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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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下，沈顾两位大人皆因病不朝，许多臣工都以为长官不在便可有所懈怠，却没想到内阁众臣们在殿中已是吵得不可开交。
自从顾禹同告假后，景祐帝便命杨、牛两位次辅暂行代理内阁。可次辅牛之喻前些天又因税法一事出使雍州考察，没有数月时间怕是回不来。现下的大周内阁就是杨善清杨阁老一人说了算。
这位杨阁老也是两朝老臣，他虽然自诩为中立一派，但朝中人皆知他与沈太师交好，甚至他的岁数比沈伦还大了半轮。当年顾禹同还是会元之身时，杨阁老便已是阁老。
但没想到，当初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举子，如今已是实权在握的首辅大臣，而杨阁老虽然还位列阁臣，这么些年却是一直原地打转，不上不下的状态。
前两年，皇上体谅杨善清为国尽忠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便提拔他做了次辅。熬到现在，杨阁老终于苦尽甘来，趁着顾首辅病假，坐到了弘政殿的头把交椅上。
可如今的内阁早已不是二十年前的模样，九年前顾禹同才刚当上户部尚书，而后很快便成为了能与他比肩的次辅。再后来革新一派的文人举子愈加得景祐帝赏识，朝廷陆续颁布了许多新政、新令。
之后景祐十二年的诗案牵扯了一批重臣，不仅地方行省的官员轮番落马，京畿直隶，六部三司通通都换血了一遍。顾禹同就是在那时候坐上了内阁首臣的位置，同年沈太师请辞，自此朝中坚守祖法的老臣已寥寥无几。
杨善清本以为，顾禹同只是天家为了救场而暂时委任的，毕竟当时整个大周官场震动得十分厉害，就连许多侯爵功勋都难以幸免，几乎到了人人自危的地步。不想这个顾禹同还真有两下子，短短三年时间肃清官场，累除沉珂，还在百姓中赢得了一个贤臣的名号。
呵，他顾禹同算哪门子贤臣……
一桩诗案，世家大族的势力几乎被消除殆尽，朝中比他杨阁老资历再深的三、四朝老臣们纷纷致仕，而那些支持革新的年轻官员倒是上位得飞快。
这件刑部大案，表面上是帮圣上加强了皇权威仪，实际里难道不是顾党众人得利最多？
对于朝廷的风风雨雨，他们的顾首辅每次都摘得很干净，总是一副天上神仙，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
京城这些王侯贵戚当中就属顾府门前最是悄静，普通的小官小吏自觉没那个脸皮能站去首辅大人的家门口，但那些穿红戴紫的朝中大员们同样也不敢轻易登门。谁都知道顾大人为人清高冷寂，不喜结交。
在杨阁老看来，顾禹同这小子就是装的很。
内阁七席中光他顾氏门生就有三个，另外两位在他看来也有隐隐偏向新党的趋势。且看朝廷地方，哪处没有革新党人，哪里没有新法、新政？
自从老友退居二线后，杨阁老便开始明哲保身，他本打算过些年就功成身退，告老还乡的。
可现在他不这么想了，之前顾禹同当政，他作为下属，本身年岁也大了，又没有沈太师那股子倔劲，自然不愿意出头，但眼下首辅病重，皇上着他总理内阁，这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
太祖有令，东宫不得擅政，意思就是说还没坐到那真正的九五至尊的皇位上，就连太子也不能随意干涉朝政。除非天家病重，太子监国，或是皇上特派东宫为钦差大臣，否则储君一般只能于重要的朝会上旁听而已。
如今一切国事尽归内阁，只有阁臣们都过了眼，这折子才会最终递到御前。当年他本就不服这个资历和年纪都不如自己的顾禹同一跃成了首辅大臣。屈居人下这么些年，如今终于能扬眉吐气，执掌大权了，他怎肯轻易罢休？
就顾禹同是状元，他难道不也是考科举出来的？何况顾家两位还有依靠先太后才得以青云直上的嫌疑。
都说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寒窗苦读数十载，一朝金榜题名时，为的是什么？
自然是封妻荫子，光宗耀祖。他已经小心翼翼，兢兢业业了那么多年，现今真是不得不感慨，这种大权在握，位极人臣的感觉真真是好。
杨阁老现在是多年媳妇熬成婆，春风得意，神清气爽了，但另一边，其他人可并不这么认为。
内阁诸臣一向唯顾首辅马首是瞻，那杨阁老与沈太师年岁相仿，在景祐帝大力启用中青一代后，他在内阁中已是半退休的状态。眼下今时不同往日，大臣们都在私下说他擅权专断。
“要不，这事等首辅大人回来再说？”
“唉……顾阁老染疾不知何时归，就连圣上也下令我等不许打扰大人养病。”
