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Chapter 1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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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吧。从粉饰太平的平淡梦境中清醒吧。
真相之剧即将拉开序幕，所有人都必须登台……面对残酷的现实。
Someone is telling you a lie.
It's where truth hides.
扑朔迷离的夏夜，长久未息的暴雨……
还有……来历不明的少女。
回房换下湿衣服的丹羽弥生跪坐在客房内的案桌前，面前摆着自己休眠中的手机，还有铅笔和白纸。
她提起笔，石墨笔尖定在纤维织就的脆弱载体上，残留着深灰的印记。可那印记的轨道却十分呆板凌乱，难以凑成有效的信息。
她闭上眼，开始回忆见到少女全貌时的状况。
青音忧姬。あおね ゆき。（aone yuki）
那是少女的名字。
从石洞中走出的纤细少女浑身湿透，披着源星空递来的大块毛巾，瑟缩着蹲在长廊的角落。她沉默良久，最后拉下毛巾挡住视线，躲避来自他们这些人好奇担忧的视线。
“别怕。”星空拉过忧姬的双手，将倒着温度适中的热水塞进了她的掌中，“先跟着我去换身衣服，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告诉我们，好吗？”
忧姬愣了几秒，随后点了点头，在星空的辅助下爬了起来，跟在星空身后去收拾了。
丹羽弥生眼见这对女孩走远，无意识偏头瞥了一眼身边的中学同学伽蓝堂鸣歌。
伽蓝堂眉心紧锁，即使忧姬和星空的背影消失在她眼前，她仍然将视线锁定在她们离开的方向，迟迟没有转移。
“伽蓝堂？”
弥生叫了伽蓝堂一声。
“嗯？”伽蓝堂目光未移，“怎么了？”
“你……”弥生犹豫几秒，问，“认识那个姑娘？”
伽蓝堂侧目，弥生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了多管闲事的潜台词。
“不认识。”伽蓝堂鸣歌冷漠回答，“这和你无关，丹羽。早点休息吧。”
说罢，她转身离去，徒留一头雾水的丹羽弥生站在原地莫名其妙。
“真奇怪。”弥生喃喃自语，“总觉得事件在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弥生，你在说什么？”
听到身后的男人声音，丹羽弥生回头，见到了安室透探究的眼神。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弥生问他，“这个地方发生的怪事……太多了。”
“我就是为了委托人来调查这里的怪事的。”安室透拍了拍弥生的肩，“我们会弄清楚这些的。”
弥生摇头。“你知道的，我说的不是这些。”她认真道，“准确点……应该不止是这些。”
那双碧蓝眼眸在昏暗的雨夜中发出坚定而纯粹的光，明明就在眼前，却仿佛相隔甚远。
黑与白的界限是那么分明，将这短短的距离毫不留情切割成截然不同的两份，在外物的作用下拆分，却又藕断丝连，依依不舍。
安室透轻叹一息，随后伸出手把弥生揽在怀里。
得到突然拥抱的弥生僵了一下。
“别多想，弥生。你的身体还没恢复好，不要在这种事上过多消耗心力。”他的声音传达着某种不被当下的弥生信任的安定暗示，“相信我，我会处理好一切。”
有些事情却不是他能解决的。弥生心想。
他自己都深陷那个组织的泥潭，还想着让她安心么？
所以这下能看出来，他们都是笨蛋。
“嗯。我相信你。”
可话到嘴边，还是变成了这样。
……
弥生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亮着灯的房间和桌案上画着乱七八糟铅笔痕迹的白纸。
雨声嘈杂，洗刷着渐渐渗透各个角落中的黑暗。
这样的雨夜，是最容易出事的。
——很多离奇的故事，都源自一场永远也无法停息的大雨，还有难见天光的夜幕。
——无论是虚构的故事，还是真实发生的现实，都是如此。
源自昭山梅雨《雨之歌》中的句子骤然闯入了弥生的脑海中。
她翻过纸的背面，听着雨声，重新提起铅笔在空白一面飞快地打着型，又集中注意力修改细节，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笔尖摩擦的沙沙声融入了敲击屋檐的雨滴垂落声，隔绝了方外的杂事，建立一堵无形的墙，封锁一切。
