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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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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你可是续签了十年约的。”贾妍提醒冉秋晨。
三年前冉秋晨好不容易争取到了一个网剧的男二角色,积累了一小波好评,他以为事业的春天就要来了,恰逢公司合约调整,便一口气续签了十年。
早知道今天会混到这个地步,他当初又怎么会给自己挖这么大一坑。
冉秋晨微微点头,站起了身,脸上还是挂着微笑,“行,我知道了姐。”
他推开办公室的门,一路勾着头,他琢磨着贾妍的态度,知道自己只要能咬牙拿出一笔违约金,公司也根本不稀罕他。
电梯从楼上下来,“叮”地一声停在冉秋晨对面。他怀着心事进了电梯,一股浓重的烟草气把他拉回了现实。
冉秋晨蓦然回头,没想到能在电梯里遇到天华娱乐少东家邹筠龙。
“邹总好。”冉秋晨礼节性问好。
邹筠龙似笑非笑地勾了下唇就算是回应了冉秋晨。
狭小空间里,令人厌恶的烟草味让冉秋晨憋着气,电梯门上反射着的小邹总却看起来仪表堂堂、气度不凡。
冉秋晨其实挺不喜欢和这个人单独见面的,哪怕是如现在这般同乘一部电梯。
事情的起因大概是三年前,公司年会,天华上下齐聚一堂。当时冉秋晨从卫生间出来,听到旁边的杂物间里有响动,以为是什么小动物徒生好奇,推门却看到了邹筠龙正在撕扯一位女演员的连衣裙。
都是成年人,遇到这种事情冉秋晨理应道歉迅速离场,却在关门的那一刻听到女演员用呜咽的声音向邹筠龙求情。
她说:“邹总,求您不要这样,放过我吧。”
声音孤独无助,犹如被狼衔住了咽喉的小兔,嘶哑的声音让人心痛。
于是冉秋晨回过身,冲邹筠龙说:“邹总,请您放开她。”
邹筠龙当时并没有把事情弄得很难堪,相反还很绅士地对女演员说了“对不起”。
从那时起,冉秋晨再见到这个男人,这个天华娱乐的少东家之后,虽然表面依然客气,心里却总是不大舒服。
电梯直线下降间,光洁门板上倒映着两个人的身影,虽然他们什么都没说,冉秋晨却很明白邹筠龙也在观察着他。
到了一楼,冉秋晨礼貌微笑着离开,邹筠龙继续乘坐电梯去了地下车库。
冉秋晨回家的路上还在琢磨着妍姐的表情和语气,急着回家翻看合同书。
到了公寓,他找了一圈,才突然想起,合同书这种东西,他怕跟着自己搬家到处跑给弄丢,当时好像放父母家里了。
冉秋晨拿起电话准备问问老妈,又怕电话里说不清楚,想想反正有时间,不如亲自跑一趟。
他正要再次出门,手机响了。冉秋晨翻开来看,竟然是费律铭打来的。
“你在哪儿?”费律铭直截了当地问。
冉秋晨皱了皱眉,“今天你不是要休息吗,怎么打电话过来?”
费律铭隔着电话轻轻吸了口气,“我是要休息,可是我的助理不是应该二十四小时待命吗?”
冉秋晨咬牙点头,“什么事?”
费律铭轻笑一下,“请你过来吃饭,中午订了厨师上门做法餐,食材都很新鲜。”
影帝还真是又自由又孤独呢,冉秋晨想,连吃顿饭都寂寞地需要昔日情敌上门去陪。
“我能不去吗?”冉秋晨问,“我中午有点事,得回我爸妈家一趟。”
冉秋晨说爸妈家,费律铭当即想到了以前一起上学的时候,冉秋晨留在家庭联系簿上的地址,翡翠园,那是锦城最早的别墅区。
费律铭早就知道,冉秋晨已经不住那里,可还是不自觉问出了口,“翡翠园?”
