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纵》深墨

3、第 3 章

　　沈琰的车开走了，宋唐拦下出租车，正要开门上车，突然听到一声刺耳的急刹车声音。

　　他抬起头，顺着声音看过去。

　　黑色的保时捷停在出租车的后面，沈琰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宋唐：“你……”

　　沈琰走过来，一把拽住他的胳膊，然后哐铛一声关上出租车的车门，把宋唐拽到保时捷旁，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说道：“上车。”

　　宋唐：“……”

　　出租车已经走了，沈琰的脸色黑沉沉的，盯着他，眼神晦暗难辨。

　　宋唐坐上副驾驶位。
　　时间不早了，再纠结下去得十二点半了。

　　沈琰走到驾驶位旁，打开钱包，抽了五张一百块钱，说道：“你打车回去，我来开车。”

　　司机很懂眼色，立即下车，接过钱后说了句：“沈总，路上注意安全。”

　　沈琰挥挥手让他赶紧走。

　　宋唐坐在副驾位上，满脸的一言难尽。

　　沈琰看了他一眼，问道：“具体的地点是哪里？”

　　宋唐报了小区名，见司机坐上一辆出租车，忍不住问了句：“你就不担心司机不安全吗？”

　　刚才不是对他说这么晚打车不安全么。

　　沈琰系上安全带，启动车子，听到宋唐的话，面无表情地扭头看了眼他，看的宋唐心惊胆战，忍不住提醒他开车要看路时，沈琰才说了句：“脑子是个好东西。”

　　宋唐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沈琰这是在说他蠢！

　　他全身的毛都炸了。

　　“你是在羡慕我拥有吗。”宋唐毫不客气地回了一句。

　　说完后，宋唐竖起刚刚炸过的毛，准备着应对沈琰的回击。

　　但沈琰没有如他想的那样针锋相对，反而微微勾了勾唇，看着竟有几分开心的模样。

　　宋唐愣了愣。

　　这不是他熟悉的沈琰啊。

　　他熟悉的沈琰，话不多，但句句见血，从没有吃瘪的时候，更没有在语言攻击上落于下风过。

　　难道六年过去，大魔王转性了？

　　“住的这么远，上班很辛苦吧？”沈琰开着车，换了个话题。

　　“我在市区租了个一室一厅，离公司不远，上班开车也就十多分钟。”宋唐解释道，“我爸妈住在江沙区，周末放假的时候，我才过去。”

　　前面的路口红灯，沈琰刹车，看了眼宋唐，淡淡地问了句：“你爱人呢？她跟你爸妈住？”

　　宋唐：“……”

　　他还不知道他的爱人在哪里。

　　已经单身六年的宋唐，没忍住叹了口气。

　　撒谎么，一句谎言需要一千句谎言来维持。
　　宋唐实在不想为了这句谎言以后挠尽脑汁想新的谎言。

　　但不撒谎么，他都得瑟好几次他有儿子这事了。
　　没有老婆，哪里来的儿子。
　　总不能告诉沈琰，其实儿子是我们俩的。

　　脑子里没那么多花花肠子的宋唐，耿直地没有想过用离婚这个梗。

　　他张了张嘴，发现实在说不出什么话，只好嘿嘿笑了笑，点了点头。

　　沈琰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神情，绿灯了，他松开刹车，车子缓缓朝前驶去。

　　生怕说漏了嘴，宋唐赶紧闭紧了嘴巴，默默地靠在副驾驶位上，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夜色。

　　即使凌晨了，这座城市依旧热闹着。
　　灯火通明，五光十色。
　　勾起了宋唐沉睡已久的过往记忆。

　　沈琰是在高二下学期转学到他们班的。
　　十多年了，宋唐依旧清晰地记得那天的情形。

　　那天早上，他迟到了，手里揣着两个包子塞在宽大的校服衣兜里，想偷偷地从后门溜进去。
　　结果，因为沈琰转学过来，班主任提前了十分钟来到他们班，带着沈琰过来，站在讲台上，让沈琰自我介绍一下。

　　沈琰自我介绍结束，宋唐正好跑到后门。

　　然后就被班主任逮了个正着。

　　班主任说：“沈琰，宋唐身旁的位子空着，你坐到他身旁去。喏，这位弓着腰迟到的男同学，就是宋唐，你以后的同桌。”

　　宋唐顿时成了全班的焦点。

　　他抬起头，正好沈琰也朝他看过来。

　　清晨的微光中，他看到了沈琰的脸。

　　他当时只有一个念头，这世上怎么会有长的这么好看、但又这么冷的人……

　　“你和你爱人只有周末和放假时候才能相聚，她没有意见吗？”

　　……但是，即使再冷，长得是真的好看啊。

　　往昔的惊鸿一瞥，被沈琰的话拉回到了现在。

　　宋唐不想就爱人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说的越多，撒的谎越多。
　　心里虚的慌。

　　他模糊着哼了两声，也不知道沈琰听清了没有，果断地换了个话题。

　　“你呢，你的爱人和你住在一起吗？”

　　“我没有爱人。”

　　宋唐有些惊讶。

　　沈琰这条件，身高相貌金钱地位一应俱全，不应该还是单身啊。

　　沈琰瞥到了宋唐脸上的惊讶之色，脸上的神情暗了几分，说道：“你这是什么反应？”

