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诱黑莲花宿敌后被缠上》匿名天体

13、第 13 章

　　第十三章

　　有那么一瞬间，薛墨逐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苏云苒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仅说了要和晏生牵手。

　　可她害怕的样子又太过真实，让薛墨逐瞧不出端倪。

　　本不该问他的问题，却问到了他身上。

　　薛墨逐只能认为是苏云苒心系晏生，碍于无法直接开口，这才绕了个圈子问他。

　　“牵，牵手？”薛墨逐一时语塞，颇为意外地看了晏生片刻，缓慢道：“如果晏生同意的话，就没问题。”

　　听到薛墨逐的话，苏云苒忧伤的神情一扫而过，开心地拍了下手：“肯定没问题。”

　　正抱臂持剑的晏生：“……”
　　他何时同意过。

　　薛墨逐看到苏云苒的反应，又是一愣。

　　她和晏生的关系，好像已经超出了他前几日的认知。

　　若是他们的关系真是这样好，他倒是可以放心了。

　　苏云苒几乎是瞬间就跑到了晏生身边去，她自然地把手递给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手给我，我们去找剩下的人。”

　　“不给。”晏生声音冷冽，头往她所在的方向低，“不找。”

　　“……不？”苏云苒慢了一拍抬起头，目光直直地落在他脸上。
　　她“唰”地一下把手撤回来，头也转开。

　　在他们这些人里，晏生就只在乎薛墨逐一人。
　　如今他寻到了薛墨逐，自然就没有理由再和她同行，这的确合情合理。

　　既然晏生不找，那就她自己找。

　　思及此，苏云苒屏气凝神，率先一步踏出法阵圈外。
　　短短一瞬，数不清的邪气化作浓雾扑了过来，尖锐刺耳的声音瞬间撕毁了此刻的安宁。

　　晏生闻声蹙起眉，腰侧的剑鞘猛地震动，似心脏不安的鼓动起来。

　　苏云苒在那片黑雾中看到了虞烟。
　　她毫不犹豫上前，一锤下去将黑雾驱散。

　　雾气四下逃散之时，她朝虞烟伸出了手。

　　虞烟踉跄着抓住了苏云苒的手，迫切又慌张的倒在她怀里。
　　“师姐。”虞烟的声音有些颤，攥住苏云苒的手拼命汲取着温暖，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

　　“你受伤了。”苏云苒看着虞烟身上的伤，心一瞬揪紧，“你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赶紧出去疗伤，你只要顺着地上的光线走就能出去了。”

　　“不，我不能走。”虞烟摇了摇头，一只手按住了正在流血的伤口，“桑师姐被困在黑雾里了，情况不太好，我们得赶紧过去救她出来。”

　　“你受伤了，还是待在这里比较好。”虞烟转过头，思忖片刻，忽地抬手一指，“你去晏生身边，他会保护你的。”

　　突然被她点名，晏生浅浅挑眉，不以为然。

　　虞烟信不过晏生，更加用力地摇头。
　　“师姐，你还是让我和你一起去吧，那里太危险了，你一个人……”

　　晏生没让虞烟把话说话，瞬间就站到了苏云苒的身侧。
　　“我和她一起。”他沉声落下一语。

　　在听到晏生的声音后，苏云苒下意识懵在原地。
　　她方才听见了什么。

　　应该不是晏生在说话吧。

　　对吧。

　　不，不对。

　　晏生这么做一定是有他的理由，他有什么企图？

　　该不会是他还想着要除掉桑雪吧。
　　说要和她同行是假，想要借黑雾之手除去桑雪才是真。

　　苏云苒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若是晏生真准备这么做，那她是不是应该把他放在她身边，时时刻刻留意他的一举一动。

　　想到这里，苏云苒轻吸了口气，扶着虞烟一步一步走回到法阵里去。

　　“你在这里等我，我和桑雪很快就会回来。”苏云苒对虞烟说。

　　“还有靳侑。”虞烟补充道。

　　苏云苒：“……”
　　好险，差点就把靳侑忘在这里了。

　　“我会和他们一起回来的，所以你也答应我，安心在这里等，好不好？”苏云苒语气温柔，满眼都是虞烟，完全忘记了还停在她身后的晏生。

　　“好。”虞烟点了点头，仿佛苏云苒的这句保证也让她松了口气，“我等你们回来。”

　　安抚好虞烟后，苏云苒转回身去看晏生，慢腾腾地走到他身边。

　　她轻扯了下晏生的袖口，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在这个地方里，气息会变得模糊，被混淆方向。
　　他们走往不同的方向，应该就可以找到桑雪。

　　苏云苒揪着晏生的衣袖往前走，似是在为他指引方向，成为他的拐杖，又像是在牵制他的行动。

　　她知道晏生早已习惯了黑暗，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她更像是需要帮助的那一个人。

　　可她偏偏心绪作祟，无法冷眼看他独行在这暗路之中。

　　在气氛变得更僵之前，苏云苒开始没话找话。
　　“我还以为你会一直守在薛墨逐身旁，一步都不会离开他。”

　　“师兄有自保的能力。”他冷言冷语，似乎不太想搭理她。

　　她当即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我也可以保护我自己。”

　　“我与你同行，不是为了保护你。”他直接道出来意，片刻都懒得同她演。

　　苏云苒默不作声点头，会心一笑。
　　他上钩了。

　　“可惜此地没有活着的妖，不然今日你就可以杀个痛快了。”她一副可惜的样子，口吻轻快。

　　“没有。”他忽而话间一顿，沉声问她，“你这般笃定，是希望真的没有，还是——”