“不是,”冉秋晨当即否定,“东郊,挺远。”
费律铭不知道冉秋晨家发生了什么变故,直接从“翡翠园”搬去了荒野一般的“东郊”,轻咳了一下,又说,“那我想跟你一起去。”
“你去干吗?”冉秋晨当即有点不耐烦,又不好拉下脸来直接挂电话,“你一个人在家吃顿好的,睡睡觉看看书,还有两只猫陪着,多爽的事儿,别去了。”
“我想去。”费律铭的态度强硬起来,听着有点执拗,像是无理取闹站在商场要玩具的小孩。
“我不去接你,要去你自己下来。”冉秋晨退回身,一屁股沉进沙发里,垂着脑袋。
“行,我去接你,给个地址。”费律铭爽快地把请厨子来家里做饭的事情抛去了天边。
半小时后,冉秋晨的手机再次想起,他知道是费律铭到了,一边穿鞋一边往楼下走。小区门口的空地上,赫然停着辆黑色的大G,又低调又狂野,冉秋晨曾把这个车型列入自己的奋斗目标。
拉开车门上车,冷气吹得很足,费律铭一身休闲装扮,戴着的宽边墨镜看着有点眼熟。
冉秋晨往领口摸,取下费律铭送给他的那一副对比了一下,很确定和费律铭挎在鼻梁上的一模一样。
费律铭似是当即看透了冉秋晨的心思,连忙解释,“品牌方一次送了两副,我觉得挺配我这身,就戴了。”
就一纯白T恤和仔裤,还要专门挑一副墨镜来配,真是事儿事儿的。冉秋晨无声地把手里的眼镜往鼻梁上一挎,余光又瞄了眼身边的费律铭,不禁又想,其实配得还挺好看。
车子启动间费律铭问:“你家搬去了东郊?”
冉秋晨这才突然疑惑,“你怎么知道?”
“我记得你家以前在翡翠园。”说完费律铭又补充,“在学校家庭联系册里看到过,我有个亲戚也住那边。”
“哦,”冉秋晨咬了咬下唇,“那是我外公家,高考后外公病逝,我们就从翡翠园搬出来了。”
冉秋晨没有怀疑费律铭为什么单单对自己的家庭地址记这么清,大概在他看来费律铭这种人,什么都很邪性,说不上记联系册里的地址是种兴趣爱好。
费律铭深深吸了口气,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那个暑假,他握着两张汗湿的舞台剧《西贡小姐》的票去翡翠园找冉秋晨,在空空的院落外站了一夜一个人都没有遇到。
冷气十足的车厢里安静了片刻,费律铭突然开口,“当时你一定很难过。”
“什么?我外公?嗯。”冉秋晨陷入回忆,他从小就是外公带大的,翡翠园的老宅里留下许多美好的童年记忆。当初从那里搬出来,也是他提议的,外公不在了,看什么都觉得心碎。
费律铭想要说点安慰的话,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去往东郊的路上车流越来越少,大片的薰衣草蔓延在道路两侧,被风吹过麦浪一样连至天际,像是童话故事里才有的场景,俨然已经成了景观。
“他走得时候挺安详,比我们想象的都安静,就像睡着了一样。”许久之后冉秋晨说。
费律铭手掌沁满汗水,怪不得少年时候的冉秋晨一到周末回家的时候就嘟着嘴。大概那时外公的身体就已经很糟。
“要在这停一下吗?”路边设置了观景台,偶尔有车辆停下来欣赏绵延不绝的紫色海浪。
“你想停就停一下吧。”冉秋晨说。
费律铭转动方向盘,在下一个泊车点停了车。车门打开热气翻涌而上,他取下眼镜望着一望无际的紫色,冲冉秋晨笑笑,“很漂亮。”
冉秋晨的兴致却不怎么高,这样的景色他看得多了。他父亲冉林屹有自己的花卉研究所,这数万亩的薰衣草就是他的研究所与政府合办的荒地增收项目。
紫色花海中间,有白色的光点跃动,费律铭重新带上墨镜才看清,原来是有新人在这里拍婚纱照。费律铭的思绪不自觉又开始漫无边际地飘,他想,在这样的地方办婚礼一定浪漫又难忘。
“走吧,”冉秋晨看了看时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还是你想再看一会儿?”
费律铭拉开车门上了车,嘴角挂着一丝微笑,转头对上冉秋晨不算很舒展的表情,问,“你好像有什么心事?”
冉秋晨不知道自己那点事情值不值得劳烦费影帝的耳朵,又涉及到与天华的合约,想想还是什么都不说了,便轻咽了一下勉强扯出个笑,“没,外面有点热。”
费律铭点头,拐方向重新上路,脑海里已经不知不觉开始筹划下一次要在什么时候提“结婚”的事情。
两人到家的时候正是午饭时间,因为没有提前打电话,冯依琴什么都没准备。他们住的独栋小院与周围的农户稍有差别,屋后是冉林屹的实验室连通数个大棚,挂着研究所的牌子。
费律铭把车停稳之后,才猛然知道冉家是做什么的,有点欣喜又有点好奇,“叔叔算是科学家吧。”
“哈,”冉秋晨笑了笑,“他是名副其实的‘花痴’。”
冉林屹的研究所,每年都有数十种新品花卉上市,他是锦城乃至全国有名的花卉大王。
冯依琴听到有车停进了自家院子,出门看才发现是儿子带着一个男孩回来了。冯依琴的心猛跳起来,没有出门打招呼,而是立刻转身给老公冉林屹打了一个电话。
“老公老公,不得了,儿子带男朋友回来了,你……你你你快过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