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茧成蝶》胸无二两墨

3、第三章

　　喻家老爷子在医院的这一个月，陈力伟又去了两次，每次都给喻家几个长辈留心里的印象加分不少。到出院那日更是提前请好假，亲自来接喻老爷子回去。喻青没请假，反正有爸妈两个人在，她想着接爷爷出院应该也没什么事，就没请假去帮忙。根本没想到陈力伟会去，临近年关，他们会计这行不是应该很忙的么。喻青有点被感动到，却根本不知他这个出纳本就是靠母亲的关系进去的，本就没多少活，走出个一天半天也是家常便饭。
　　所以喻家年内餐桌上说的最多的便是这个陈力伟。
　　“青青，力伟这样的男孩子，虽然长的不帅，但是可靠啊，适合做老公，虽然钱赚的不多，但是也没乱七八糟应酬，过日子嘛，就是找个人搭伙。”王美琴一直是觉得陈力伟这个经适男适合结婚。
　　喻青自从爷爷出院以后再也没见过陈力伟，但是老妈说起他，也不再一味的抵触了，只是沉默。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也经常问自己，喜欢陈力伟吗？答案肯定是否定的，但是父母殷切希望自己能找个稳定可靠的男人结婚生子，平安顺遂的度过余生，也一度让她怀疑自己心里的坚持是否正确。如果那个理想的对象一直不出现，自己是不是要一直和父母这么杠着。喻青心里有点动摇，但又希望能再坚持一下。
　　很快就临近过年了，喻家喜气洋洋，打扫，装饰福字，挂上一串串小灯笼。王美琴和喻国庆每日都要采购一堆的东西，然后送去爷爷家，还列了年夜饭要吃的清单，年夜饭要去爷爷家烧，姑姑喻嫣然一家三口也要回来。王美琴准备了四个凉菜，十个热菜，一个八宝饭和一个点心，凑了十六个菜的单子。
　　年三十的早上，王美琴和喻国庆早早的就先去了。喻青睡到了九点，才慢吞吞的起床。洗漱过后，穿了件白色高领毛衣，红色羽绒服，然后难得的戴了隐形眼镜，化了个淡妆。喻青本平平的长相，一打扮倒明丽了几分。本就白皙的肤色，被红色一衬，多了几分好气色。收拾停当，出门，去爷爷家。
　　到了爷爷家，居然发现姑姑一家已经到了，喻青笑嘻嘻的站着唤姑姑姑父，没见到表弟王一文，随口问了一句。结果姑姑说一文带着女朋友出去转转。喻青石化一般的扭转过头，尴尬的问“女朋友？”
　　“昂，之前已经定亲了，就你爸上次去我们那的时候就是喝定亲酒的，我们没办，就两边亲戚一起吃个饭。定了明年五一就结婚”喻嫣然一边剥桔子，一边一脸喜气的说。
　　喻青预感不好，果然老姑下一句就是“青青啊，你什么时候也带个男朋友回来，这出了年可就27了，咱这县城里比你大的男孩子可不多了，再拖下去就只能找二婚的了。”
　　王美琴本来在烧菜，一听大姑姐话锋不对，拎着铲子冲出来“什么二婚的，我们家青青怎么就只能找二婚的了。”
　　“哎哟，嫂子，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我这也是一家人才实事求是的说，话糙理不糙，你说咱家青青，长的也一般，又不是985，211毕业的高材生，工作也一般，现在年纪也要拖大了，比她小的男孩子看不上她，比她大的都结婚生了孩子了，再下去可不就只能找那些二婚的了么。”喻嫣然脸一歪，塞了瓣桔子进嘴里，白眼一翻，说的那话跟下刀子一般。
　　“你这种人，就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以为一文和这姑娘就一定百年好合，白头到老了？切～我跟你说，大过年的，你别拱我火，我也不想和你吵的大家不好看。”王美琴头一抬，转身回了厨房。
