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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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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禽牧北进屋的时候赵简正在剪指甲,水葱段的手指头被赵简一剪子下去便没了头,又苦又秃。
“娘子的手生得白嫩,怎的就剪了?”
赵简抬眼看了看米禽牧北,手好不好看她不知道,但是指甲却是万万要不得了。
想起来昨日晚上的荒唐事,好端端的怎么就喝了酒呢?喝酒也便罢了,还把米禽牧北的后背挠的深一道浅一道,实在是……
“娘子,我帮你吧。”
赵简脸上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红晕,还未躲开米禽牧北就已被他捉住了双手,几刀剪子下来,到比自己修整的指甲还要整齐圆润些。
“好了。”
赵简刻意躲避开了他的眼神,没有多言,也没有抬头,抽过了一旁黄鸭子抱在怀里,过了片刻,忽听米禽牧北试探性问道:“娘子,夜深了,我们安歇吧?”
赵简很想告诉他一个“不”字,可那话正要说出口却忽然觉得自己的身子一轻,反应过时已被人拦腰抱起,径直放在床榻之上,毛毡的帐子随之落下,昏暗的环境赵简看不清米禽牧北脸上的神色,却只觉脸颊被他轻抚而去,进跟着的便是落下的细细密密的绵吻,还有急不可耐得向下游移而去的手掌……
赵简有些身体发软,却不知何时......何时与他真像寻常夫妻那般亲密恩爱了?
推了他两下又抱起一旁的黄鸭子,便道:“还是睡吧。”
米禽牧北霎时愣住,本是极好的契机,又是极好的气氛,见得她如此只好压了压心头心思,安稳躺下。
此时的赵简实在不如昨夜,果然还是喝了酒的小醉猫更惹人怜爱。
米禽牧北微微侧头,开口问道:“明日我要往军中处理些事宜,娘子同我一起去吗?”
赵简愣了一瞬,他就如此不知避嫌吗?“那地方这么敏感,我就不去了。”
赵简紧了紧怀里的黄鸭子,又与他扯开半床距离。
米禽牧北看见丫丫君实在是恨得牙痒痒,他想,赵简夜里怀抱娃娃才能入睡不是个好习惯,得改。
次日清晨,赵简跟随在米禽牧北身侧,翻了白眼问道:“为什么一定要我跟着?”
“娘子在家中无聊,不如出来散散心。”
赵简驻足,肃而问道:“你就不怕我窃取你军中情报?”
米禽牧北转过了身子,粲然而笑,眉眼弯弯的模样透露出一丝狡黠来,“不怕。”
赵简随即也笑道:“胆子够大。”
米禽牧北扯住了赵简的手径直往营里而去,他就是喜欢赵简如此模样,不苟言笑起来的时候有丝慑人的气魄,如今是懒得动头脑,若真是与之抗衡,是个不错的对手。
可越是如此,他就对她越感兴趣。
赵简不自觉的偏过了头,这西夏营中男子皆如见到异类般的,个个朝自己投来了异样的目光,不免问道:“他们为什么一直在看我?”
米禽牧北笑言,“现在人人都知道我米禽牧北娶了个大宋郡主回来,自然好奇得紧。”
“我又不是妖魔鬼怪,好奇我做什么?”
赵简甩开了米禽牧北的手,径直往帐里而去,大将的营帐也是陈设简单,矮榻、衣架、案几、盆盂,除此之外也无其他。
赵简在矮榻处抱膝坐了下来,却被案几上堆积如山的文书吸引过去。并非她有意偷看,而是那文书四敞八开摊在那处,让人不得不瞧一眼。
满是西夏文字倒也看不懂,顺手将那文书放好合上,便见低下一只拇指头长的、油光水滑的、长了两条发丝粗须的蟑螂爬了过去......
“啊——”
米禽牧北听见动静掀帘入帐时见到的一个飞扑入怀的纤瘦身影。
“怎么了?”
赵简大惊失色,“虫子!......有虫子!……”
以往也没有见过这些爬来爬去的,反倒是先前在牢城营里待得那几日见识过,结果让元仲辛用驱虫粉赶跑时还被吓得满地乱窜。
现在真的近距离接触到了,赵简才知道原来这种东西居然长了像头发一般粗黑的须子。
冷不丁的听闻米禽牧北一声嗤笑,赵简低头而看,自己此时正如菟丝子般缠绕在他身上,难舍难分。
脑子里登时轰然一声,赵简挣扎欲下,忽然又听耳畔说道:“娘子别动,地上还有。”
赵简抱着他的脖颈不松手,米禽牧北顺势又掂了两下赵简的腿根,听她急道:“那你打它啊!”
米禽牧北装模作样得踩了两脚。
“还有吗?”
“还有几只。”
赵简紧了紧手臂,死活不肯松手。
......
