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首辅这个老男人》八宝凤梨酥

2、第2章

　　沈府之中，自沈老太君去世后，家中又无嫡母料理。沈太师忙着前朝斗法，内院诸事只留了先沈夫人发妻夏氏的乳母夏嬷嬷和沈太君的心腹秦嬷嬷并着王管事一起打理。

　　小辈们不用请安，小姐们晨起后一般都在自己院内绣花、习字。特别是大小姐和二小姐都已经到了婚嫁的年纪，沈太师早已不再聘先生来府上授课。

　　而大少爷长风前年高中进士，在工部当值，二少爷沈招慕的性格倒是和沈娆有些相似，成天不读书也不着家。

　　沈太师认为这个庶子大概是考科举无望了，虽也天天逼着沈招慕去国子监读书，但他总爱舞刀弄棒，明年就要大考了，她的二哥哥却囔囔着要做武状元，要么就要去投军。

　　可是沈家自祖上以来皆是文臣，而沈招慕在外也总是与些江湖人士打交道。就这样，沈太师并不看好次子的武艺功夫，更何况还是业于专精的武状元。

　　所以，沈家除了沈娆外，另一个帮着垫底的人物便是在众人眼中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沈招慕了。

　　或许是前两天抄书累着了，这天沈娆睡到日晒三竿才起来。

　　两个贴身婢女和她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但连翘和桑儿并没有发现她们的三小姐与以往有什么不同。

　　沈太师已经发话了，这段时间沈娆禁足在院内，说要等二十遍《女诫》全抄完了才能放三小姐出来。

　　待在菡萏居就待呗，自己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有何不可？

　　开始沈娆心中的确是这样想的，可是没过几天便打脸了。

　　自己抄书这几日，已经快把菡萏居的每一寸都看了个遍，就连那地上有几个坑，墙上有几个洞她都一清二楚。真是索然无味，都快淡出个鸟来了。

　　这天她起身洗漱完毕后，一直在镜子前仔细端详着自己的这张脸。虽然才十三还没长开呢，但是铜镜中的她面庞娇俏明媚，身子冰肌玉骨，不似长姐的弱柳扶风，她的身形妖娆婀娜，姿态万千。

　　桑儿之前也无意中提到，夸她长得像生母姜氏。听说母亲嫁入府后一直郁郁寡欢，备受父亲冷淡。沈娆想不通，母亲应该是个美丽温柔的江南女子，怎地父亲竟视若无睹，如此不喜？

　　这两天又因着与连翘、桑儿她们闲聊，她才大致明白，原来与母亲的婚事，父亲沈太师是不甚满意的。

　　当时太师府的三个嫡子女皆年幼，且作为名门仕族，家中怎可长久没有主持中愦的主母？

　　于是齐衰杖期（注1）一过，沈太师的母亲沈老太君便做主，替沈伦另聘了扬州锦绣坊姜家的女儿为继室。

　　姜氏也是沈老太君的远亲，虽是商贾之女，可姜家地处江南富庶之地又有良田万顷，所营绸缎庄、丝绸铺、商号数以百计。当年姜家嫁女入京备足了嫁妆，可谓红妆十里。

　　但士族工商，沈伦是先帝肃宗朝的进士出身，后又成了当时的太子也就是现在景祐帝的老师，他一向自视为文人中的翘楚，怎屑与商人往来，更何况是结亲？

　　士与商，不为伍。故而不喜乃是正常，可是现在的沈娆却是不明白这些的，在她看来女子若是相貌顶好又身子顶好，那今后自然不愁得不到丈夫的喜爱。难道那些男人个个瞎了不成，有身娇貌美的女子在侧，怎能坐怀不乱？

　　不过经过这些天的读书、抄书还有观察，沈娆发现大周以瘦为美，主张女子有轻云出岫、娇花照水、弱柳扶风的盈盈之姿才叫美。

　　像她这种艳丽窈窕、美艳款的，若不是有天生的文人世家气度和从小练就的礼仪姿态撑着，出去抛头露面时恐怕会被人误以为是勾栏瓦舍中的花魁娘子。

　　世人皆赞弱不禁风，细腰纤骨，而沈娆对现在自己的这副身子却很是满意，那么柔柔弱弱、哭哭啼啼的有什么用？抑或像长姐那样被父亲和家族自小当成侯门主母教导，如此正襟危坐，也是毫无生趣可言。

　　不过她也意识到自己不能太过跳脱。毕竟这个社会还要倚靠父族，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于是，除了长姐，父亲那儿她更要多去讨好。

