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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2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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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主簿王竞希正在金銮殿同嘉元帝奏事。
大监慌里慌张赶了进来,低声附耳。
“傅将军带着军队冲进王城,直奔向八公主那里去了!”
嘉元帝听到这消息的一瞬间,眉心跳了一跳。
“傅骁……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孤同他的兄弟情谊,怕是快到头了。”
韶向晚长叹。
闻言,王竞希了然了局势,安慰道:“陛下不必过于担忧,展睿和业昭这会儿想来应该已经带着军队赶去八公主那边了,公主身边还有武功高强的夜护和芷萝二位,一定不会有大碍的。”
“罢,也罢,孤与爱卿前去看看。”韶向晚拧眉。
他快步自龙座上起身走下,王竞希毕恭毕敬跟在身后,突然听得帝王问:“……孤是不是有很多事情,都做错了?一步错,步步错。”
王竞希沉默:“陛下中正,不论陛下做什么样的决定,琅琊王氏都会忠心于陛下的。再者,不犯错的,想来只有圣者了。”
说着他抬头,“陛下现在,不正是要去终结那个错误吗?”
“是啊……”
嘉元帝叹息,对大监道:“去钟秀宫罢,照着我之前的吩咐去做。”
大监恭恭敬敬:“是。”
* * *
几番肉搏下来,傅骁从夜静渊手上完全讨不得半分好处。
“……”傅骁眯起眼,“夜静渊?”
他忽然道:“这是名,还是号?你的身手,可同我昔年见过的一个小朋友很像。”
夜静渊微微笑一笑。
傅骁却像是茅塞顿开,“……难怪……”他低声,随即恢复回原本的音量复道:“然而,你却要护着这个蛇蝎女人吗?”
“冤有头债有主,傅将军上来就这般对待无辜的公主殿下,怕是不妥吧?”夜静渊笑意温和从容,却不难听出话中的维护之意。
“呵,无辜吗?那俪妃和六皇子何至于此?!”
夜静渊摇摇头,语气中满是无奈和怜悯,琥珀色的眸子像是看傻子智障一般看向傅骁:“我本以为傅将军是个明白人,怎的也这般人云亦云。怕不是关心则乱吧?”
傅骁混沌了许久的大脑因“关心则乱”这一句,倏然清明开些许,他忽然察觉自己似乎有什么疏漏了。
还来不及细思——
“傅将军这是要造反吗?”随着一声低喝,嘉元帝出现在了城墙上。
“陛下。”傅骁站在重重禁军身前,冷硬道:“皇八公主韶千樱实是祸国的妖孽,臣便是拼尽全力也必当杀之!之后便是陛下要臣以死谢罪都可!”
同傅骁的军队谨慎对峙的,是琅琊王氏人马,他们护着韶千樱和夜静渊二人。
韶千樱紫色的瞳仁只是寂然。
她太清楚傅骁这次的动机为何了。
而且,只怕不只是她清楚,她的父皇……也很清楚。
嘉元帝,韶向晚轻轻叹了口气。
“傅骁,你当孤不知,你是为了给年慧报仇么?你以为年慧的发疯,是我女害的,是不是?”
傅骁未答,眼神却已经明明白白说明了一切。
“……她自己种下的因果,只能她自己尝。”韶向晚摇摇头,“傅将军,你以为我不知道么?”
傅骁一惊,抬首看去。
韶向晚语气淡然,“欢情香可制造欢好的幻觉,实则孤未……鸣启……是哪里来的孩子呢?”
旋即他又道:“你以为年慧是哪来的欢情香呢?一开始只有孤在用。”
此刻别说是傅骁震惊了,就连一旁隐隐猜测到什么的琅琊王氏的两位公子也惊愕的四目相对。
韶千樱无声的叹了一口气,看向身侧的夜静渊。
他无言的悄悄捏了捏韶千樱的手心,以示安慰。
韶向晚又道:“我女千樱,并无什么过错,而且她尚且年幼,不该成为你要报复的对象,你若是要报复,还是冲着孤来吧。”
傅骁死死盯着韶向晚,像是想要判断他话中的真伪,究竟他是不是为了保住自己这个最偏爱的孩子说了谎?
可是他心里也清楚,贵为一国君王,嘉元帝没有说谎,他当然也根本就没有说这种谎的必要。
那就只能说明他确实……
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与年慧的私情!
傅骁此刻也不再遮掩,直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我要知道最直接的真相。”
“真相?真相很简单,就是茶水中有毒,不管最后是谁误喝,都要到阎罗殿里转一圈了。”
韶千樱抬眸,冷静的陈述着事实,“若是六哥平安无事,俪妃娘娘也没发疯,傅将军听见的,就会是我韶千樱的死讯。”
……
傅骁突然就明白了前因后果。
慧儿想杀韶千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没想到反被利用甚至遭到暗算,害得鸣启现在生死不明,她向来看启儿看得和自己的命一样重要,因此就心理防线崩溃导致发疯了。
回想起前来报信的眼生的宫女,傅骁心中突然就有了数,只怕此刻他也不过是被人当成了刀使。
可恨他当时一心系在慧儿身上,什么也没来得及注意。
他深深打量了韶千樱一眼,伸手做了个手势,示意大军尽数后退,随即说:“公主,可否单独借一步说话?”
韶千樱正要允诺,一旁夜静渊已经插口:“这可不好吧,傅将军上一刻可还想杀我们公主呢,现在借一步说话,谁知是不是为了取公主性命的新的诡计?”
他似笑非笑的斜斜挑眉道:“要借一步也不是不可以,我同公主一起。”
傅骁深深看他一眼,半晌才点头,“可。”
韶向晚就这么站在高高的城墙上,看见下方自己的爱女带着她最信任的近卫,上前同自己左膀右臂的兄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韶千樱上前,无言,傅骁则是沉默了一瞬后,突然开口:
“皇后?”
他的语气一半是询问,一半却又像是肯定。
韶千樱看着他,不回答。
“皇八公主天赋异禀,又七窍玲珑,想来知道的事儿比傅骁多。”傅骁见她不回答,似有顾虑,索性摊开来自己的想法,诚恳说:“我只是想要知道,除了我和慧儿还有启儿自身的贪欲之外,究竟是谁在背后推手,把慧儿和启儿害至这步田地的。”
“……”韶千樱轻轻点了一下头。
夜静渊含笑:“原来你还知道,你们是错的?”
“悔悟太晚,惟有已死报明君知遇之恩。”傅骁神色一时扭曲起来,像是嘲讽自己,又像是得到了解脱,道。
“父皇不愿你如此。”韶千樱道,“你该亲自同父皇认错,父皇他……也许也要同你认错。”
清澈如水晶的紫瞳洞悉世间万事般通透,韶千樱遥遥指了指上首的嘉元帝,帝王此刻正垂首而立,自高墙上凝望着他们:“这个错误延续了太久了,你错,他错,俪妃也错,是终结的时候了。”
说着她微微侧身,“夜护,你带他去见父皇吧。”
夜静渊点点头,旋即领着傅骁,从东华门进,拾级而上向城墙上首的帝王走去。
韶千樱半闭上眼,回忆起在梦境中所见到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