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魅·灵灭》祭漓丧

38、Vol.3

　　“灵魅……”妍晗定睛一看，呼出她的名字，好像想说什么，但她迟疑了会，身手矫健地挣脱了灵魅的禁锢，往后山逃去。
　　妍晗当初学来的三脚猫功夫不过也就能防身，与出身武功帮派的宫主相比较，自是不在话下。
　　她形如一只被老鹰紧紧追捕的猎物，笨拙而慌张地四处逃窜，灵魅在其后紧随不舍，眼看就快要捉住她了，她却“嗖”地消失在后山的樱花林里。
　　这……不是汐樱埋葬之地吗？
　　离上次悲痛欲绝的守灵，已经一月多了吧。
　　茂密的樱花林中央的空地上，白色大理石的墓碑孤零零地矗立着，上面的红色字体是在宣誓着此处安息着一位慈母，不允许任何外人进来打搅她。
　　灵魅缓缓踏出步子走向墓碑，脸上没有表情，目光却是沉重的。
　　她摩挲着光滑的石碑，出神。
　　仿佛忘记了她本该做的事情。
　　远处躲藏的人正目不转睛地看着灵魅缓缓蹲下，额头轻靠在碑上，双眼微闭。
　　总觉得于心不忍，但碍于体内的剧毒，妍晗欲言却止，不忍心再继续看下去，方移动了一小步，凭空飞来一颗小石子击中了她的定身穴，无法动弹。
　　糟糕！中计了！
　　之前还满腹哀伤的灵魅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后，一把将她拉下樱花树。
　　“引我来此，有何目的？”
　　“……没什么。”
　　“不回答？那算了，眼下我想知道的是——碧缘的毒，是不是你下的？”
　　灵魅冷冽的眼神，不允许他人说半句谎话，犹如审判之剑已指向她的心脏处。
　　“不说吗？那好吧，想放你走也不行，带你回翼宫再好好盘问吧。”
　　听她这么一说，妍晗开始慌张起来，翼宫里密室纵多，若被关在里面十年八载，没有飞昕的解药，她定活不过十日，“等一下！……确实是我下的毒。黑毒，一旦中下不出半柱香定发作功效，被下者剧烈抽搐，皮肤溃烂，蛆虫更生，啃咬人身。”
　　“下手可真狠呐，不愧是出自金毒教。”
　　“怎么你会知道……”她若没记错，自己是从来没有在外露面或者暴露身份。
　　“凭你用的毒，恐怕只有飞昕才做的出来，你虽是出身青楼，但也凭着自己的外貌养活了自己，为何要入金毒教？”
　　妍晗无奈地叹口气，“灵魅，你有所不知，妍晗已经厌倦了在烟蒙台卖笑的日子，若不是金毒教的长老助我一臂之力，使我逃离了那个灯红酒绿的地方，我大概早就将自己贱卖给哪家富贵公子做小妾了吧。”
　　世态苍凉，浩瀚的天地里有多少不如人意的事情，让人在绝望中自甘堕落。
　　“但向她示忠心、赴汤蹈火，其实都不是我所愿，但能生存下来，什么代价都不重要，我祈求的，也不过是当她不再需要我时，可以放我离开，我会找个真心待我好的人嫁给他，不管身份是富是贫。”
　　“灵魅，你明白我吗？”
　　很清楚地知道妍晗话中的“她”是谁，已经想象不了“她”还会继续做出什么举动来。
　　右手握紧，指甲陷入肉中。
　　“你走吧。”
　　灵魅在妍晗左肩右肩双指各点一次，解开了穴道。
　　“谢谢你能懂我，灵魅。作为报答，我要告诉你，飞昕已经下定决心要向你挑战了，估计你也感觉到了，今日就是挑衅之举，请务必小心啊。”
　　“……知道了。”
　　“再赠你一句话。”妍晗停住了离去的脚步，背对着灵魅缓缓吐出那句几近暴露真相的话：“愈是清晰的事情其实愈是复杂，肮脏的秘密都被埋没在替罪之下。”
　　一瞬间，灵魅的脑袋顿时懵了般，这句话让她似懂非懂，看起来是参悟到了什么，可就不能将它挖掘出来。
　　一回首，妍晗却早已消失在纷纷扬扬的粉色花瓣之中。
　　而疑问，也只好压在黑暗之下。

　　“教主，我回来了。”妍晗毕恭毕敬地单膝跪地，低眉顺眼。
　　飞昕优雅地一边吃水果一边看书，“哦？事情办得怎么样？”
　　“完成地很顺利，被下毒之人已暴毙身亡，翼宫宫主已经处理掉了。”
　　“她没有慌张？”
　　“没有，她很镇定，我怀疑她已经察觉到是金毒教下的毒。”
　　放下手上的书，用手帕擦干净沾了水果汁的手，然后抬起妍晗的下巴，逼迫她直视自己的眼睛，“你没有被她抓住么？”
　　比灵魅更加冷血、严厉的眼神，巨大的恐怖扑捉住了她。
　　“……有……”
　　“那你怎么回来的？”
　　妍晗胆胆颤颤，“是、是她放我回来的。”
　　“你杀了她的人，她居然会不计较且放你活命？”飞昕的聪慧，想想就知事情的背后定不会那么简单，妍晗肯定说了什么。
　　“我、我……啊！”
　　话未毕，她突然全身抽搐起，面部因痛苦而扭曲，汗珠一滴滴往下掉，她死死咬住嘴唇，捂住肚子，不再让自己叫喊。
　　毒发作了呢。
　　噬心蛹的实质与黑毒是相似的，毒发后会皮肤会溃烂，但噬心蛹却比黑毒厉害得多，它会慢慢捉弄人，折磨人，控制人。
　　直至置于死地。
　　它你肚子里汲取你的营养，夺取你的生命，在这块温床成长，等着终有一天破茧而出。
　　从你的身体里破茧而出。
　　飞昕饶有兴趣地看着，在她看来，她所面对的不过是只濒临死亡的小虫子，在鬼门关前来回徘徊，卑微地祈求一线生机。
　　“很痛是不是？”
　　妍晗拼命点头。
　　“那么，说出来吧，你究竟对她，说了什么？说出来就不会痛了，真的。”
　　“我……我只是说……这次的死亡只是一个开端，教主给你下挑战书了……”
　　“没别的了吗？没把那个秘密告诉她吗？”
　　“没、没有……我还说你输定了，教主已经强大到超越任何人的想象了……”
　　她开心地笑着，对，她已经很强大很强大，绝对没人能打败她。
　　她将手打开在妍晗面前，一颗黑色的小药丸躺在手心里，妍晗急迫地抢过来服下，体内的剧痛才渐渐平息下来。
　　“干得不错，辛苦你了，退下吧。最近好好调养，我们的计划，很快要开始了。”
　　“是……”虚弱的妍晗微微鞠躬，退下。
　　几乎是用爬的姿态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倒在床上，刚才的可怕记忆还停留在脑海里。
　　“我是不是注定要死在毒药的手上呢？”
　　——死在飞昕的手上。
　　为了苟全性命，不惜出卖自己的灵魂。
　　但没想到，无论是哪一条路，都是通向死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