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人鱼》同志

4、第四章

　　陆昀川回去时，一开门就看见纳安在门边站着了。

　　“站在这里做什么？”

　　“我听到声音了。”

　　陆昀川在门口换了拖鞋，“今天没什么事所以回来的早，一会带你出去吃饭，顺便给你买点日用品。”

　　“去海边？”

　　“不是。”

　　“哦。”纳安语气低落。

　　“这么喜欢大海？”

　　“那是，家。”

　　家？陆昀川看了纳安一眼，见他一脸的认真，陆昀川瞬间就打消了以后要带他去海边的想法，免得他又做出轻生的举动。

　　“我去换衣服，一会带你出去。”

　　陆昀川回屋换了常服出来，他就看到纳安坐在大门口，低头穿着鞋子。

　　鞋子是绑带的休闲鞋，陆昀川教他穿过一次，纳安显然是记住了，但手法却有些生疏。

　　陆昀川走过去：“好了吗？”

　　纳安站起身，他看着陆昀川，低低“嗯”了一声。

　　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房门，纳安跟在陆昀川身后，距离不远不近，恰恰一臂的距离。

　　到了停车场，陆昀川示意纳安上车，这才坐进驾驶座。

　　“安全带系好。”陆昀川一手慵懒的搭在方向盘上，侧身看着纳安。见他懵懵懂懂的将安全带扣上，这才发动了车子。

　　“想吃什么？”

　　纳安的目光一直被车窗外的景色吸引着，听到陆昀川的问话，他坐正了身体，沉吟片刻，才说了一个字出来：“鱼。”

　　人类的食物虽然味道他可以接受，但他却更想要吃到自己习惯的食物。

　　“没其它的？”陆昀川诧异。

　　“嗯。”

　　陆昀川带着纳安去了望月楼，这家酒楼在云川非常有名，里面的菜色是一绝，最主要非常的有雅调。

　　而这里也并非是谁都可以来的，想要来吃一次，就得提前好几天预约，就这还不一定能排上号。

　　当然，陆昀川自然是不用预约的，他常年在这里包了一间“天字”厢房。

　　这里的人都是认识陆昀川的，见到他进来，就直接将人引去了“天字”厢房。

　　纳安进到厢房，鼻尖就闻到一股十分熟悉的香薰味。纳安说不出名字，但只觉得十分的好闻，这味道他在陆昀川身上就经常闻到过。

　　其实这是檀香，在厢房一处，立着的屏风旁边，一个袅袅升着清烟的铜炉内燃着的就是檀香。

　　屋内榻榻米上，服务员摆上了一方矮桌，矮桌下各放着两个蒲团。

　　纳安说他想吃鱼，陆昀川点菜时，便比较注意鱼类的食物。

　　在陆昀川点菜的功夫，服务员很是周到的端了水果上来。

　　“你这里有热牛奶吗？”陆昀川将点好的菜单递给服务员。

　　“有的。”

　　“那一会你就只上牛奶就好。”

　　“好的。”

　　服务员退出去，陆昀川这才在屋里寻找纳安的身影。

　　此时纳安正半蹲在屏风前，好奇的打量着木架上放的铜炉。

　　陆昀川说：“那个是香熏。”

　　“好闻。”纳安回头，看着陆昀川，“和你一样。”

　　“什么一样？”

　　“味道。”

　　纳安这么说，陆昀川惯性的低头，嗅了嗅，并未在身上闻到什么味道。

　　厢房内的东西，很是能吸引纳安的注意力。直到服务员将菜品送进来，纳安还站在窗户边，玩着着垂下来的风铃。

　　“别玩了，过来吃饭。”陆昀川喊道。

　　纳安松开手，风铃因为晃动发出清脆的铃声。声音不大，但纳安站的近还是被吓了一跳。

　　“嗤，快过来。”陆昀川瞧见，倒罕见的笑出了声。

　　“我讨厌这个声音。”纳安在陆昀川对面的蒲团上坐下说。

　　“为什么？”

　　纳安似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陆昀川的问题，他皱着眉沉默片刻，说：“耳朵疼。”

　　“那以后就不要去碰它。”陆昀川其实不明白纳安所说的耳朵疼是什么意思。风铃声并不大，即使刚才被纳安甩动而发出的声音，也不至于能够刺痛耳膜。

　　不过纳安常常总会说些莫名其妙的话，陆昀川实在理解不了，便只是将它无视掉。

　　“你要吃的鱼，给你点了，好好吃饭。”

　　“不是。”纳安看着桌上的清蒸鱼说。

　　“什么不是？”

　　“不是鱼。”

　　“怎么就不是鱼了？”陆昀川想着今天他脾性已经够好了，可还是免不了要被纳安挑起火气来。“别胡闹，快点吃！”

　　鱼头，鱼尾，不管从哪里看，盘子里的就是一条货真价实的鱼。

　　纳安听着陆昀川沉声，便不再说话了。

　　但纳安吃着这鱼，却只觉得难吃，半点没有鱼的味道。他抬了下眼皮看向陆昀川，想着找到哥哥后，一定要给他抓一条胖鱼，让他好好尝尝。

　　纳安想的得意，厢房内突然响起一阵音乐铃声，吓得他一哆嗦。

　　是陆昀川的手机响了，他从外套口袋里掏出手机，来电显示是闻裕。

　　刚接通，闻裕的声音就从手机内传了出来：“昀川，你从南城回来了？”

