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纽约夜景(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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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即将降下，西方还残余着稍许晚霞的余晖，而街道边间隔着距离的路灯已经散发出有些昏暗的黄色，似乎要与夕阳的残光融为一体。街道两侧的店铺也亮起了灯光，比起路灯来或是更加明亮，又或是有些黯淡。
这是十九世纪的纽约，相较起一年四季大部分地区笼罩在雾雨朦胧下的英国，这里的空气更加干燥一些。无论是对人类，还是对夜行的怪物而言都算是不错的时间点。机械与齿轮构造的犬型替身在脚边发出带着电磁流动的声响传达搜集到的信息，随后遵循主人的意志将身形隐匿，消失在空气中。灰金短发的女仆从天幕收回视线，看起来就像是在归家的路途中忽然被落日的魅力所折服，如今回过神来一般漫不经心地沿着道路迈开脚步。
"嗒。"
鞋跟在水泥地上叩响的声音足够被耳朵清晰的捕捉，她看到因冷空气而凝结的白色水雾伴随着呼吸飘散，随之飘散的还有思维。不知道现在乔斯达的庄园里，艾琳娜是否在乔瑟夫的安抚下停止住身躯的颤抖，喝上一杯温暖的茶水驱散来自恐惧的寒意呢？
'放轻松………要表现得…………更加自然一点。’
林凡这么对自己劝诫，抚摸皮肤的冷意不只是来自冬日的风，还有心中面对非人之物一点点弥漫开至全身的与戒备。"充当为诱饵钓出吸血鬼化的波纹使史特雷"这种只是想想便觉得不太可能的计划出乎意料地获得了成功，女仆小姐在这时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人眼中自己的定位。
"第一时间要来打倒我，丽塔·洛斯薇瑟在史特雷眼里是排在拥有波纹能力的乔瑟夫前面、必须除掉的阻挡力？"
适当地放缓步伐，给与思考时间。替身给出吸血鬼来袭的警告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刚搬迁不久的乔斯达家还有诸多琐碎杂事没有解决，花费近整天时间待在庄园中陪伴艾琳娜顺带处理事务的林凡本来准备考验下自己料理技术是否退步，打算购买完缺少的食材后在日落前回去。
'是不是有些太过不上心了呢？因为确信自己是"旁观者"，所以潜意识里拥有着一种近乎傲慢地安全感…………不过，现在的话，可不是反思自己的好时机。'
果断掐掉多余的想法，林凡思索着，给出之前自己的疑问一个不确定的答案:
"或许只是刚好遇见。"
"虽然我与史特雷只见过几面，彼此之间称不上熟悉。想要提前杀死乔瑟夫与艾琳娜以根绝他们为史比特瓦根复仇的可能性，拥有一定战斗能力的丽塔·洛斯薇瑟毫无疑问是绊脚石，只是我没有预料到会这么快。本以为变成了吸血鬼的他应该对太阳避之不及，只会在太阳彻底落下之后才敢在大街上行走…………"
无言地在心中沉默，模糊的景象在脑海中浮现，林凡做出猜测:
"因为自己的夙愿达到了，即使死亡也无所畏惧吗？"
街上已经几乎看不到行人，房屋沉浸在冰冷的夜色中。不远处，跨越河流的钢铁之桥在昏暗中闪烁着金属的光泽，对岸灯火明亮，拎着袋子的女仆微微一愣，停下了脚步。
…………似乎在哪里见过。
"这就是你为自己挑选的坟墓吗？"
还未等她从记忆中搜索出对应的图景，男性低沉的声音伴随着几乎攀附上脊背的寒意在晚风中回荡。林凡一惊，她没有回头，迅速地将手中的袋子砸向身后。
"哗啦！"
在那一瞬，彻骨的寒意似乎被风驱散了一些。在玻璃器皿碎裂的清脆声响中，灰金短发的女仆转身，面上毫无惊慌的神色，只是胸膛却在剧烈的起伏。
用于调味的白葡萄酒清爽的香气在呼吸间纠缠，她看到近在咫尺的一张苍白面孔。犬型替身在接收到主人的意志时迅速地扑向敌人，但是同时，短发的女仆感觉到自己脖颈的皮肤上传来冷硬的压迫感，全身的血液似乎在那一瞬向某一处无法控制地奔流而去。只是下一秒，狭小的视野所看到的世界天旋地转。这具并不算瘦弱的身躯腾空飞起，撞碎了店铺用来展示商品的玻璃门窗。
血腥味在鼻尖弥漫开来。
尖锐的硬物镶嵌入皮肤，腰背衣物渗出粘稠温热的液体带起酥麻的痒意，林凡艰难的呛咳出声，喉咙被外力挤压所带来的窒息感还停留在感知中，以至于让少女忽略了腹部与后脑勺灼烧似的疼痛。透过玻璃碎片微弱的反光，她看到黑与荧绿交杂的替身叼着半只外表上与人类手臂没有什么不同的事物。
"咳…………"
大脑有些僵滞地梳理着在这短短一瞬间发生的事情:以林凡肉眼的极限，最多只能捕捉到模糊地影子。扼住咽喉的手掌刚一放松，还未等迟钝的思维反应过来，史特雷便将一拳将她打飞。与此同时，名为"碳基追猎者"的替身跳起，刺眼的荧光色尾镰划出一道短暂的弧线，斩断了史特雷正打算继续用力的手臂。
