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执念（捉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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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寂静的夜里，一声惨叫打破了平静。
发出惨叫声的田口六藏可怜兮兮地看着帮自己处理伤口的与谢野晶子：“晶子姐，你倒是轻点啊。”
与谢野晶子把手中的酒精棉球按在六藏的伤口上，语气里不带半点同情：“我的动作已经很轻了，要不然我直接用异能力帮你治疗？”
六藏瑟缩了一下，与谢野晶子的异能虽然很实用，但治疗过程实在一言难尽，连眼镜仔都怕的治疗，他绝对！绝对！绝对！不想体验。
“你别乱动！”与谢野晶子对六藏的小动作很是不满，空出一只手按住他的头，另一只手继续上着药，“我说你们今天到底干了些什么啊？”
“我也想问这个问题。”国木田抱着手臂，脸色阴沉地看向从他们进门起就一言不发的木夏，“你不打算给我们一个解释吗？”
木夏靠坐在沙发上，尚未包扎的伤口仍在渗血，血液的流失和对哥哥的担忧让木夏有点烦躁，国木田审问似的语气更是让这种情绪飙升了一大截，她掀起眼帘扫了国木田一眼，不耐烦道：“我明明只通知了晶子姐，不请自来的人就别多话了。”
国木田还要追问，田口六藏及时出声阻止了他：“眼镜仔，你别再问了，路痴女现在的心情很不好，惹怒了她你会被扔出去的。”
木夏垂眸用手指按压着额角，方才迫于无奈，还不能露面的她只能把她哥哥扶到远离大楼的树下，守在不远处直到太宰治和部下赶来把她哥哥接走。
等他们离开，木夏才注意到两人身上还在不断流血的伤口，实在没心情自己处理，索性直接打电话给了与谢野，却没想到恰巧路过的国木田听到了消息，还执意跟了过来。
与谢野处理好田口六藏的伤口，摸着他的额头试了试温度，又拎起医疗箱走到木夏身边，先是伸手覆上她的额头，确定两人都没有发热的迹象，这才叹口气：“手伸出来。”
木夏听话地摊开手，与谢野一边用消毒过的镊子小心翼翼地夹出扎进木夏掌心的玻璃碎片，一边数落她：“我不管你们在做什么，下次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真是的，居然受了这么多的伤，还好目前伤口没有感染。不过也不能大意，如果有发热的迹象要立刻和我联系或者去医院……”
没听到该有的答复，与谢野抬起头，才发现木夏早就走神了，怒极反笑的与谢野避开伤口揪了揪她的脸颊，一字一顿：“听·到·没·有？”
被唤回注意力的木夏看到与谢野危险的眼神，迅速露出讨好的笑容，乖巧地点点头：“知道了，晶子姐。”
“你啊……”
“晶子姐。”木夏打断与谢野的叹息，谨慎地看了看国木田所在的位置，见国木田正在和六藏聊天，没有注意她们，木夏压低声音，“有件事，我想请你帮个忙。”
另一边，昏迷中的织田作做了个梦，梦到了多年前改变他人生的那次际遇。
那是一个雨天，他正坐在窗前读着自己很喜欢的书，那个人就是在这时出现的。
“孩子，你总是在读那本书呢，就那么有趣吗？”
“有趣，我已经反复读过好几遍了。”或许是梦境的原因，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失真。
“比书中故事更有趣的事，这世界上还多着呢。”来人感叹了一句，看到桌子上的书只有两本，不由问道，“这本书……下卷哪里去了？”
“我没有买到下卷，找了很多地方都找不到。”
“你这么说我就懂了，这小说的下卷糟透了，你就读读过的上卷和中卷就可以了，这是为你好。”
“那可不行。”
梦中的自己这样拒绝后，来人似乎很满意他的回答：“那便由你来写吧。”
“我来写？”
“这是能让这本小说保持完美的唯一办法。所谓写书即写人，写下的，是一个人的活法和死法，依我所见，你有这个资格。”
“您到底是？”
“我吗？我叫……”
梦境到这里戛然而止，织田作缓缓睁开眼睛，耳边传来挚友的声音：“醒了吗？织田作。”
织田作的视线微微右移，看到了坐在床边椅子上的太宰。“感觉如何？”太宰这样问着。
“感觉像是今后五十年的宿醉都一股脑上了身。”织田作坐起来，活动着酸痛的身体，“我在你说的地方见到了安吾。”
“安吾果然在那里啊。”
“是啊，和一群身穿黑色的士兵一起消失在了黑暗里。”
“应该是黑之部队的人吧。”太宰根据织田作的描述推断出了那群黑衣人的身份。