　　喻嫣然被王美琴气的坐不住，站起来撸袖子要冲进去找她理论，被老公王铮一把拉住，好说歹说拦住了。又冲喻青使了眼色，喻青赶紧点点头进了厨房给王美琴灭火。
　　“妈妈妈，今儿年三十，咱不生气啊，生气明儿就老一岁了，不生气明儿咱还十八昂。”
　　“去你的，还十八，只要你给我省心点，我能活八十八，你不争气，我能不能到六十都说不定。”王美琴嘴上埋怨，脸上早乐开了，眼角的鱼尾纹遮都遮不住。
　　正式菜式都准备在晚上，中午王美琴就没做几个菜，其他时候都在准备晚上的菜的洗洗切切，做准备工作。当喻国庆饮料买回来的时候，也就准备开饭了。喻嫣然娇笑着打电话给她未来儿媳妇，嗲声嗲气的说“娇娇，开饭了，你个一文怎么还没回来呀～”可能得到了回复，高兴的挂了电话。
　　等王一文和那个女朋友回来的时候，喻青仔细打量了一下，是个美人，身高至少有165，瓜子脸，大眼睛，皮肤白皙细腻，一头黑直发，穿着一件米白色领口袖口带毛的短大衣，下身一条黑色打底裤配了一双长靴，衬的腿笔直修长。是王一文的喜好。不过王一文自
　　身也不差，长着180的大高个，相貌遗传了姑姑姑父两人的优点。这两人站一起，喻青脑海就一个词，金童玉女。难怪姑姑那么高兴，估计女方家世肯定也不一般。
　　王一文给他们两人做介绍，刚才他们到的时候就喻青一个没见到，其他人都见过了。“子衿，这是我表姐，叫喻青，青草的青。喻青，这是我未婚妻，林子衿，青青子衿的子衿，诶？你俩名还能连一块，哈哈哈，真有缘。子衿，她脾气可好了，就是人有点二，天真的很，你应该能和她处的来。”
　　喻青微笑着伸出手，林子衿也微微一笑，伸出手握了一下就收回了。喻青只觉得那一下触觉，柔弱无骨，皮肤滑腻，难怪那么多男人喜欢摸女人。这种女人的皮肤，我这个做女人的都羡慕啊。
　　几人坐下来，喻国庆和王峥去把老爷子从床上抱起来放轮椅里，推出来。喻嫣然则扶着奶奶出来，奶奶的眼睛视物不太好，自己也能摸索着出来，但有人扶着更安心。喻嫣然嫁去省城，一年也回不了几次，是以每次回来总是做个乖巧孝顺的女儿。
　　中午随便吃了点，下午老爷子他们睡午觉。王美琴和喻国庆照旧忙晚上的菜。王一文和林子衿坐不住，拉上喻青一起出去逛，年三十人不多，店也开的不多。倒是有好些卖烟花和烟酒的还开着，林子衿见了觉得很稀奇，省城早就禁了烟花爆竹。王一文见她那一脸好奇样，拉她过去挑了好些烟花。林子衿忍不住，白天就开始放了，什么小蜜蜂，陀螺，三角塔…玩的开心的像个孩子。喻青也被她的笑意感染，又去买了一大袋，让她晚上玩。
　　三人放了烟花以后没地方逛，决定找个地方坐，最后找来找去居然找了KTV，王一文不爱唱歌，就只有林子衿与喻青两个人唱，喻青有点五音不全，看走调，被王一文嫌弃的不行，最后只有林子衿一个人唱，她的声音软绵绵又清澈似水，咬字清晰，好听的不得了。喻青坐王一文身边，杵了杵他“这么个极品美人，怎么就□□这什么上了？她就甘心这么早就和你步入婚姻的坟墓？”
　　“你怎么说话呢？我怎么了，我也是堂堂一表人才，好歹也是系草，配她个校花也是配的起的。再说我们是两情相悦，婚姻是殿堂，只有你这种没感情的冷血动物，进的才是坟墓。”王一文双手环胸，鄙夷的看着这个二百五的表姐。
　　“得得得，您们的爱情高尚，纯洁，我这俗人，不懂。”喻青一抱拳，表示惹不起，坐的离他远了两个座位。
　　王一文嘴一撇，坐过去“我说，你打算怎么着？你可比我大两岁啊，过年可就27了。”