这般折腾了将近大半日,赵简也觉得自己魔怔了不少,看什么黑点都觉得是会动的。
夜间赵简抱腿而坐,警惕地盯着那地面上,生怕有爬动之物。
米禽牧北进营而笑,“娘子莫怕,白日里我已经熏过虫了,想来已经没有了。”
赵简听此微微放下心来,便没再多言,翻身上榻,自己往最里侧挤了挤便留了大半张床给那米禽牧北。
米禽牧北心里不自觉地叹息一声,灭了烛,亦躺了上去。
“虽说已经熏过虫了,难免会有一两只漏下的,娘子和我留了这般空隙,恐怕会引得虫子爬来。”
赵简被他吓得头顶嗡嗡炸响,可碍于面子,只好故作镇静。
外头的风声呼啸而过,夜来寂静,摸黑得不见人影。
就在米禽牧北以为赵简已然入睡之际,忽觉被褥侧一阵蠕动,赵简微微动了动身子往外侧挪了两下。
暗夜之中听闻男人轻声一笑,伸出臂膀便把人捞入怀中,赵简没有挣扎,严丝合缝得又挨了挨他。
有些话看破不能说破,赵简沉默不语得缩一处,本想就此安稳睡下,忽觉有粗重的呼吸声凑近在耳畔,耳珠被人温柔得含去,还能察觉的是一双甚是不安分的手掌。
赵简抬眸厉声,“你还睡不睡了!”
他岂舍得就此舍了这般机会,赶紧将赵简又扯回了怀中,好一番安慰,发誓了不再乱动才平息了此事。
如此不知过了多久,赵简困意朦胧,越发睁不开眼,周遭倒是暖意融融起来,不像是那火盆,反而更像是身侧之人。
被褥被掀开了一角,米禽牧北悄悄退了出去,冷气钻入那狭小的空间,赵简只听见那毛毡帘子掀起又放下的声音。
米禽牧北单独出去了。
并非赵简疑心,只是身处军营,若米禽牧北见了什么人,实在是再方便不过。再加之今天他一定要自己跟来,赵简越想越感事情不对头。只得也掀了被子,悄悄跟了出去......
月色如洗般浣了柔和的光亮,朦胧不清的景色更让眼前辨不清方向。赵简小心翼翼地尾随着米禽牧北,却不料没走几步便将人已跟丢。
好容易找到时只见离着营帐不远的背风处,一处清泉恰好得天独厚地生长在月色之下,融融的月色照进泉中闪出粼粼光亮。
有水声细细传来,赵简猛地蹲下了身子以面前的一丛绿植掩住了身子。
米禽牧北上身脱得精光,下身浸在泉水之中,却是丝毫不觉有冰冷之意,反而将那凉水撩到身上时觉得头脑清醒了几分。
只是脑海中女子的身影时时挥之不去,一颦一笑、嬉笑怒骂,羞怯的她、怒意的她、算计的她,每一张面孔都在记忆中一遍遍重复。
“阿简......阿简......”
赵简愣了愣神色,却觉这种声音分外熟悉,见到那水波微动,再加之此情此景,有什么东西轰然在赵简脑海里炸开——他的这副模样她只在与他亲热时见到过。
已经无法再往下想去,赵简慌乱得爬起便跑。
“谁?!”
男人疾声而问,抬眼间只见那草堆处发出簌簌的声响,慌张离去的是他再熟悉不过的背影。
米禽牧北愣了一瞬,却忽然扬唇浅笑,“娘子?......”
......
赵简原路返回瑟缩在被褥中已经好一会儿子,想强逼着自己睡着却翻来覆去没有任何困意,好像做了什么错事被人抓住了小辫子一样。
愣神的时候米禽牧北已经折返而归,如果不是拥住赵简那一刹那能够感觉到她明显的颤抖之意,险些就要以为她已睡下。
“娘子夜来不睡觉,倒是很喜欢尾随我的行踪?”米禽牧北不打哑谜,幽幽叹了口气,又问:“娘子疑心我?”
赵简逼迫自己沉稳了心神,质问道:“难道不该疑心吗?”
“那娘子可曾见到我约了什么人?”
一句话,让赵简呆愣得无法动弹,脸颊处红红热热,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或者说……你看到了什么?......”
赵简一时觉得危险临近,想要撤离却被那人以唇封缄,凉薄湿润的双唇如清泉般带了冷意,然一下接着一下的亲吻却又传来缕缕热气。
“米禽牧北!……”
赵简一时无措,推了推他的身子,忽然下颔被米禽牧北一把捏住,逼迫她仰起了头,问道:“告诉我,你都看到了什么?”
赵简无法回答,又怒道:“米禽牧北!”
“我就喜欢你叫我的名字。”
黑夜中看不清楚米禽牧北的脸庞,可透着声音却觉这与平日里嬉笑的他完全不是一个样子,无法抵抗。
“唔......”
赵简于朦胧中想了又想,爹爹说米禽牧北是个非常可怕的人物;元伯鳍说米禽牧北厉害得很,叫自己不要与他正面对抗;还有掌院,掌院说要自己一切小心……
赵简觉得被这丝温暖蒙了心智,入夏多月,她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
只是米禽牧北,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