沾湿皮毛的黑猫摇晃自己的尾巴尖，从树冠顶端一跃而下，于幽暗的森林中自由漫步，等待着雨夜终结。
大雨停息。
尖耳的恶魔抖落一身的雨水，微笑着露出獠牙。绿眸中的锐利视线穿越界限，刺向冒险者的灵魂，注入了混浊的情感。
结束了。弥生停下笔，手指上满是铅灰色的印记。
眉心酸胀不已，她下意识想伸手捏揉，瞥见指腹上的灰痕只能作罢。
原本纯白的白纸上堆上了整齐的铅色排线。灰蒙蒙的森林中，黑色的恶魔蜕变成人类的模样，笑意深沉，似乎预料到了一切。
完成这些的弥生抬头望着窗外。
雨声休止。
晨曦降临。
“已经这个时候了吗……“
熬了一晚上毫无困意的弥生叹气，捏住半成品画作的一角，将其夹在画板上收好，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出了房间的门。
雨后的清晨空气清新，在这样一个季节下甚至有些凉得太过，轻轻吸入时会稍微有些刺激。
“早，弥生小姐。”
原本思维还在神游的弥生听见了问好的声音。
芦屋忠行的身影自长廊拐角处显现而来。他狭长的双眸藏于镜片后，带着淡淡的微笑，站在了弥生身前。
弥生微微颔首，“早，芦屋先生。”
“您起得真早。”
听到芦屋的寒暄，弥生对答：“因为没有睡。”
芦屋愣了一下，随即摇头。
“熬夜不是好习惯，弥生小姐。”他正色道，“尤其对像您这样身体虚弱的女性。”
弥生其实不喜欢芦屋这样多管闲事插手她的生活。但是因为认识不久，她也拉不下脸直接表达自己的厌恶。
“多谢提醒。”弥生随便弯了下嘴角，转身准备离开，“没事我就先走了。”
还没等弥生走几步，她便听到芦屋的声音从身后追了上来。“弥生小姐……一定是看见了吧？看见了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嗯？”
弥生停下了脚步，因为骤然生起的好奇心又转身与芦屋面对面。
芦屋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您知道吗？”芦屋垂眸，“有些人能看见他人无法探知的，是因为他们天生就能看见。而有些人能看见这些……是因为他们本身就身处他人无法探知的万丈深渊。”
弥生挑眉，“那么，芦屋先生认为我是哪一种呢？”
“前者吧。”芦屋耸肩，“无论如何，弥生小姐都不愿意离开光下，不是吗？”
“但是，光与暗，是共生的。”弥生打量着微笑中的芦屋忠行，“光下的我有着最阴暗的影子。会背叛正确的影子。”
“可是您控制得住它，不是吗？”芦屋偏过头，笑意盈盈，“你不会允许那道影子反客为主，占领控制你的躯壳……这就是您能活到现在的原因，也是您被他人爱着的原因。”
奇怪的家伙。
他知道的……太多了。
弥生半眯起眼。“谁知道呢？”她说话的时候故意拉长了尾音，“没有人全知全能，总有我们不知道的部分。”
“确实。”芦屋忠行仍然在微笑，“所以这个世界才会充满了谎言（lies）和欺骗家（liars）。“
听到这话，弥生眉头纠结成一团，看向芦屋忠行的目光十分不善。
“礼尚往来，芦屋先生，我也给您一个建议。”弥生冷漠道，“知道得太多的人最好收敛一点，不然很容易出事。”
“确实。”芦屋忠行没有否认，“知道得太多非常容易招惹是非……这是先知者摆脱不了的命运。”
“随便吧，”弥生也没兴趣和他迂回，“我还有事，就不和您多聊了。”
“嗯，打扰了。”
弥生转身，立刻离开。
弥生背过去的时候，芦屋忠行发出了一声轻笑。他目视着弥生走远，随后抬头望向碧蓝如洗的青空。
“啧……愚钝固执的阿里阿德涅……”他喃喃道，“你可能不知道……在更为久远的过去……你就已经和那位狄俄尼索斯产生了不可忽视的关联啊……那位无知的代达罗斯的所作所为注定要将你拉入大海。而你的父亲米诺斯……因为他的那位神王父亲，早已成为了这场延续近半个世纪的战役中一颗重要的棋子。”
一切……无法终结。
一切……尚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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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叫芦屋的……真是个搞不清的怪人……”
跑去厨房找食物的弥生遇上了在厨房忙碌的源星空，轻声抱怨。
“嗯？丹羽姐为什么这么说？”源星空搅拌着锅里的味增汤，用搪瓷碗盛出一碗递给一旁的弥生，“芦屋先生人那么好，哪里奇怪了？”