　　“不希望那妖会被我找到。”他说。

　　瞬息之间，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一瞬沐了光，雪白的脸上隐约透着淡淡的粉红色。

　　那是血的颜色。

　　即便苏云苒想要找出他是冷血之人的证据，可她眼前的他却是那样生动美丽，如风如雨般肆意鲜活。

　　“你好像已经确定这里有妖了。”她不动声色弯起唇，也被他挑起了兴致，“那不妨我们比一下，看谁先找到。”

　　“无趣。”他寒声敷衍应了她的话。

　　“依你之见，怎么算有趣。”她不死心追问。

　　“你就不想知道，在你和我之中，谁会先杀掉那只妖。”他的话同他本人一般锋利冰冷，仿佛他自己早成了一件除妖的兵器。

　　祭妖司一直主张要除妖师们磨杀掉自己的人性，剔除所有情感，把他们自己当做机关和武器，而非一个人。

　　他们亦可为了杀妖违背祭妖司的命令，除妖一事大过天，所有事情都可以排在灭妖之后。

　　祭妖司需要的是为了除妖而生的人，甚至在除妖之后还要取走妖血，妖心，妖骨以及妖丹。

　　他们誓要榨取妖的最后一丝价值，甚至比起一些妖还要残酷冷漠。

　　祭妖司上下所有人都如同机器运转，以除妖为首，不死不休。

　　绝大多数除妖师都不会选择入祭妖司，但他们没有选择。

　　薛墨逐就是因为足够出色，而被祭妖司软硬皆施纳入麾下。

　　像晏生这样主动要入祭妖司的除妖师，少之又少。
　　哪怕在以冷酷无情而闻名的祭妖司中，晏生亦是数一数二的心狠手辣，剑下亡魂无数。

　　他要杀的妖，无一例外都会被他杀死。

　　苏云苒：“……”
　　即便不用和晏生比，她也已经知道答案了。

　　论杀妖的决心和速度，晏生绝对是第一。
　　在这一方面，她可以输给他。

　　光影明灭中，苏云苒盯着晏生被蒙住的双眼，轻声对他道：“哪怕此处有妖，也无需就地斩杀吧。”

　　“需要。”他一字一句的说。

　　“不分青红皂白杀妖，岂不是会杀掉无辜的妖。”她不自觉蹙眉，脚步跟着慢了下来。

　　晏生随她一起慢下步伐。
　　“你认为妖无辜，但没有妖会觉得除妖师无辜。”他容色冷肃，慢条斯理道：“你手下留情，心存善念，反而会被妖利用。”

　　苏云苒倏地步下一停，侧过身回视他。
　　“你为何会这么说，就像是……”
　　他曾经被妖利用过他的良善之心。

　　晏生同样停了下来。
　　“有些妖只是表面上看起来纯良无害，他们会长时间的伪装自己，骗取人的信任。”他面向她，耐着性子和她诉说，“等你察觉他们的假面时，也会因为心绪不宁而错失下手的时机，到时一切都会来不及。”

　　“若是妖没有害过人，你也要除去吗。”她心间一颤，险些被他说服。

　　“只是现在还未害人，你怎知他们之后不会。”他极轻的笑了声，笑里带着轻蔑与不屑。

　　“可怕的不是妖。”他缓缓俯下身来，右手食指与她心口持平，指向她，“而是你这颗忘记自己需要防备的恻隐之心。”

　　她听见自己的心脏加速跳动。

　　那抹光落在晏生脸上，也像是在徒增神伤。

　　她静默一瞬，轻吸了口气，犹豫着将这句话问出口。
　　“你似乎很怕我会被妖利用，被妖伤害。”

　　不知为何，苏云苒总觉得，晏生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是在透过她看着什么人。

　　他是……

　　在借由着她，同过去的他对话吗。

　　“我害怕有用吗。”他冷笑了下，轻嘲道：“只有你怕了才是目的达成。”

　　“晏生。”她看着他，好似一颗心也被他的情绪浸染，“你是不是曾经因为妖——”
　　失去过谁。

　　正因失去了重要的人，所以不愿再因为同样的原因失去什么。

　　他站直身后别开脸，神情落寞。
　　“你都猜到了，还问我做什么。”

　　她下意识反问他，话说到一半，又没能继续说下去。
　　“我猜到什么……”

　　就在此时，苏云苒察觉到了桑雪的气息。

　　“桑雪。”多亏有桑雪出现，苏云苒巧妙的转移开了话题。

　　少顷，她朝着桑雪飞奔而去，等跑到对方身前她才发现——

　　桑雪虽被黑雾团团围绕，可她与虞烟不同。
　　她平安无事，毫发未损。

　　在苏云苒眼里，那些黑雾不像是要攻击桑雪，更像是在保护她。

　　莫非因为桑雪是妖，所以这里的妖邪之气才没有选择伤害她。

　　陡然间，利剑刺穿长空，发出锐利的嘶鸣。

　　苏云苒回过神来的时候，晏生的剑已经对准桑雪落了下来。

　　与此同时，黑雾在高空化作巨蛇的形态，张开血盆大口朝晏生咬去。

　　他闪身躲开，一剑斩了过来。

　　苏云苒本能地拔剑挡上去，护在桑雪身前。
　　她神色慌张地摇头，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来阻止他。
　　“你不能伤她，她是桑雪，是……”

　　晏生从容不迫把剑压下来，压低声音接住她的话。
　　“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