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下》洛*

60、第六十章 伤（二）

　　第六十章　　伤（二）

　　最开始释涟只是偶尔捂着脑袋，我并没有在意，白天注意力都集中在赶路上面去了。
　　而晚上我几乎是倒下就睡，一整天的行程几乎榨干了我所有的精力，晚上变成了我最期待的时间，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做，整个人完全放松了下来，全身就跟散架了一样。
　　这种情况下也顾不得释涟说的那些有的没的话了，最开始回来的时候还说要提防他，提醒自己等他睡了我再睡。但是事实上我每天都比他睡得早。
　　算了，我不信这种环境下，释涟还能在我面前发情。
　　所以我晚上睡得特别死，仿佛要把下辈子的觉一起睡了一般。以至于这几天我根本没有发现释涟的异样。
　　最后我们的水袋终于空了，我扔掉了之前视若生命的袋子，感觉像扔掉了自己半条命。
　　而这时休休已经陷入了昏迷。
　　我和释涟的对话越来越少，两个人都很沉默，我们心里很清楚，这种时候千万别浪费体力，对现在的我们来说交谈几乎已经变成是一种奢侈。
　　没有封叔的带路，我们不知道究竟还有多久才能走出这片沙漠，没有希望没有目的地，我就像闯进一个迷宫的苍蝇，怎么转都转不出这该死的黄沙地。白天的时候，我总把前方的一个标志看做目标，或是大石头，或是小沙丘。等到那个目的地后，再寻找下一个。一个又一个永无止尽。
　　更加可怕的是，走了快七天的路了，我们居然一个人也没碰上。
　　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
　　如果不是我们运气太差，那便是闯入了无人区。
　　为了否定这个可怕的猜想，我开始祈祷能看见其他人，哪怕是一群沙匪也好，总强过一直在这里担惊受怕。
　　不过不应该啊，晚上和白天我都靠着星星和太阳的位置判断方向。我们确实一直在往南走，应该不会有错。
　　还是说我们真的是运气太差？是不是真这样我就不得而知了。
　　终于在第八天清晨的时候，最糟糕的情况发生了。
　　释涟病了。
　　在我们一无所有，身边还带着一只半梦不醒的黑兔子的情况下，他病了。
　　发烧不止，眼睛还流出了鲜血。
　　那天早上，天蒙蒙亮我就被清晨的寒风冻醒了。
　　感觉不到身上的被子，于是探着手在地上胡乱地摸，摸到后努力把被子往身上拉，接着一团暖暖的东西就靠了过来，抱住我。
　　我被那东西灼热的温度吓了一大跳，之前一直不愿意睁开的双眼立刻瞪得滚圆。
　　释涟那一张烧得通红的小脸立刻出现在我眼前。
　　我脑袋顿时一片空白。
　　老天，你不会是在耍我吧？
　　我都没发烧，这家伙居然发烧了！
　　释涟是什么东西做的啊？有这么脆弱吗？
　　我急急忙忙推醒他，释涟痛苦地“唔”了一声，翻了个身，伸出同样火热的手捂着自己的脸，我刚想问他怎么样，却惊恐地看到有鲜红的血液从他嫩葱般的手指缝中淌了下来。
　　我以为自己眼花，揉了揉眼睛继续看，释涟脸边已经流了一小摊血。
　　我立刻用力扳开他的双手。
　　于是立刻就看到血源源不断地从他紧闭的眼睛里流出。
　　我颤抖着沙哑地声音问：“怎么会这样……”
　　释涟也醒了，摸了脸上的血伸出舌尖点了点，皱起了眉头，他这一皱，血流得更多了。
　　我慌忙拿了布去擦，擦得释涟一脸的血。
　　释涟抓住我的手说：“别擦了。”
　　我停了下来，盯着他问：“怎么会……这样……”
　　释涟坐了起来，接过我手中的布按住眼睛两边，嘴中念念有词，隔了一会儿有光从他的指尖流淌出来，缓缓流入了他的眼睛。
　　我轻声问：“那是什么……”
　　释涟没有说话，等手指尖的光慢慢消失了他才开口问：“我们到哪里了？”
　　我望了一下四周说：“不知道……”顿了顿又问：“你没事吧？”
　　释涟说：“没事。”
　　“你骗人。”
　　释涟面无表情的说：“就是在骗你。”
　　我抓住他的手严肃地问：“告诉我，你的眼睛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流血……”说话的时候，我感觉到自己的手居然在微微发抖。
　　“没什么，烂掉了而已。”
　　释涟笑得很勉强，语气却云淡风轻，仿佛在说别人的事一般。
　　我震惊地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怎么会这样？
　　释涟只是看不见而已，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我怔愣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道该做什么。
　　那一时间我才发现自己是那么无知，那么渺小。
　　释涟止住了眼睛出血，用手中的布细细的擦着自己的脸。
　　他看不见，所以一张脸被自己擦得乱七八糟。
　　如果弄花他脸的东西不是他的血，我一定会大声嘲笑他。可是，我现在笑不出来，只能就这么默默地看着他。
　　释涟擦脸的动作越来越慢，最后停了下来。
　　他仰起脸对着我说：“我们出发吧。”
　　我呆呆地问：“去哪里？”
　　“沙瑶。”
　　我把声音提高了八度问他：“你现在还相信我！？”
　　“你有什么不可相信的？”
　　这家伙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我们在这个地方绕了整整八天了，如果能出去早就该到了！陛下！释涟！我根本不认识路！”
　　“我知道。”释涟淡淡地说，“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坐在这里等死？苍，我不会那么做，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拼一把。”
　　听着他的话，我突然很难过，如果不是因为跟着的人是我，或许他早就走出去了。我什么都不会，别说照顾他了，能不给他添麻烦就不错了。
　　“对不起……”
　　释涟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说：“你没有错。”
　　“我没有照顾好你。”
　　释涟笑了，他说：“我用不着一个小孩来照顾，你只要让我开心就好了。”
　　我愤然：“我不是你的玩具！”
　　释涟点点头说：“还能生气表示精神比我好，不错，那么我们上路吧？”
　　我死死地盯着他，第一次发觉自己和他比起来幼稚脆弱得像个小孩。
　　之前还说他像孩子，我想我才是瞎了眼睛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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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大家看了这章会有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