“有些你不知道的事，我讲不清。”弥生吹了吹新鲜出炉的味增汤，小啜一口，“汤真好喝。”
“好喝就行。”星空又备出一份放进托盘，端着托盘准备出门，“我要把这份送给青音小姐，丹羽姐要一起来吗？”
“也不是不行……去吧。”
弥生匆忙喝完味增汤，烫得她舌头生疼，急忙用手掌呼扇着风，试图缓解。
星空见状，咯咯笑出了声。
“丹羽姐，别那么着急嘛！”她放下托盘，“我又不是不等你！”
“我只是饿了……”弥生偏过头，强硬反驳，“我才没有着急。”
“是是是。”星空又端起盘子，“丹羽姐只是饿了，等会儿再给丹羽姐做点乌冬面吧。”
听到乌冬面，弥生的眼睛亮了起来。可在星空侧目瞥向她时，她猛地扭头，假装刚刚那个亮着眼睛的不是她。
星空耸肩。“走啦，丹羽姐。”她用手肘碰了碰故意不看她的弥生，“可不能给淋过雨的青音小姐喝凉的。”
“知道了……”
弥生挠头，趁着星空不备的时候吐出舌头扇风。
疼死了……烫得舌头难受。
弥生背着星空一个劲地把舌头晾出来，以为这样就能让舌头好过一点，可是那种该死的痛感还是顽固不化地贴在舌面上，挥之不去。
连夜的大雨让地面变得湿滑，渗入中心的潮湿散发着某种试图清新却让人烦闷的气息。星空和弥生一前一后走在长廊上，穿着鞋子的脚掌撞击在木制长廊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到了。”星空停在一间客房外，转向弥生，“丹羽姐，你帮我拿一下。”
“嗯。”
弥生接过星空手中载着食物的托盘，眼见星空伸出食指叩击着房门。
“青音小姐？青音小姐？”
星空叫着房门，可是里面迟迟无人应答。
“奇怪……”星空疑惑，“是还没有醒吗……”
丹羽弥生扬了扬眉毛，把托盘塞回到星空手中。“虽然这样很没有礼貌……”她望向紧闭的房门，低声说，“但是也只有这样了。”
很快弥生抬手搭上房门，缓缓拉开，一边拉一边朝着里面喊，“青音小姐！我们进来了！”
回答她们的依旧是一阵沉默。
在晨光的指路下，丹羽弥生看清了房内的景象。
一片凌乱……就像是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抗争一般。
破碎的花瓶，倒下的木柜，歪斜的桌案……还有雨水未干遗留下的那种沉闷的潮湿味道。它们无法分离地浑然一体，正在发酵危险的气息。
见此情形，星空吓得差点没拿住托盘。
“青音小姐……不见了……”
难以置信的她急忙放下托盘，闯进房间四下环顾，可除开她们两个再无他人的房间却逼得她不得不面对这个事实。
弥生点头，承认了事实，不一会儿拽着星空的手腕便往外走。
“我们要去哪儿，丹羽姐？”星空脑袋还是木木的，“青音小姐……会没事吗？”
弥生摇头，“我不知道。所以现在我们必须得把所有人都叫起来……至少解决谜题的几率会大一些。星空，你去把你哥哥和伽蓝堂叫起来。我去找安室先生……还有那个奇怪的芦屋先生。”
“我明白了……丹羽姐，你自己小心。”
“嗯。”
二人分别。
弥生一路飞奔，可还没走到安室透的房间，她便在院子里见到了两个人的身影。
她的两个目标——安室透和芦屋忠行。
“忒修斯，你已经掌握了阿里阿德涅赠与你的丝线……”弥生听到芦屋忠行这样对安室透说，“只要顺着那根线，你就能逃出代达罗斯的迷宫……但是，代达罗斯的谜题，真的那么好破除吗？你和那位固执的阿里阿德涅在狄俄尼索斯的介入下，还能毫无龃龉地相信对方吗？”
金发青年侧目，“我相信她。她也一定会相信我。”
“是吗……”
芦屋忠行闭上眼，复又睁开，瞥见了不远处的弥生——她的那头红发着实是好认。
“是。”安室透坚定道，“走出迷宫的，不会只有我，还有她。”
弥生张了张嘴，可是最后却没有吐出一个字，甚至是一个破碎的音节。
她站在离他们身后不远处的假山后，她的恋人背对着她，正聆听着那位神秘而诡谲的斯芬克斯铺下的谜语。
“我明白了……既然如此，你心里一定有一个答案，守护着恋人的正义。”
自芦屋忠行的狭长双眸中投射的目光在镜片后幻化得锐利而意味深长，穿越了时空的阻隔，引导向一片虚空。
“自欺欺人的愚者，是时候睁开眼正视真实的世界了，命运之轮永远不会停止转动……审判的时候要到了。”芦屋忠行抿着嘴笑了，直直地望向安室透，“你，最后赢得的答案……是星星……还是塔呢？”
无论结果如何，他们都已然是局中人。
只有破局才是唯一的出路。
作者有话说
第126章 Chapter 11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