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之正道沧桑》人形物种

59、容颜不再 弟兄相见

　　镜中闪现了一张脸，脸上多处出现了褐色的斑块，有的斑块上面的皮肤皱巴巴的，还有几处蜕皮。
　　“啊！”林依惊叫了一声，跌坐在了地上：“我的脸，我的脸啊！”
　　那外间的奴婢慌忙跑了进来，一见林依的神情，便也明白了，忙扶住林依：“你别慌张，你当时几乎没命，也不知是不是先帝下手太狠了，又或是你体质过弱了，滋补的药在你身上似乎完全没用，所以太医不得不多试了几种其他的药材，如今你醒了，但是这脸就，就这样了。”
　　林依哭道：“若是这般，不如死了，我只求一死。”
　　那奴婢随时太后派来临时看护林依的，却是善心人，看着林依这样子，也忍不住流了泪：“好姑娘，你别这么说，你只想着，你如今不过刚醒，说不定等你身子好些，脸上的这些会褪了的。”
　　别人不知道，林依心里是明白的，当日她喝的是毒酒啊，文宣王几杯下肚便不露痕迹地毒发身亡，自己虽然吐出一些，但是那毒有多厉害自己能想到，本以为不过是死在当场，却没想到如今换得这副样子。
　　林依只是伏在那奴婢的身边哭泣，一直哭到眼睛都开始酸疼。
　　“姑娘，你送来时候的样子我是看在眼里的，如今变成这样，任谁也受不了。”那奴婢温言道：“不过在这宫里，有了那绝世的容颜，却也不一定是好事情，姑娘焉知这不是保命的转机？”
　　“如今，我这般样子，怎么见人？”林依啜泣道。
　　“太后已经说了，留你在宫中，也无须做什么，落得清闲，只不过你年纪轻轻的，唉！”
　　至此，林依知道说什么也没用了，自己还不如藏在犄角旮旯，再不见任何人。杨卓啊，你又在哪里，我不能询问，询问反而会让人生疑，此生此世，再也无缘见面了吧，不过也好，若你见我这副样子，纵然还能理睬我，也不过为了些许道义，再没意思了……
　　“兄长，真是要回去了！”
　　常山王高演正走在前，后面厉声一唤，吓了他一跳，原来是弟弟常广王高湛。高演笑道：“不走如何？如今新帝登机，我将权力已经交了，留在这，空惹人嫌弃。”
　　高湛走近，低声道：“那黄口小儿，懦弱如女子一般，你看他，连话都还没说利落呢，如何治国理政！”
　　高演环视了下四周：“此话不要再说了，历朝代，皇家内部厮杀不断，反而有碍于国家人民，如今我当尽辅佐之责，其他再不多想。”
　　“兄长，你领兵在外，多年积累，如今在朝中不知多少人愿意倚靠，只待兄长一声召唤。”高湛声音更低了。
　　“我再说一遍，我已还政，只盼在我的封地，与我妻儿共享天伦，你若能来与兄长相聚，我自是欢喜，但如果再说这样的话，休怪我翻脸！”高演的脸色越发难看了：“我走前还想去看个朋友，先行了。”说罢，大步流星地走开了。
　　高湛心知，哥哥既有能力，又有野心，如今只不过不愿担个恶名声，然而新帝倚重杨愔等人，杨愔又与自己不和，很快便要排挤，自己岂能束手待毙，哥哥啊，我的好哥哥，你在朝中素有威望，如今只能靠弟弟推你一把，也不需你将来感激我，能助我解困便好。
　　高演走着走着，监牢便在眼前，说也奇怪，他自己也不明白，怎么这么想见杨卓，说来他们并非一派，但是自上次知道杨卓冒着天大的风险放走了薛云，便对他肃然起敬。
　　如今再看杨卓，风尘仆仆，一身囚衣，脸上倒似云淡风轻。
　　“杨大人，”高演站在外面。
　　杨卓一见，忙深施一礼：“常山王殿下。”
　　“大人，唉，此次我听说了，怕也是牵连。先帝酗酒如命，我规劝都无果，不过是个时机，被大人赶上了。”
　　杨卓笑道：“万般都是命，我既深受皇恩，现在也无怨怼。”
　　“如今我见大人，却依旧还想着，和大人在我府内庆生的事情，恍如昨日一般。”高演叹了口气：“大人，如今新帝登机，我已决定返回我封地，无召，也不会再回这里了。”
　　杨卓脸上一丝尴尬：“丞相的安排。”
　　高演笑了笑，并不言语。
　　杨卓道：“如今我在这里，独自思量，反而倒比平时清醒些。”望着高演：“大人非池中物，回来也是迟早的事情。”
　　高演笑道：“怎么，你倒成了周文王，在这推演周易吗？”
　　杨卓道：“就当是我闲来无聊，赌一赌吧。”说罢又拜：“常山王殿下，若是我赌赢了，我只求殿下，悲天悯人，便是帮人，也帮了自己。”
　　高演笑道：“大人，宰相现在颇受新帝器重，大事小情全凭宰相安排，你若是想从这里出去，应该不难，拿这么简单的事情当赌约，你可亏了。”
　　杨卓摇了摇头：“非是为我，殿下回来的时候便明白我今日说的了。”
　　高演心中咯噔一下，忽然觉得杨卓话中有话，再怎样视为朋友，他也毕竟是杨愔之子，多说了反而带来祸事，也只得收了话，急匆匆告了别。
　　杨卓望了望窗外，透过那小小的窗户，外面已经看不全了，正如高演所说，自己是宰相之子，若是出去本来不难，可是现在突然不想出去了。在这片小天地中，自己可以任意去想，去想林依，想她的草原，想患难时的快乐，可出去了，就要面对虚伪的家、为权势而狰狞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