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情》茶懒

18、气

　　又是这种味道。
　　宗清是今天的值日生，正擦着后黑板，杨不凡从他身后路过，带起一股烟草味的风。
　　小疯也抽烟，但烟瘾没有这位大，只是偶尔。
　　杨不凡就不一样了，一天里有一半时间，宗清都能从他身上闻到或浅或重的烟味。

　　擦完了黑板，宗清好好地把抹布冲洗了一遍，忽然瞟见一个身影，他简直震惊了。
　　杨不凡也看到了他，停下脚步。

　　“又抽？”宗清不可置信地问。

　　“没。”杨不凡有些讶异地挑眉，解释：“我刚才……忘了上厕所了。”

　　既然是这样，也没别的好聊了，宗清点头，皱着眉拎着抹布出去了。

　　杨不凡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厕所又进了人，才继续往前走。

　　之后杨不凡做了个实验。

　　本想直接去问宗清“生气了吗”，回到教室，看到教室里的场景后，他改了主意。

　　宗清不在自己的座位，正在教室前排看梁梦泽打游戏。
　　他走过去，装作一起看的样子，故意去靠着宗清。
　　宗清的表情有些隐忍，但分不清是为了什么。

　　下午，烟瘾又犯，杨不凡揣着烟到了厕所。

　　点着了烟，想了想，还是没抽。

　　就让烟自己燃了个七七八八。

　　可能是烟离衣服更近了，身上的烟味反而更重，杨不凡闻了闻，自己都有些嫌弃。

　　但这一举效果明显，还没来到宗清身旁，就已经见坐在座位上的人皱了眉，立刻抬头望了过来。

　　杨不凡故作疑惑地回视，宗清什么都没说，低头继续看自己的手机。

　　杨不凡仔细观察了一下。
　　嗯，表情更差了。

　　化学课，化学老师布置了几道课堂习题，自己下来巡视。

　　巡到杨不凡这桌附近，她嗅了几下，说：“这么大的烟味。”

　　杨不凡已经写完了这几道简单的练习题，把笔撂下，随口接话：“有吗？”

　　“装！”化学老师却早就心里有数。

　　“就是你！谁有你杨不凡瘾大，天天在走廊看见你，当我是傻子啊。”

　　杨不凡笑了笑，放松靠在了椅背上，说：“那可不一定。”

　　宗清看着近在眼前的后脑勺，心里为化学老师鼓着掌。

　　“不是你还能有谁？”化学老师拿着教鞭在杨不凡桌上连敲几下，问，“宗清吗？人家不抽烟，连我都知道。”

　　杨不凡理所当然地回答：“宗清当然优秀啊。”

　　化学老师拿教鞭恨恨地指了指他，说：“看你那赖赖兮兮的样子，题写完啦？”

　　说完亲自检查杨不凡的习题册，看了一会儿，勉强满意，在习题册上敲了一下，评价：“凑合。”
　　然后回了讲台。

　　化学老师拖了一会儿堂，一宣布下课，全班都跟憋着了似的炸油锅了。

　　宗清的前桌也在第一时间转了过来。

　　宗清抬起头，杨不凡目光沉沉地望着他，问：“我身上真的很难闻吗？”

　　宗清表面不动声色，实则非常惊呀。
　　化学老师的话竟然真的起了作用。
　　看这人课上的态度，还以为他完全没放在心上呢。

　　宗清想安慰一下，别不过自己的良心，还是肯定了：“确实。”

　　杨不凡好像也不意外，又转身回去了。

　　没多久，一包烟放在了宗清的桌上。

　　宗清还没来得及奇怪，先被杨不凡的明目张胆吓到了。
　　下意识看向教室前方的监控摄像头，才想起监控坏了还没报修。

　　一只手突然从旁边伸了过来，小疯很高兴：“谢谢，谢谢杨哥啊。”
　　一抬眼接收到杨不凡没有感情的视线，他僵住，又乖巧地把烟放回了原位。

　　“我那个，我还是去找谭苇他们吧，他们好像叫我。”小疯说。起来的时候差点没被椅子绊倒。

　　在旁边乒呤乓啷的动静里，宗清警惕地问：“干什么？”
　　“帮我保管吧。”杨不凡说，“以后都归你管。”
　　宗清不太懂：“什么意思？”

　　“意思是。”杨不凡又把烟拿起，伸手递给宗清，“以后我抽烟要找你打申请。”

　　宗清犹豫了片刻，还是碍于烟放在明面上太张扬，收下了。
　　“哦。”他说，“那我要是不批呢？”

　　杨不凡很无所谓：“不批就不批呗。”

　　宗清又问：“一根都不给呢？”

　　杨不凡陷入了思考，过了会儿说：“我可以试试。”

　　要不是主语不对，宗清差点把这句当成威胁，他有些恍惚了，定了定神又问：“要是你烟瘾犯了，找我要我不给，怎么办？”

　　“肯定是烟瘾犯了才会找你要，你不给就忍着，还能怎么办？”杨不凡笑了起来，“还能打你吗？”

　　“嗯，你应该不会干这种自损八百的事。”宗清被说服了。

　　“是啊，我嘴角还痛呢。”杨不凡诚恳点头，又按了按自己嘴角，好像真有这回事儿一样。

　　宗清无语地看着他。

　　杨不凡自己卖了一会儿可怜，做了最后总结：“反正，你不给，我就不抽。”

　　宗清收回视线，看着自己的习题册，“嗯”了声。

　　“不生气了吧？”

　　宗清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了，抬头看去——

　　杨不凡一脸认真。

　　“你刚才说什么？”宗清忍不住问。

　　于是杨不凡又说了一遍：“不生气了？”

　　宗清很是莫名：“我生气什么？”

　　“我抽烟啊，你不是不喜欢吗？”杨不凡懒散地答。他挪开椅背，往前一趴趴在了宗清桌上的一摞书上。

　　宗清更感到奇怪了，皱起眉头，问：“我什么时候生气了？”

　　杨不凡昏昏欲睡，随口说：“谁生气谁知道。”

　　给宗清气了个半死。

　　半眯着又忽然睁眼，杨不凡看着宗清的样子，笑了，说：“看，生气了吧。”

　　“……”
　　宗清冰冷地望着那个又看他一眼就埋在他书上狂笑的人，开始后悔。

　　他后悔两周前没有带刀子。
　　这么烦的人，捅死算了！

　　杨不凡笑完，想要认真解释了，说出来的话却毫无求生欲望：“难道你没有经常生气吗？”

　　宗清气得说话都用了力气：“我没有。”

　　杨不凡：“没有吗？”
　　他坐直了，伸出手，说：’“我们来好好算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