　　“哎呀，你怎么还没结婚就和那些三姑六婆一样，烦不烦啊，过个年能安静些么。”喻青一听又是这个问题，一个头两个大。王一文见她鸵鸟装，决定不费口舌。
　　三人玩到五点多，喻国庆打电话让他们好回去了，于是结账出门回家。喻青见到边上十指紧扣的两人，说不酸肯定是假的，但是让她想象和一个人十指紧扣，好像又有点肉麻，浑身一颤，还是算了吧。
　　回到家六点多了，喻国庆正在铺圆桌，喻嫣然拿着桌布站在边上，见他们回来了，将桌布一把塞进喻青手里，嘴里喊着累死我了，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喻青也不去计较小姑，进进出出端菜拿碗筷，林子衿见了坐不住，要起来帮忙，被王一文一把按在椅子上。喻嫣然眼皮抬抬，倒也没说什么。
　　都坐下以后，老爷子先开口“一文啊，不错不错，有了女朋友，以后要好好过日子，听你爸说你考进公务员了，那以后就是吃皇粮的人了，真好，有出息。嫣然啊，你也老大不小了，别整天和这个斗气，和那个吵嘴的，我们两老在这，有大事小病的，你哥和你嫂可从没麻烦过你。王峥，我这女儿从小宠坏了，你反正和她也过了大半辈子了，以前是你让她，以后估计还是要你让她了。美琴没说的，这儿媳妇当初我就说肯定好，确实比女儿都好。国庆你是个有福的，要惜福，对你媳妇要好。诶？青青，今天怎么没叫力伟来啊。哦哦，今天年三十，他们家也要吃年饭，你记得让他明后天有空来，爷爷给他包大红包。”喻家老爷子一圈训话完，举起饮料杯敬了一下，然后示意大家都动筷。
　　喻嫣然先是一脸骄傲，再被说道自己后，一脸不服气，到最后说道陈力伟，一脸茫然“哎哎，爸，什么力伟啊？力伟是谁？”
　　“力伟是青青的朋友，我这次住院出院，都是他接送的，平时也老来看我，小伙子人挺不错的。”爷爷听到问陈力伟，一脸赞赏的说。
　　“哥，怎么你上次来没说啊，这是什么朋友啊？几岁了，哪里人？做什么工作的？咱青青可别被骗了。”喻嫣然打着关心的名义使劲打听内幕，喻家怎么可以有她不知道的事发生。
　　“吃菜吃菜，不过就一普通朋友，凑巧帮了下忙。子衿啊，不知道你吃不吃的惯我做的菜啊。”王美琴抢先回答，可不能让喻国庆回答，等会儿指不定歪到哪去。
　　喻嫣然之后找了好几次话题想重提陈力伟，都被王美琴岔开去了。吃的她一肚子火气。最后只好留到喻青一家三口先走，她再逼问老爷子，结果老爷子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知道小伙子人不错。喻嫣然决定回来这几日一定要搞清楚这个陈力伟是谁。
　　回去路上，王美琴显然心情不好，喻青不敢招惹她，喻国庆插科打诨了几句，王美琴都不理他。车里一阵寂静，三人谁也不说话。
　　到了家，王美琴脱了鞋子外套，往厕所一钻。喻国庆和喻青面面相觑。喻国庆拉过凳子坐下，打算和喻青好好聊聊。“青青，你能告诉我，你有什么打算么？”
　　喻青低头不语。
　　“那你能说说你对陈力伟这个人，有没有什么不满？”喻国庆继续追问，曾经他们都不愿意逼她，可她好像就属蜗牛的，你不逼，她就躲壳里，出来了也半天不挪动一下。
　　“没有…可…”喻青声音闷闷的，要说对陈力伟的感觉…那就是没感觉，可以做朋友，但是做恋人，总觉得差点什么。
　　“既然你对他没有不满，那你为什么拒绝他？你年纪不小了，真的没时间给你任性了。”
　　“爸，你…再让我好好想想，行么？”喻青抬起眼，哀求到。
　　见到女儿这个样子，喻国庆又于心不忍了，想着，算了算了，今天大过年的，过几天再说吧。