碳基追猎者担忧般地呜咽传到耳中，为了减少冲击力而蜷缩起半边身体的林凡从地上爬起，让模糊的视野对焦，拉扯起面部的肌肉。
"晚上好，史特雷先生。好久不见，您还真是热情呢。"
女仆轻笑地絮语道，在昏暗的商店中似乎在散发朦胧微光的发丝被凝固的鲜血黏在面颊上，湿漉漉的液体从眼角划过，她毫不在意似的扯起了嘴角。不过从外表上来看，或许史特雷的情况更加凄惨一些。他的左臂从肩膀处断开，浓稠的血喷涌而出。作为初次交手、完全可以说是有着碾压性优势的胜利者，黑发的吸血鬼反而将苍白面孔凝重地板起，犹如一具僵直的死尸。
"可惜，接下来你会遭受更多本不该承受的痛苦。"
略带遗憾的声音出口时，男人面庞柔和下来，他看了一眼手臂，血液滴落的速度以肉眼可见速度减慢，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伤口处的有肉芽在蠕动:
"不过我现在更好奇，不是波纹使者的你是怎么做到在我警惕起来的一瞬间便斩断了我的手臂？"
被漆黑涂装覆盖的机械犬在阴影中隐匿，只有她才能听到的骨头与血肉被搅碎的不详声响在耳边回荡。因血液的缺失而出现的眩晕席卷了思维，林凡无力压制从喉间与低笑一同溢出的呛咳:
"哈，谁知道呢？或许是枪，或许是刀，或许是剑。想要取走我性命的您不妨来猜猜这无形之物到底是什么，如何？"
"…………原来如此，波纹呼吸法之外的力量么。"
不紧不慢地从缺口踏入房间，活动下已经重新长出的左臂，如今转化为吸血鬼的体质给予史特雷即使在黑夜也能看清周身事物的能力，更不用说变得更加灵敏的嗅觉。
明亮的月从西方的天际中升起，在黑白衣裙的女性脚下，他看到曾属于自己身体的、连带着骨头被整齐切断的肢体沉浸在阴影中，像是被无形的野兽愤恨撕扯，很快便连一片指甲都不剩下，在空气中忽然消失。西藏波纹使者的掌门人通过自身拥有的知见识得出了结论，外表年轻的长发男人带着意味不明的哼笑，摇了摇头:
"可笑，真是可笑。宁蒂不敢教导你波纹，而史比特瓦根则不愿意让你与我有太多接触。这些自以为是的保护，其实也不过是蠢货们充满了愚昧的自欺欺人罢了。即使拥有超能力又如何？不会波纹呼吸法的你，今日必将死在我的手中！"
听到了熟悉的名字，嗡嗡作响的大脑中勾勒出模糊地轮廓，只是同时勾勒出的属于史比特瓦根的形象更加鲜明。林凡收束漫逸开来的思维。感应到主人此时的情绪，拥有矫健身形的碳基追猎者低伏身体，充满了敌意地的低垂尾镰，发出带着电子流噪音的低吼，却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扑上去进行攻击。
针对吸血鬼的毒素合成还需要一点时间。
"我只想知道一件事。"
不再刻意拉扯面部的肌肉，踩住软绵绵的玩偶与玻璃的碎片，女仆表情被灰金色发丝所带来的阴影遮掩，只余下声音在漆黑的商店里幽幽回荡:
"史比特瓦根先生在哪里？"
"发生了什么？！"
"警察！警察在哪里？这里有人在抢劫！"
或是橙黄，或是雪白的灯光在对面纷纷点亮，属于人类的嘈杂声音开始与刺耳的警笛纠缠在一起，在月下隐隐约约地响起，逐渐清晰。于不再昏暗的商店中，吸血鬼露出了尖牙，彷如野兽般的赤红之瞳冰冷而明亮。
"我杀了他，就像是杀死了一个婴儿那样简单，并把他的尸体扔进了地下河流。"
"不用担心。很快，我就会杀死你，杀死乔瑟夫·，杀死艾琳娜·乔斯达…………直到将所有仇恨的种子捻灭！"
话音还未落下，史特雷的身影便化作一阵迅捷的风，短短几秒便抵达女仆的面前，而林凡的双手正握紧一截断裂的横木，仓促地将它地挡在自己面前。
"咔。"
木头因外力折断的声响清晰地传入史特雷的耳中，与此同时，他看到被气流吹起的灰金色头发下的面庞被飞溅的木屑划出流下艳红液体的伤口，只是那双眼睛并不像自己想象中那般充满恐惧或是愤怒，反而格外平静。
有什么不对。
史特雷心中一凛，却并没有收拳。为了迅速解决掉对方，又或是曾经作为波纹使的高傲，他选择了继续自己的攻击。
"噗。"
吸血鬼的眼中爆出两团水液，像是子弹般穿透空气。只是随之失去了视力的他既没有听到事物被洞穿的声音，拳头也没有击中人体的触感，只是彷如打中一团冷硬的钢铁，反而震得手发麻。
"醒一醒，史特雷先生。"
血液香甜气味轻柔地在他身侧拂过，似隐秘的羽毛在史特雷的心湖上漾开涟漪，属于女性柔软的轻笑中带着高高在上的怜悯，穿过砖石被暴力拆解、水泥块迸溅的噪音，在耳边回响:
"虽然说已经入夜，不过您想要做梦的话，还是赶紧盖上棺材把自己埋进泥土里为好，别站在打详的商店里睡着啊。"
作者有话说第17章 纽约夜景(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