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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春风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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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其姝前往国公府扑了个空,楚世子早早地出了门,什么都没交代。
她盯着“风雨轩”的牌匾看了一会儿,脚步一转,打算回平远侯府。
既然楚世子没有交代,今日便当作休沐好了。
小姑娘颇为无所谓地想,等到了莫府后院小巷,她却又被楚和堵个正着。
“莫三姑娘,主子在春风楼,特意请您过去。”
春风楼?这名字有些熟悉。
莫其姝凝眉思索,还是想不起来。不过依据“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诗来看,这应当是一家修得极高的酒楼。
对于美景,她向来是喜爱的。
莫其姝点点头,朝楚和温柔笑道:“楚侍卫,还请带路。”
楚和摸摸头上的汗,刚刚他还真怕莫姑娘不愿意去,那他可就交不了差了。
等到了春风楼,莫其姝才知道,这春风楼为何熟悉了,便是她那日读的话本里的青楼。而那“春风”,原来是“春风一度”的春风。
她站在门口,嘴角扯起一抹冷笑,转身就走。
“诶诶——”楚和忙拦住她的去路,“姑娘若是离开,属下还不知要如何交差。”
听到这话,莫其姝顿住脚,“你便对他说,我今日着了风寒,来不了。”
“可世子说,便是您病了,也要将您扛过来。”
听到这话,莫其姝脸都要青了。
她知晓今日要受些折腾,却没想到是这般的折辱。
“世子也不想来这处,是受到了一位大人的邀请,偏又推脱不得,才来的。”
这话倒让莫其姝面色好了许多,她和缓了语气,说道:“我去便是,但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可得如实回答。”
楚和面色为难,“姑娘问便是,若是涉及一些不可言说之事,还请姑娘见谅。”
莫其姝将自己的衣袖微微卷起,问道:“那日你家主子要我买的书,究竟是在寻找什么?若是不能说,你便别说了。”
她想过,若是些重要的线索,怎么可能出现在她的书里,想来该是不重要的。等她把他想要的东西给他,她就不用做这劳什子跟班了。
这倒是好说。
楚和言语恭谨,“世子是在寻一本书,后来知道那书被您给烧了。”
烧了?她从小到大只烧过一本书,便是那本避火图!
莫其姝的脸青青白白起来,看那种书的人,会出入这种地方,那还当真不奇怪。
她以前,真的是高看他了。
“莫三姑娘,随属下进去吧。”
莫其姝看看门口来来往往的姑娘,微一咬牙,“你带路。”
两人一起进去。
春风楼的姑娘便看到奇怪的一幕,高大的侍卫走在前,昂首挺胸,眉清目秀的小公子走在后面,头都快低到地上去。
该是个好骗的雏儿!
她们互相使了个眼色,便有姑娘带了笑脸,上前去招呼人。
春风楼三楼与楼下两层的装潢完全不同,楼下是一片富丽堂皇,金光灿灿,楼上却是极为典雅的装饰。
淡淡的熏香烟气蜿蜒着盘旋而上,沉香木制的桌椅带起沉重的质感,棕黄色的布饰却又添了丝丝雅致。处于热闹地带的春风楼三层,格外安静。
楚以渐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不由赞道:“还是表哥这的酒好,馥郁醇厚,香气浓郁。”
旁边一身白衣的公子感慨地摇摇头,“这么甜的酒,也只有你喝得下去。”
楚以渐朝他笑笑,没再多说。他招招手让下属过来,将一个匣子接过,放在了桌上。
太孙江喻成看见这匣子,眉毛微皱,“表弟,你确定那刘绝真死了,不会是个替身吧。”
楚以渐倒酒的动作一顿,盯着酒杯的目光微凝,叹道:“真死了。”
“是吗?”
“当然。”楚以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楚一到的时候他就死了,咬破牙齿里的毒囊死的。不过他的家人,倒是都被转移走了。”
听了他的话,江喻成点点头,将匣子打开。
里面的人头大张着眼,死不瞑目,正是刘绝。
“我会如实向皇爷爷报告你的功绩。”江喻成将匣子盖上,笑道:“不过这刘绝的家人,还请表弟多多费心。你也知道皇爷爷的脾气,敢行刺的人,那必定是要株连九族的。”
这番话,是嘉奖也是警告。
楚以渐很清楚这帮皇室中人的做派,此刻也只是笑道:“我必定拼尽全力,到时表哥这里的酒,可得给我留一份儿。”
“那是自然,表弟也知晓,我生来体弱,这酒之一物,可不能多碰。”
江喻成举起手上的酒杯,和楚以渐相碰。
门口突然传来阵阵喧闹声,两人一同转头看去,便见一位侍卫进来,“殿下,门口楚世子的侍卫带了个小公子过来。属下不知该不该将他放进来。”
“哦?”江喻成看向楚以渐,眉梢微挑,“表弟,我可不知你有何玩得好的小公子,哪家的啊?”