　　王美琴本来听到喻国庆主动和女儿提终身大事，以为能让喻青改变，结果又被女儿彻底挫败，心中气恼丈夫不顶用。拉门出去继续板着张脸，管自己喝水，进屋，仍旧不理爷俩。喻青张张嘴，始终没说什么。
　　这场母女间的冷战是由王美琴发起，却又被喻青莫名其妙的发展了下去，导致两天两人都没说过一句话。初三，陈力伟又是不请自来，这次来的是爷爷家，带着一堆东西，好在这次是他自己来的，没有带着妈妈舅舅或者谁。
　　王一文和林子衿初二就回去了，喻嫣然本来今天也要走的，正在坐着告别，中饭也不打算吃，就要走的。见到来了个陌生年轻小伙子，喻嫣然则不说走了。自顾自坐下嗑瓜子，看戏。
　　喻老爷子看到是陈力伟，笑的见牙不见眼，让喻嫣然给喻国庆他们打电话，说中午出去吃。喻嫣然听到自家抠门的老爷子居然说出门吃，又听到老爷子叫他力伟，顿时好奇到顶，百爪挠心一般想知道这其中发生的事。
　　喻国庆听说陈力伟去了老爷子那，赶紧叫上母女两个，赶过去。王美琴连着阴了几天的脸，在见到陈力伟的时候，瞬间转晴了。喻青见到自己母上这个样子，心里瞬间妥协了，想着，算了吧，要么就这个人吧，反正那位先生26年都没出现，估计接下来几十年也不太会出现了。何必为了个不存在的人，让家里这么难过。喻青的心酸酸涩涩的，说不清是为了家庭妥协让她觉得委屈了，还是她放弃了一直坚持的，让她觉得伤心，可能都不是，只是觉得自己的人生真的是平淡如水。
　　还不到中午，老爷子就催着喻国庆出去饭店吃饭，说还没好好谢过力伟，趁过年，吃好点。
　　喻国庆打了周边饭店的电话，好不容易找到一家，订了个包间。大家一起赶过去。
　　席间喻嫣然终于有机会打听，听到陈力伟说他喜欢喻青，想娶她，无奈青青不肯。喻嫣然不满的瞥了眼侄女。喻青也没反驳。喻嫣然见喻青情绪低落，那股长辈高高在上的心里又开始作祟了，“青青，不是我说你，力伟多好一孩子啊，配你错错有余了。你有什么不满意的。要我说，这婚事我是举双手双脚赞成的。爸，你说是不是？”
　　“诶，你这次总算像个长辈样，做了回对的事。这事我也是一百二十个满意。”喻老爷子一开始听喻嫣然开口，担心她一张嘴又招嫌，没想到这次到干了件好事。
　　“哥，嫂子，你们肯定也是同意的吧，既然这样，我们这边长辈都同意，力伟，你把你爸妈叫来，咱们两家见见，也把这事定下来，你们两个年纪都不小了，今年挑挑日子，看看酒店还定不定的到，定不到就要明年了，明年你都三十了，我们青青也28，生孩子都高龄产妇了。”喻嫣然热心非凡的一力要促成这庄婚事。
　　陈力伟一听，喜不自胜，赶紧出了包间门给自己父母打电话，结果他妈一听又是喻家，不肯去，陈力伟只能再给舅舅打电话求救。让舅舅一定要把他妈带过来。
　　喻青本来沉浸在自己的心情里，没仔细听他们在说什么，等回过神，陈力伟已经去打电话了。“不，不是，姑，这这也太快了，我和他都不熟。”喻青脸涨的通红。
　　“哎呀，青青，你们这代人总是要追求自由恋爱，结果呢，你看看一个个都拖成了大龄剩男剩女。像我们那年代，都是父母相看过，觉得可以就让我们见一面，最多一起出去看场电影，算好的了。哪对不是婚后再磨合的。你看我们不都好好的，哪像你们年轻人，今天爱的要死要活，明天要离婚打的要死要活。”喻嫣然显然有一车的话堵喻青。
　　喻青败下阵，求助的望着父母，结果见到父母脸上，少见的赞同小姑的话语的神色。喻青彻底绝望，索性破罐子破摔，都随他们去弄吧。既然都这么迫不及待要把我嫁出去，那就随便嫁一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