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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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又是一个周末。
下午三点多，陈心从隔壁医院的舅舅那里跑来救助站，结果却竟被再一次告知小哥哥一个小时前又被一个长得很美的阿姨给领走了！
陈心站在通往救助站大铁门冗长大路尽头的廊檐下，小小的脸蛋上挂着些委屈和遗憾。
小哥哥又这么突然的就离开了，她还不知道他名字呢……
一个小时前，肖伽禾跟一个女人走了。
他牵着女人的手，一路安静又乖顺的走向大铁门，肖伽禾偶尔会忍不住抬头看一眼身旁的女人，嘴角不时极淡的抿成一条微上扬的弧线。
少年的眼神中好像也有着某种不易察觉的满足……但同时依稀仿佛也藏着很深的……不符合少年人这当时年龄的隐忧。
女人很美，穿一条修身的黑色包臀长裙，细高跟，长及腰的栗色大卷，乍看是一种很犀利的妩媚，走到哪里哪里就是跟随的目光。
女人牵着少年的手，一直走出救助站冰冷的黑色大铁门，到路边准备拦一辆车。
的士开近，女人刚拉开车门，不经意抬头，视线却定定的看向了大街对面的左前方街道，突然就停下了动作，手还扶着车门。
而街对面的左前方不远处现在正停着辆黑色的轿车，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同样撑着车门，他显然也没意料到会这么碰巧的遇见女人，视线直直投向这边，看着对面女人熟稔又有些意味的笑了笑。
男人一只手摸出电话，抬手放在耳边，腕上戴了一串暗褐色的白奇楠沉香佛珠手串。
一阵刺耳的铃声响起，女人醒神，手忙脚乱的从红色手提袋里掏出手机接起，听着电话……渐渐女人目光中竟仿佛重燃起了某种希冀，只听她轻喊了声男人的名字，声音中有着浓浓的眷恋、惊喜以及——很久没有过的兴奋。
接着又听女人嗯了几声，过了一会儿才缓缓挂断电话，放下了拿在耳边的手机。
肖伽禾感觉到女人的异样，他手不自主更握紧了女人牵着自己的手，没想女人却使劲将手缓缓抽了出来，然后突然将少年往后一推给狠抵到了铁门上，有些激动又兴奋的对少年道，“伽禾乖，你……你在这里再待一段时间，我过段时间……过段时间再来接你……啊。”
说完女人又回头看了眼对面街上，肖伽和顺着女人的视线看去，虽然有出租车的遮挡，他看不清楚对面情况，对面自然也看不见他，但他却知道女人是在看着谁。
不仅是因为只有那个人才会让女人失态成这个样子，还因在方才刚走出大门时，肖伽禾就看见了从对面商业大楼里走出，一开始却并没注意到他们方向的中年男人。
少年的目光流露出了一些嘲弄。
他的视线又重新放回身前面色看着有些着急的女人面上，双手往后，不自主紧抓住了黑色铁门的钢条，白瓷手背上鼓起了嶙峋的青筋。
铁门上生锈的地方有些扎手，但肖伽禾却依旧没松手。
他这样看着女人，半晌，终于再一次轻喊出了很久没再出口过的称呼，“……妈……妈……”
女人没在意，只又道，“好孩子，你今天先回去，我……我突然有点急事……过段时间，过段时间，我再来接你，啊。”
今日的天气不是很好，空中阴云密布，天色晦暗，偶尔还会刮起一阵强风。
铁门边一大一小，两人的衣服和头发都被风卷着，肖伽禾注视着女人的脸，见女人面上焦急不耐的神色，他总算垂眸，渐渐松开了抓着铁门的手，然后顺从的应了声，“好。”
说完，还更明事理的推开铁门自行走了进去。
没走几步，等他再回过头时，却见女人已经奔向了对面男人的怀中，接着便被男人搂着上了车，很快车子便消失在车流中。
肖伽禾一直站在铁门前，他在那里站了很久，任呼号的风拍打着他单薄的身体，黑发在风中偶尔凌乱的飞舞，阴沉的天，恐怕是要下一场暴雨。
站在铁门前的少年，手心因为刚才用力，被扎破了些。
少年一直看着铁门外轿车消失的方向，脑子里一些阴暗的画面不受控制的交替而过……最后定格在了奶奶倒在血泊中毫无生息的画面上。
肖伽禾的眸子里渐渐开始激荡起了某种风暴，但很快……这风暴又平息了。
风渐停，天却更阴，只听很轻的一句消散在空气中，“妈妈……再见。”
这一次，是真的再见了。
少年面色苍白，双目有些红，左眼无声而寂静的流下了一滴泪。
但少年人的嘴角缓缓却牵起了笑容，一个干净又温柔的笑容。
在铁门前站了很久，泪早已风干，有救助站的阿姨想到男孩面前来，但就这么远远的看着铁门前那孤寂的身影，她们最后还是选择了作罢，摇摇头的走开了。
