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小黑之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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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我听了非常着急，都急哭了，连雨衣都没有拿，连忙走路去舅舅的村子去找小黑。
冒着雨，经过还没有修好的拱桥，一路上都没有发现小黑的影子。
又去舅舅的邻居家问了个遍，在村里的路上，去瓜地的路上都找了，还是没有找到，就心情沮丧地回家了。
回到我家的院子里，惊喜地发现小黑呆呆地站在我家院子里淋雨，它抬头地看着在屋里，父亲正在切菜做饭。
雨下得正大，它就站在雨中，脖子上还系着长长的铁链，身上都湿透了，雨水不停地从它身上留下来。
但是它就是安静地看着屋里，好像在等待父亲的命令。父亲低头切菜，院子里的雨声很大，他没有注意到小黑回来。
我看到小黑，激动地哭了，它是那么的乖，还拖着那么长的铁链，从外婆的村子跑回来。
经过那么远的路，经过没有修好的大桥，仅仅铺着一层条石的桥，中间的缝还露着钢筋。如果它的链条被卡住，它就有危险。
所以真是万幸。我赶紧给它解开脖子上的链子，把它带回家。给它擦拭身上的雨水，它熟悉的甜我的手。似乎在表达对我的想念。
小黑陪我度过了一个快乐的冬天。当时我上小学三年级。早上上学的时候天还黑，父母送我上学。
有一天早晨，我起来后，小黑也伸伸懒腰，抖抖身上，我叫上它陪我。它已经长成大狗的身材，有它陪着，黎明的黑暗也变得安心。
到了学校门口，我跟它说：“回去！”再比个赶它的手势，它好像听懂了，就扭头回去了。
后来每天小黑送我上学。它知道在固定的时间，我要去哪里。
每天早晨从大门缝里钻进来，不知道是在门口看家，还是夜游去了，总是在我上学的时间及时回来，送我上学。直到有一天出事，我再也见不到它了。
一天中午，父亲不在家。母亲正在院子的灶前烧火做饭，突然小黑急躁快速地从外面跑回来，好像受到什么惊吓。
它躲到灶台的后面，灶台的烟囱冒着烟，它看起来焦躁不安，转了几圈，又跑出来在院子里来回奔跑，嘴里还发出好像被人打的时候的惨叫声，看起来是肚子很疼。
喊叫它的名字也不听，我和母亲猜，小黑是吃了被农药药死了的老鼠，因为农村的老鼠多，有的人家养猫，有的人家用鼠夹子，有的人用鼠药除老鼠，在路边偶尔能见到死去的老鼠，它八成是吃了死老鼠。
我和母亲想让小黑停下来，但是它根本不听，跑得很快，在院子里来回跑了几趟，又窜出院子。
我赶快追出去，最后跑到我家胡同口的一家院子里。钻到放木材的棚子底下，躲在底下痛苦地哀嚎，声音刺耳揪心。
木材很多，是很长比较粗的盖房子用的木材，我和母亲抬不动。木棚的底缝，是为了将木材与地面隔开，防水防潮。狗能钻进去，人进不去。他们家不愿意帮忙。
我们只能听着小黑的惨叫和呜呜声没有办法，母亲去戏台院子的诊所拿了个碗盛着解毒的药，那是捣碎的仙人掌，可以解毒。
等小黑出来喂，但是它一直没有出来，就这样等到父亲回来，和母亲一起把木材挪开的时候，小黑已经没有了叫声，没有了呼吸，它永远地离我而去了。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消失了。
因为这件事，我恨了他们家很久，恨他们不帮忙。如果能及时把小黑弄出来，就可以把它救活。
那个时候都不知道要去哪里打电话，还没有听说过手机。
（水库）
水库是我的童年，小学、初中、高中去得最多的地方。大学放假，每次回到家的时候都必然会去。
虽然后来河水全部干涸了，被人们开发种上粮食。但是我还想去，去寻找童年的记忆，或者还抱有幻想，有一天水库恢复到原来的样子，那是多么的美好。
早之前水库没有被承包的时候，父亲，哥，我三个人去水库里捞虾。
河虾龙虾小很多。就像那种超市里卖的，装在塑料袋里的虾米。
父亲准备了一大块细纱网，跟窗户上的防蚊网一样，把两边都卷起来，分别绑一根木棍，两个人在水里一人抓一边，把网斜着立起来，在水库较浅，中间也不会淹到胸部。
撑着网从河的一边走到另一边，或者走到河水中间折返回来，就可以网住许多小虾，小鱼，小螃蟹。那时生态环境很好，就是拿着过粮食的铁筛子，随便在水里走几米也会捞到一些河虾。