“如此，我们不如直接去政德殿奏请官家，听凭圣裁。”
……
只见有两三人出了弘政殿后，又走近一处窃窃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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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朝中压抑的气氛，太师府内一众人等却是轻松了不少。
这日一早，在家休息了十日有余的沈太师在朝会后便入宫谢恩，天家见他大病初愈还特意命人送他乘轿出宫。
于是，深沐皇恩的沈太师顿时感觉自己精神焕发，回府后换了身衣裳就要赶去隆符寺与好友对弈。
沈娆听闻父亲出府后，也立马从后院的墙根处偷偷翻了出去。
正当她准备爬下院墙时，却见那墙下一端递过了双手，好像要来帮忙扶她。
“多谢啊，兄弟。”沈娆借力落地后，拍了拍手上的灰说道。
“不客气。”那人回道。
“二……二哥？”她还在整理着衣角，根本没注意来人是谁。但刚刚听那声音，她甚是耳熟，这下抬头看去，已是傻眼了。
怎么二哥也出来了？他不是在家中读书吗？不是说好的要努力考取功名吗？
“你,你，你……”她难以置信地指着沈招慕说道。她想问问怎地他眼下也在这儿？
“你什么你，还敢跟二哥称兄道弟起来了？”沈招慕还是端得一脸欠揍的表情。
沈娆这时咧嘴笑了笑，尴尬又不失礼貌。“嘿嘿……真巧啊，二哥。”
“是啊，我刚要从这走，就见头顶掉下来两只脚，扒拉在墙上，啧啧……”沈招慕双手抱xiong站在那儿，开始打量起她的一身行装来。
沈娆看了看自己的穿着，又理了理头上的幅巾道，“这打扮不行吗？这可是我上个月才在永成布庄买的。”难道很奇怪？这青色大襟袍还是小二力推的当下流行款式呢，她看街上的成年男子也都这么穿。
沈招慕在她周身转了一圈，又细看了一番道，“甚好，甚好，也不知沈兄是何时及的冠？”
“……沈兄，小弟姓姜，单名一个尧字。”沈娆见他那一股憋笑劲，于是十分正经地作了一个揖。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像他（她）这般长得如此周正的公子，这模样在京城里好歹也算数一数二的。有次她走去城西闲逛，那怡翠楼里的姑娘们各个都朝她不停招呼呢。
“哦？原来是姜少爷，沈某眼拙了。”沈招慕听闻也装模作样地作揖回礼道。
“在下还有事，沈兄请自便。”沈娆可不想与他废话，她眼下还有正经事要办。一想到如意阁的生意，她就着急得冒火。
“诶，姜老弟这是要去哪里？”她带着连翘走了快有半里地之后，忽听背后又传来了二哥的声音。
其实，沈招慕今日只想出来透透风而已。自从前次约架输给了某江湖人士后，他便自觉失了颜面，故而暂时也不想再见到那群好友。碰巧让他遇见三妹也出府，便想一同跟去看看有什么好玩的。
“二哥……你忙自己的事去啊，你跟着我干什么？”沈娆见沈招慕走上前来要与她一道同行，便压低了声音。
“你二哥今日无事，既然妹子出来了，做哥哥的自然要看护着。这街上多的是登徒子，你不怕吗？”沈招慕见她似要跑走甩掉他，一把搂过沈娆的肩头，挨着她说道。
沈娆哪里与男子如此亲密接触过，她一下子就慌了神。“沈……沈兄，你……你注意言行，我……我可是姜公子，身为男儿，哪里怕什么登徒子。”
沈娆立马去掰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想要赶紧摆脱他。
“你知道就好……在外头玩一玩也就算了，千万别惹了什么事端让家里担心。”沈招慕见状立刻就松开了。
他怕自己这个小妹是真不知天高地厚在外面乱闯，毕竟京城人多眼杂，不似府中。她又装扮成了个什么富家公子，如此招摇过市，若真出了什么事，两个小丫头片子怎能保护好自己？
“我……我才没有。”沈娆松了口气又辩解道。
“是吗？那刚好今日你就带为兄四处转转，我看看你平常在外头都做些什么招猫逗狗的事。”反正他今日是跟定她了，之前见她次次外出晃悠，也不知道一个女子怎地那么坐不住，身为世家小姐不应该端庄娴静些吗？
虽然像他大妹子那样是有些端过头了，可总不能像她这样出去野。如今她尚未出阁也就罢了，家里头知道也只是管束着，若是被那未来婆家晓得，这可怎好？
沈招慕现在的心思与沈太师有些相似，他开始替自己妹妹的终身大事担忧了起来。
“大哥，我今日出门是做正事的……”沈娆见他就像只跟屁虫一样甩不掉，也无奈了起来。
“你还有什么正事？”
“我……”
......
两人一路扯皮，走着走着就到了朱雀大街东南口的如意阁门前。
，还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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