　　这些天，沈娆是除了抄书就是看书。没办法，因为闺中生活着实太无趣。她记得前些日子，沈太师狠狠教训自己的时候说过，两个姐姐在闺中恪己守礼，插画烹茶，女红刺绣无一不精。

　　可是她除了会认字，写字，读书外，真的什么也不会。之前的那个她野得跟猫似的天天想着往外跑，导致现在的她所有能拿得出手的技能几乎没有。

　　大周的男子除了学堂课业，还有蹴鞠、投壶、马球、围猎、骑射等等的娱乐活动。而对女子的限制颇多，一般女子在闺中闲来无事便是做女红，学礼仪，要么就是读些《女则》、《女诫》、《论语》之类的书。

　　若家里妯娌、亲戚、女眷多的还能凑在一起打叶子牌，马吊什么的。可是这太师府中一个是病恹恹的药罐子，另一个又是天天贤德，恭孝从不离口的大家闺秀。沈娆就是想玩估计也没人理她。

　　被关禁闭后，她这几日自然是收敛了很多，沈府里又是啥娱乐活动也没有，她除了看书真不知道还能干什么来打发时间。

　　可这些在连翘、桑儿眼中，那就是了不得的大事。自家小姐竟然突然转性了！真是菩萨保佑，祖宗恩泽。

　　左右沈娆现在已经很快地代入了太师府的生活。所以像这种又是抄书又是罚跪的所谓小惩大戒，她是不想再来一次了。

　　不想受罚？那自然要多讨好沈太师。

　　想着父亲快从衙门回来了，沈娆赶忙让连翘将下午做的梅花糕盛好，打算带去正厅孝敬他老人家。

　　到了颐风堂，她还没来得及端出糕点，就发现长兄和长姐都在。

　　行过礼后，沈娆请父亲用点心，太师却摆手让她先回去，说自己有事要与兄长商议。

　　什么事情要商议还不让自己听，大哥也就算了，偏偏长姐也能列席，她却不能？

　　好啊，父亲果然偏心！

　　不让她知道是吧？那她偏要听！沈娆故意慢下脚步，只能隐约听见天家、中秋、赐宴、宫宴几个字。难道皇上中秋节要赐宴群臣，姐姐也在旁听，说明可带女眷同往？

　　听闻先帝肃宗以及顾太后临朝时，每有大庆，天家便会在宫中宴请重臣，京城里也四处都有彩灯、游船和庆典好不热闹。大周开放，城镇林立，太.祖.解了宵禁，如今京城更是繁华无比。

　　这可是今上景祐帝亲政以来第一次大宴群臣。其实不只沈娆这种深闺女子会好奇，那些命妇女眷因好些年没有大典而未得入宫，现下心中也是十分期盼。

　　自己一直待在家里都要闷坏了，好不容易有机会，还是数十年难得的中秋宫宴，沈娆心里自然也是想去的。

　　兄长就不必说了，他如今是正五品的郎中，既然能上早朝定是在受邀名单之中，而长姐……父亲既留她商谈肯定也能去得。

　　幸好现在距离八月十五还有数月时间，反正她已决定要做个孝顺女儿，如果能借此机会求得父亲带她一同前往，岂不更好？

　　于是，为了讨好沈太师，顺便加深父女关系，沈娆开始投其所好。

　　她从王管事那里得知父亲十分喜爱字画古籍，这名家字画价格昂贵并且一时半会难以搜集，她也不会分辨真伪。至于这个古籍孤本，她倒是可以想想办法去书斋淘一淘，讨得父亲开心。

　　次日便是旬假，这天风和日丽，沈太师一早出门访友。沈娆认为今日简直天时地利人和，去市集逛逛再好不过了。

　　连翘稳重机敏，她便命连翘守着院子，幸而自己前些天因抄书禁足，菡萏居的一物一景她早已摸得清清楚楚。

　　菡萏居在太师府的东南侧，靠近府外围墙，只要有些身手从这里出府很是便利。

　　沈娆寻了个好地，带着桑儿从后院翻墙而出。她们二人女扮男装，不久便走到了朱雀大街。

　　备注：
　　1、齐衰（zīcuī）：封建社会按照亲属关系的远近亲疏，服制按服丧期限及丧服粗细的不同，分为五种，由重到轻分别为：斩衰（cuī）、齐衰（zīcuī）、大功、小功、缌（sī）麻，合称五服。《清史稿·礼十八》：“曰齐衰杖期……夫为妻”。如果妻子死了，丈夫需要服1年的丧（齐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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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大周日报》：据悉大周元首景祐帝将于八月十五日在皇城重华殿举办迎中秋歌舞大联欢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