肖伽禾终于转身走上了通往主楼的道路。
他步伐很慢，感觉头有些昏昏沉沉，等快走近主楼时，不经意抬眼，视线却与一双骨碌碌的黑亮大眼对上，那眼的主人面上突然绽出惊讶又惊喜的笑，声音脆脆的，“小哥哥！”
说完，人就已经朝着肖伽禾的方向跑来，一头就撞进他怀里，然后惊喜又奇怪的大声道，“小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啊？你不是已经……已经……”陈心想说刚才副院长伯伯不是说小哥哥已经被人给接走了吗？
肖伽禾看向小女孩方向，他就这么看着女孩良久，视线逐渐对焦，眉目很快变得柔和，方才阴翳尽数散尽，想到什么，微牵唇，突然嗓音轻柔的对着身前女孩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陈心终于听小哥哥问她的名字，愣了愣神才十分高兴的答道，“哥哥，陈心……陈心，我叫傅陈心……！”
“我爸爸姓傅，我妈妈姓陈，所以我就叫傅陈心啦……”
少年眸色清润，唇边笑意渐浓，“嗯，陈心妹妹。”
唤了她一声，他突然又抬手摸着女孩的头道，“陈心妹妹，哥哥的名字叫——肖伽禾。”
说完，肖伽禾拉过女孩的小手，在她手心以手代笔轻轻的写字给她看，边写边道，“看，这就是哥哥的名字。”
陈心不太认识那个“伽”字，只能想，好像比加减乘除的“加”字要稍微复杂一点，她觉得自己以后总会记住的，便立时甜甜的换了个称呼应道，“嗯……！我记住了，伽禾……伽禾哥哥……！”
陈心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这时的哥哥好像突然就有些不一样了，但具体哪里不一样，她一时又说不上来，只疑惑问道，“哥哥，你现在在这里……是……不走了吗？”
肖伽禾放在陈心头顶的手微顿，没什么情绪的应道，“嗯。”
“哥哥暂时不走了。”
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和谐的站在一块儿，而在走廊右侧，副院长已经得知了刚才情况，他五十多岁年纪，身材壮实，有些生气的对下属的一个老师道，“那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说不要就不要了，就这么走人了？当收.养.孩.子是来玩的？！”
“以后绝不能再把孩子交给这种人！”
老师恭恭敬敬的附和道，“那是自然的，我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明明之前还很恳切的请求来着，而且更重要的是我看得出这孩子自己……好像是挺想跟那女人走的，所以……所以站里才会给那女人这个机会，哪里知道竟会发生这样的事。”
“嗯，这孩子最近你多上点心，多关注下他的心理情况……”
“副院长，我明白……”
从这天开始，陈心觉得小哥哥好像是真的有某些地方不一样了，因为哥哥不仅会跟她开口多说话，还会再朝她笑了，而且也不再总是一个人待着，陈心没想太多，只更为哥哥感到开心。
而其他很多同龄的孩子跟这位小哥哥相处后，不自觉也会把他当成可亲的大哥哥，因为他们发现这位哥哥好像真的懂得很多，什么问题到他这里似乎都能迎刃而解，而且温柔礼貌又耐心，笑起来也特别的好看，所以救助站里的孩子们都很喜欢他。
这之后差不多过了一月，倪正擎又来到了这家救助站，又是同一间大屋子，桌面上也同样摆了许多礼物。
不少孩子都凑到他跟前甜甜的叫他叔叔，倪正擎也格外关注几个孩子，他视线往后扫视，当看见后排一角站着的一个男孩后，只见他询问了一番身旁老师，然后就听老师叫道，“肖伽禾……”
肖伽禾走上前去，站定在倪正擎面前，不卑不亢，面带温暖的笑容，“倪叔叔。”
倪正擎盯着眼前少年，是一种很考验人的打量，但面前少年的神色却依然镇定自若，倪正擎的手渐渐拍上少年人的一侧肩膀，满意的笑了。
他刚又翻看了之前就看过的这男孩的资料，越看越比较满意，这是他挑选的孩子中测试智商最高，长相最出挑，各方面气质也最合他眼缘的一个，即使现在还有些不足，但假以时日，只要按他的想法来培养，倒不失为个优秀的苗子，只是不知道跟辰平这孩子相比，未来会是怎样了……
不过这不也很有意思，他很期待未来，谁有资格……能真的——成为霜儿的左膀右臂。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再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