　　宋唐挠了挠头，说道：“我是觉得有点意外。”

　　沈琰的脸更黑了，反问了句：“意外？”

　　“你这条件，难道不应该左右逢源么……”

　　红灯刹车，沈琰盯着宋唐的脸，眼神阴郁如墨，说道：“你觉得我是那种随便滥情的人？”

　　“不是，只是……”宋唐看着沈琰，坦白道，“你长了一张挺有欺骗性的脸，我就以为……嘿嘿……”

　　沈琰眯起双眼：“欺骗性？”

　　宋唐：“……”
　　操，要不要这么会抓重点啊！

　　“所以当初你也是被这张脸欺骗了？”

　　宋唐：“……”
　　他瞪了眼沈琰，说道：“沈琰，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如果谈恋爱也这么犀利，是会把人吓跑的。”

　　“你很有经验？”

　　宋唐：“……”
　　他错了还不行么，求放过求不要再一句一个坑了好吗。
　　你这么会找坑，怎么不去玩扫雷。

　　沈琰又不说话了。

　　车里一片安静，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和车子的声音。

　　宋唐闭上眼睛，在接下来的路程里，坚决不主动开口说话。

　　沈琰却慢悠悠开口了。
　　“刚才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

　　宋唐：“……哪个问题？”

　　“你也是被我的脸欺骗了，是吗？”

　　宋唐翻了个白眼，说道：“……沈琰，你看起来，像是欲求不满。”

　　“是。”

　　宋唐：“！！！”

　　“毕竟一直单身么。”

　　宋唐：“……”

　　莫名其妙的，宋唐突然不合时宜地想到了两人在一起时，那些荒唐的、亲密的缠绵片段。

　　他脸红了。

　　沈琰眼角的余光扫到了宋唐微红的耳尖，他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车依旧开的很稳，但心尖上，总是缠绕着那么一抹淡红色，丝丝缕缕地缚着他，让他口干舌燥。

　　车内太安静了，宋唐的肚子发出了声音。

　　他饿了。

　　晚上为了赶稿，吃了个面包草草了事。

　　沈琰终于从一缕一缕的丝线中脱开，他看向宋唐，宋唐的脸上还有一抹淡淡的绯色，沈琰移开视线，说道：“等会儿去吃夜宵。”

　　宋唐来了兴致，说道：“吃烤串吧。我好久没吃过了。”

　　“太晚了，吃点清淡的。”

　　“我要吃烤串。”

　　“你的胃受得住，就吃。”

　　宋唐：“……”

　　凌晨一点半吃烤串，精神上很爽，但对他的胃来说，太痛苦了。

　　他有点蔫，说道：“喝粥吧。”

　　到了小区，沈琰把车停在宋唐住的楼下，两人去小区门口的粥铺喝粥。

　　在等粥的时候，沈琰出去了一趟。

　　宋唐靠在椅子上玩手机，一股烤串的香味扑鼻飘来。

　　他抬起头，惊讶地看到沈琰手里拿着烤串，走了过来。

　　宋唐双眼亮了起来。

　　沈琰把烤串放在桌上，摊开，说道：“每串吃一口，尝个味道解解馋。”

　　宋唐有些恍惚。

　　他和沈琰谈恋爱的时候，因为他胃不好，但又特别馋烤串，每次两人去撸串的时候，都会点一堆东西，然后每一串他都只能吃一两口，剩下的沈琰全包。

　　时隔六年。
　　两人已经分手六年了。
　　沈琰还记得独属于他们俩人的习惯。

　　“不要误会，我刚回国，想吃烤串也想的不行。正好分给你一点。”沈琰淡淡地说道。

　　宋唐：“……”
　　他哼了一声，说道：“吓我一跳，搞的我差点以为你对我余情未了呢。”

　　沈琰没说话，默默地吃宋唐啃了一口的剩下的撸串。

　　吃完夜宵已经是凌晨两点了，宋唐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犹豫了一会儿，说道：“这么晚了，等你回到市区，都快天亮了。要不，在我家凑合睡一晚，明天早上再回去？”

　　沈琰抬眸，盯着宋唐看了一会儿，说道：“你爱人不介意吗？”

　　宋唐心里咯噔一下。

　　要是沈琰睡在他家，明天就知道他的秘密了。

　　宋唐在心虚，沈琰却理解错了他的眼神。

　　沈琰以为，宋唐介意了。

　　眼神冷了下来，沈琰走到车子旁，打开车门，说道：“我最近倒时差，现在也不怎么困。”

　　宋唐摸了摸鼻子，一咬牙，冒着被发现秘密的风险，说道：“还是睡我家吧。”

　　沈琰摇了摇头，坐进驾驶位，启动车子。

　　但沈琰并没有离开。

　　宋唐疑惑地看向沈琰，沈琰说道：“你先回家，我再走。”

　　“你先走，我再上楼。”

　　沈琰没说话，但车子就是没动。

　　比耐性，宋唐一向都不是对手。

　　他只好转身上楼。

　　等他回到家，来到阳台看了一眼，却意外地发现，沈琰的车子还没有动。

　　难道车子坏了？

　　宋唐给沈琰发了条微信——
　　你怎么还没走？是车子出问题了吗？

　　半响后，他才收到沈琰的微信——
　　宋唐，你是不是真的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