　　“嗯。”陆昀川说。

　　“那怎么不联系我，我还想向你赔罪呢。”

　　“今天刚到，本想着明天再和你说的。”陆昀川这才发现，自从回来后，他竟半点都没有想起闻裕。

　　“哦哦，是吗。你是在陪客户吗，会不会打扰到你。”

　　“你在望月楼？”陆昀川问。

　　“嗯，我在楼下，听说“天字”厢房有人在用，我猜准是你。”

　　“那你等等。”陆昀川挂了电话，他便看向纳安，“不许出去，在这里等我回来。”

　　说完，陆昀川站起身便走出了厢房。

　　厢房门被关上，只剩纳安一人，他四处看了看，随后站起身学着陆昀川的模样，推了门走出去。

　　门外是个长廊，两边包厢的门都是紧闭的。有服务员上来，看到站在包厢门口的纳安，有礼貌的打招呼。

　　因为他们都认识，这个少年是刚才跟随着陆先生来的，虽不知道是谁，不过能与陆先生结交，那定也是个有身份的人。

　　能在望月楼二楼厢房服务的，都是十足的人精。纳安在走廊上走着时，一个服务员就迎了上来，很是热情的打了招呼：“先生，您是要找陆先生吗？”

　　纳安疑惑的看着服务员，他没开口，却听服务员继续说：“陆先生在楼下，需要我带你过去吗。”

　　看着不远处长廊的尽头，纳安直接无视服务员，走了过去。

　　他讨厌刚才得那个人。

　　一股熟悉的味道传到纳安鼻尖，纳安停下脚步，使劲儿嗅了嗅，猛然睁大眸子。

　　哥哥！这是哥哥的味道。

　　纳安闻着气味，他快步寻找着。下了二楼，这气味愈发的浓，一路找着，纳安竟是出了望月楼。

　　此时外头天色已黑，但四处却是灯火通明的。外面宽阔平整的街道上，来往的行人与车辆，瞬间将纳安所熟悉的味道冲散掉。

　　“纳安？”陆昀川刚将闻裕送走，回头就看见纳安站在望月楼门口。

　　陆昀川走过去，他问：“不是让你在里面等着吗？”

　　此时周围已经半点都闻不到哥哥的气味了，纳安有些黯然。

　　陆昀川上楼去拿了衣服下来，两人这才离开望月楼。上了车，陆昀川并未急与发动车子，而是看向纳安：“做什么低头耷脑的？”

　　刚才就瞧见纳安那沮丧的神情，陆昀川本以为是他刚才语气太凶的缘故，可仔细想想，刚刚他也并未说什么重话啊。

　　纳安嘴巴抿的死紧，半点声都不吱。

　　“啧。”陆昀川突然有些烦躁，“不说就不要让我看到你这个表情。”

　　纳安侧头，眸子一动不动地盯着陆昀川。

　　陆昀川凶道：“不许瞪眼。”

　　纳安嘴巴微微裂开，露出牙齿。这神情，陆昀川见识过，在南城时，纳安在浴室内凶狠的掰断花洒手柄时，就是这副龇牙咧嘴的模样。

　　“我记得警告过你，要乖乖听话的。”

　　纳安不为所动，他甚至拳头都握紧了。

　　陆昀川将车门锁打开：“给我下去。”

　　纳安坐着不动，陆昀川语气加重：“下去！”

　　他面无表情，漆黑的眼沉着，带着几分戾气。

　　纳安打开车门下去，在将车门关上时，他发泄一般，一脚踹在了车门上，留下一个凹陷的脚印后朝反方向离开。

　　陆昀川目光定在后视镜上，他看到纳安越走越远的背影。

　　他深深的吁了一口长气，平复了焦躁的心情。走吧，麻烦的家伙，才两天时间，就不断地能惹出他的火气。

　　他为什么要找罪受答应林警官这莫名其妙的要求。

　　后视镜里那个身影越来越模糊，直到被来往刺目的车灯照的看不到身影，陆昀川猛然一拍方向盘，咬着牙，骂了一句：“艹！”

　　陆昀川开了车门下去，就朝着纳安离开的方向跑去。

　　纳安软着两条腿，走的并不快。陆昀川没一会儿就追了过来，一把拉住纳安的胳膊：“跟我回去。”

　　纳安一双眼冷淡的看着陆昀川，“你让我离开的，为什么又让我回去？”

　　陆昀川：“因为我太生气了。”

　　“你为什么要生气？”

　　“因为你。”

　　“我？”纳安说，“那你现在不生气了？”

　　“是。”

　　纳安不明白人类为什么会如此反复无常，他看着陆昀川说：“我要去找我哥哥。”

　　“我刚才闻到他的气味了，我要去找他。”

　　气味？陆昀川皱眉，“什么气味？”

　　“哥哥。”纳安说完，转身要走。

　　这家伙什么都懵懵懂懂的模样，陆昀川哪里敢放他自己离开。

　　忙拉住他：“你去哪？要找你哥哥，你就跟我回去，我会帮你找到他的。”

　　“你帮我找哥哥？”纳安有些怀疑。

　　“嗯。”陆昀川说，“但是现在你要先和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