捞上脸盆那么大的半盆河虾，回家在铁锅里炒一下，夹在热馒头里吃，河虾身体柔软好咬，非常鲜美。一到夏天，水库里有许多的人捞鱼捞虾。
后来水库被私人承包以后，其他人不能随便捞了。游泳可以，不能捞鱼。小孩子玩耍例外。
承包人打鱼的时候，我们可以跟随他们，帮忙拉渔网，然后捡一些小鱼。
他们打鱼的方式很有趣。一人划船一人站在船头撒网。
撒完网后，这个人拿一根像捶衣服的木棒，敲打一块铜钹。其实要比铜锣的声音脆而传得远，放在船头，比钹厚的一块铜，像一片里面朝上的蚌壳。
打渔人一边“噹，噹”地敲击，一边驾着小船沿着撒过渔网的外围转一来回，水中的鱼儿被敲击声吓得四处乱窜，很多鱼儿就被渔网网住，无法逃脱。
然后七八个男人下水拉着渔网慢慢地收紧，渐渐看到水面鱼儿逃窜时拍打的白色水花，网越收紧，水花越多。
渔网收拢至一个小圈时，中间全是噼里啪啦的拍打声，水花也连成一片。
鱼儿太多，四处寻找冲破渔网的出路。有的鱼儿着急还跃出水面，大概是水中太挤，开辟航空路线，运气较好的鱼儿跃出网外，逃过一劫；运气不好的连跃两三下也没能逃出去。
鱼儿的数量多，而且有很多大个的鱼，所以拉网是个重体力活儿。
因为水库很大，而且是活水，天然的活水里小生物种类丰富，滋养万物。
有些大鱼能达到接近一米，需要大人用双胳膊抱起才能放到船舱，我见过大鱼掉下的鳞片，比铜钱也不小。
大人们先下水从渔网中间把大鱼抱出来，然后渔网才能继续往河岸上拉，否则拉不动。
收网的岸边往往是一块露出水面的浅岸，地面非常的松软，湿的地方还是稀泥状态。
石头必须清理掉，否则会刮破渔网。泥的颜色是黑褐色的，之所以说天然的河流滋养万物，看着黑色的河泥就知道它是多么肥沃了。
打鱼的男人们光着脚，踩着松软的黑泥，猫着身子使劲将渔网从水中一点点拉上岸边，让我想起语文书《伏尔加河上的纤夫》那篇课文。
不一样的是纤夫拉的是富人乘坐的客船，打鱼人拉的是可以卖钱的鱼。
我和小伙伴们过去帮忙拉渔网，好像这是义务。渔网被拉上岸的过程中，鱼儿在网中“扑腾扑腾”的蹦跳着，仿佛还在寻找水源。
网贴着地面的地方蹭上泥巴，和着河水就变成了黑泥水，许多泥浆的水珠挂在渔网上，鱼儿的尾巴一拍打，带着腥味儿的泥水甩到人的身上和脸上，甚至嘴唇上。
儿时不会计较衣服的脏，我们早已将鞋子脱掉摆放在岸边干燥处或者石头上，专门等着拉渔网那一刻。
帮完忙的好处是，网中漏下的一些鱼儿，大多比较小，打鱼的人不会去捡。
如果遇到稍微大一些的白鲢鱼苗儿，他们会捡起来扔回水中，让它继续长大。
掉落的大多是一些野生的鲫鱼，长不大肉也少。大些的鲫鱼也就和大人的巴掌那么大。
而这些鲫鱼对我们来说简直是一笔丰厚的赏赐。男人们将打捞上的鱼儿装进停在岸边的船舱，然后往里面撩一些河水，就运走了。
我和小伙伴则开始忙活，在被渔网扫过的河泥里，捡拾全身胡满黑泥的鲫鱼。
我们将鲫鱼的腮帮穿在早已准备好的长长的柳树枝条上，收获大的时候可以捡到很多，二三十条是大丰收。少的时候也能捡到十几条。
沿河岸边种着一些垂柳树，我们在捡鱼前就爬到树上，挑细长的软枝条带把儿折下来，放在一边准备串鱼。粗的那头朝下，细的那头从鱼的腮帮穿进去，鱼儿掉不下来。在河边洗掉鱼身上的黑泥，穿上布鞋，一路上美滋滋地回到家。
父亲把鲫鱼开膛处理一下，放油锅里油炸至金黄干脆，那便是一顿美食，童年的美味。
刚刚拉过渔网处的河水是浑浊的。待打鱼的人收拾好渔网走了；小伙伴们也四散而去，各自回家。
河面很快恢复宁静，泥水渐渐澄清。
第二天去的时候，又变成碧绿的河水，只有岸边河泥上那些凌乱的脚印，和散落的鱼鳞，可以看出这里刚刚打捞过鱼。
水面在阳光下，微风中，和别处一样荡着闪闪波光，风中中弥漫着河水的腥味儿。
每当我从高高的水坝上路过，眺望那蜿蜒的水库，那长长的白茫茫的河水一次比一次减少，直到干涸，变成玉米田。
但记忆里，仿佛打渔的人还驾着小船，“咚，咚”地敲打着铜钹，在水面上转圈赶鱼；那些打渔的人们拉渔网的身影，和我的捡鱼的小伙伴的身影仿佛还停留在河岸边。
我的童年随着河水的减少，渐行渐远，永远不再回来。而童年的欢乐，也像这河水一样，渐渐减少。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小黑之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