“不是什么小公子。”楚以渐眉目淡淡,“就是一个跟班,打发时间的玩意儿。”
因为皇家对镇国公府的猜忌,他自幼便没有玩伴,母亲也无法再给他生个兄弟姊妹,便都这样过来了。
听他这样说,江喻成越发感兴趣了,他淡笑一声:“我倒是真想看看你口中的玩意儿,究竟是哪番模样。放他进来吧。”
后面的一句,显然是对跪着的侍卫说的。
莫其姝好容易脱离那些女人的纠缠,上了三楼。这一路来,她都低垂着眉眼,深怕看见什么辣眼睛的画面。如今得了进去的允许,更是直接拿手挡在了眼前。
男子的大袖衫十分好用,眼前严严实实,什么都看不见。
“小兄弟,你遮住作甚?莫不是不能见人。”
莫其姝的手举得更高了点,“非礼勿视。”
江喻成顿时了然,笑道:“这可没什么不能看的,你放下吧。一直举着手,多累啊!”
莫其姝原本还不觉得,他这一说,也有了这种感觉,便缓缓将手放下。
房间里只有两个男子,对桌而坐。左边的公子嘴角挂着浅笑,让人如沐春风,而右边的,正是楚以渐。
两个男人,在青楼,独处一室,怎么看怎么奇怪。
她敛了眉目间的疑惑,分别朝两人行了礼。
江喻成看见她的容颜,大笑不止,“表弟,你还说人是打发时间的玩意儿,这不是那一位吗?”
哪一位?
莫其姝心头警惕起来,总觉得这人的目光如有实质,将她看穿了。
楚以渐眉毛皱起,“表哥说不定认错人了,不过一个小跟班。”
“哪里。”江喻成摇摇头,“我在父王的书房见过一张画像,上面一个人和这位小公子几乎一模一样。”
“当真?”
“当然。那张画像是宫廷画师所画,画的父王、莫叔、齐叔三人。”
原来是父亲的画像,莫其姝松了口气,但总觉得心神不宁。
江喻成更仔细地观察莫其姝的眉眼,最终下了定论,“确实如此。”
看到太孙的眼神,楚以渐眉毛皱得更紧,吩咐莫其姝道:“猫奴,我要吃南城区的百花甜糕,你去买来。”
“是。”
莫其姝也待不下去,领命后匆匆离去。
江喻成一直盯着莫其姝的脚,看到随着走动露出的小脚皂靴,唇角缓缓勾起。
果然如此。
“没曾想表弟也学会了藏娇。”
楚以渐倒酒的动作极稳,江喻成的话并没有动摇他的心神,待得晶莹的琥珀色酒液倒满小盅,他才抬起头,“藏娇?表哥太看得起我了,我对女人可没有兴趣。”
熟读史书兵法的人都知道,那是做间谍的利器。
不过秦王塞女人进国公府的计划没有达成,竟从另一方面下了手,也真是厉害。
“对女人没兴趣?”江喻成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哈哈大笑,“表弟啊,你还是太天真,等你沾了那滋味儿,你就知道什么叫欲|仙|欲|死了!”
楚以渐嘴角微抽,没有说话,只端了酒盅慢饮。
江喻成笑够了,方才说道:“哥哥送你两个通房如何?”
“这还是别了。”楚以渐摇摇头,“表哥若开了这先例,底下那些人都送女人来,我可养不起。”
“养不起?你还养不起吗?”
“当然。”楚以渐深以为然,“殿下您想想我娘,嫁进来两年就把国公府积蓄花光了,现在还欠着舅舅钱呢。”
江喻成一想,确实如此,他那个姑母,沐浴要用牛奶,梳妆要用露水,真不是一般人养得起的。
“姑母确实不一般。可她是公主,这些通房可没那么娇贵。”
“但这不妨碍我将那两通房卖了,去还我娘欠下的债。”
江喻成听他此言,再次笑起来,“表弟可真是妙人。不过今日,我还偏就送定了,你拿去卖也行,就当是表哥支援你的。”
他还就不信了,千娇百媚的人儿,他这个表弟当真舍得。
楚以渐举杯,“表哥愿意援助我,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江喻成眉梢微挑,眼里俱是玩味。
楚以渐将酒盅里的酒饮进,无视江喻成的眼神。
他敢送,他还真就敢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