家的行踪很隐秘，避开了所有监控设备，暂时没有人知道，我陪你们待两天就去自首。”
　　她妈妈大哭起来。柳岩木然地看着她哭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无知无觉的心脏像是又活了过来，一下又一下强有力地搏动着。
　　02.
　　2020年4月6日。
　　讯问开始。
　　“姓名？”
　　“李知方。”
　　“年龄。”
　　“23，不对，今年应该25了。”
　　“性别。”
　　“男。”
　　“职业。”
　　“失踪前医学研究生在读。”
　　“能力。”
　　唔。了解的很清楚吗。看来我不是第一个被询问的人。第一个交代的人是谁？
　　“解剖。”根据感应到的能力，应该是小恶魔，鲨鱼，占星者，还有谁啊。额，不太熟悉的能力——哦，是兔子。
　　“具体描述一下你的能力。”
　　“一开始是敏锐的直觉加上学术训练习惯，进化到最后，一个人的血管、要害在我眼中纤毫毕现。”很容易下手。
　　“认识王子义吗？”王子义？在他前面接受询问的人吗？这群人不知道他们彼此之间用代号称呼？啧，第一个人真是恶趣味。
　　“谁？”
　　“代号小恶魔。”啧，我竟然还不是第二个被询问的？
　　“哦，知道，小恶魔嘛，我们之中最小的一个。”
　　“说说你在第一关获得能力的经历。”
　　“我可以拒绝吗？”
　　“你觉得呢？”
　　“第一关我们大约十个人被投放到荒岛上，第五天就找不到哪怕一点能吃的东西了，鱼蟹也没抓到，饿还能忍，渴忍不了，他们开始找人放血喝。”
　　李知方平静地叙述着，“要放血，还不能让他们死，我是实施者。”
　　做笔录的警官手一顿，这倒是他们讯问五个人的过程中，唯一一个在第一关中是后来成为被仇恨者的人。
　　那恶梦般的十天竟然可以用这样简洁的几句话概括至尽。
　　一切都结束了。
　　是死是活的，先让他在这安全无忧的世界里好好发发呆，睡睡觉吧。
　　在这之后，无论教他生还是死，他都悉听尊便。
　　......
　　2020年4月9日，对王子义的第十次讯问。
　　“认识李知方吗？”
　　“那可是个疯子。”
　　“喜欢无意义的虐杀那个哥哥吧？”
　　“大家都说那个哥哥心理有大问题。”可是姐姐挺护着他的。
　　警官心想你们这几个哪一个是正常的，竟然在这说别人心理有大问题？
　　“听说啊。”王子义卖了个关子。
　　“那哥哥因为长得好，在第一关遇上变态，被人虐待得很惨呢。具体情况朝圣者说我还是个小孩，不该知道。其实我知道的啦，有几次我在外面还撞见过呢！有人把东西塞进去，有人感谢道歉，眼泪流满整张脸。”
　　警官沉默了几秒才继续进行讯问。
　　“终于肯提起朝圣者了？”
　　“她不是投案了吗？”
　　“哦？”这些人怎么知道。
　　“叔叔，我们之间有感应的啦，虽然能力消失了，可只要能力者出现在周围，每个能力者给人的感觉又绝然不同，很容易感觉到啊。”王子义晃荡着小腿，嘴里还嚼着大白兔奶糖。
　　“朝圣者投案，你很高兴。”陈述句。
　　“对啊。”
　　“她是你们的头？”
　　“她不是。”
　　小孩脸上的笑容突兀地消失掉，面容竟变得冷酷，那双眼睛锐利、世俗，好像能看破这世间一切的骗局。
　　“叔叔，我累了。”
　　说话间，他跳下椅子，自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