“他们和Mimic不是同一个组织吗？”
“不是哦，只不过黑之部队目前可以无视，果然还是Mimic更危险。关于市内发生的争斗，以芥川君为首的武斗派正在与其对抗，不过我们这边连敌方首领的异能力都没弄明白。”太宰摊开双手，“形势不利。”
“我记得那个叫芥川的少年是你的部下吧，听说他的异能力相当具有攻击性。”
“他是把缺少刀鞘的利刃，不远的将来必定会成为Mafia里最强的异能力者。最初在贫民街看到他的时候简直让我不寒而栗。”平日里从不认可芥川的太宰，在挚友面前却给了芥川极高的评价，“才能出类拔萃，他本人反倒顽固得很，倘若放着不管的话，恐怕要不了多久他就会被那股力量所摆布，走向自我毁灭的道路吧。”
“话题跑偏了呢。”似乎发现自己说得太多，太宰说回正轨，“今天早上，召开了五大干部会，决定汇聚港口Mafia所有力量迎击Mimic。就在刚才，包括芥川君在内的我的部下受到了袭击，眼下仍在美术馆中抵抗着……”
太宰的话还没有说完，织田作便起身佩好了枪。
“织田作？”注意到织田作举动的太宰有些奇怪，“难不成你要去吗？”
“命令不是Mafia的全部战力吗？”
“我还以为不会杀人的织田作对斗争不感兴趣呢。”
“没兴趣。”织田作回答得很果断。
“那为什么？”
“因为我这一生欠了别人太多，既然你的部下陷入苦战，就该去救助。”
说罢，织田作快步走出了房间。
太宰独留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窗外的夕阳洒下温暖的余晖，在这样柔软的光线下，太宰的自言自语也透着温柔的意味：“欠的人情大可以忘记的，毕竟对方也不记得有施过什么人情。”
与此同时，接连经历了爆·炸和国木田“审问”的木夏刚刚完成补眠，打着哈欠走进地下室：“小～六～藏～”
电脑前的田口六藏被木夏诡异的声线吓得手下一抖，差点操作失误。稳住心态的后，他头也不回地继续浏览着委托，没好气道：“你每次这么叫我都没好事，说吧，又怎么了？”
木夏慢悠悠地晃过去，将手臂搭在田口六藏头上：“房子找得怎么样了？”
“啧，把你的手给我放下来，你很重的知不知道。”田口六藏扭头躲开木夏的压榨，手下动作不停，接连打开几个网页，“这是目前找到的几处，你先看看。”
“唔……”木夏有点犹豫，“不知道我哥哥喜欢什么样的，都先留着吧，我明天去问问店主再决定。”
“可以可以。”六藏语气敷衍，正准备把刚才浏览过的委托全部放在『INTERCHANGE』上时，木夏突然狠狠一掌拍在他肩上：“等等！”
六藏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掌拍得险些扭到脖子，还没来得及生气，木夏就指向页面上一则极不起眼的委托：“你看这里。”
“什么？有什么问题吗？”从木夏口中听出严重性的六藏马上点开了那则委托。
委托很简单，只有短短的两个字——“救人”，没有报酬，没有署名，像是恶作剧一样的存在为什么会让木夏如此在意？
木夏皱起眉头：“你查一下，我有种预感，这个委托人说不定会是……坂口安吾。”
六藏操作一番，果然如同木夏猜的那样，委托人使用的是异能特务科人员的身份，而在这种时候不署名的，除了那位处境尴尬的潜入搜查官外不做他想。
六藏用询问的目光看向木夏，怎么回复？
木夏勾起唇角，脸上是和昨晚一样灿烂却让人后背发凉的笑容：“把委托接下来，告诉他报酬面议。”
六藏按照木夏的指示回复了坂口安吾。才敲击下发送键，不远处就传来了密集的枪声，还伴随着时不时的爆·炸，木夏和六藏对视一眼，一同起身向着枪声的发出地赶去。
美术馆内，芥川用自己的异能力轻松解决了Mimic的部分成员，他们微弱的反抗在『罗生门』的力量前根本不堪一击，正当芥川以为一切都结束了的时候，Mimic首领的出现了。
自称为纪德的Mimic首领在正式开战之前，问了芥川一个奇怪问题：“你的异能力，是否强大到将吾等的灵魂自原罪解放？”
芥川没理会他，直接发动了攻击，可令芥川没想到是，接连的几次全力攻击都被纪德轻松躲过。
“不可能，你这家伙，难道能预测我的行动吗？！”没给芥川惊讶的时间，纪德声东击西打伤了芥川的腿。
看着眼前失去行动能力的芥川，纪德眼中带着失望：“再过几年，你说不定就能成为助我们完成夙愿的异能力者了，可我不会等你。”
“永别了。”
即将扣下扳机的纪德蓦然停住了手上的动作，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似的回头。
同一时刻，两颗子弹从身后而来，打落了他两只手上的枪，织田作赶到了。
“腿上受伤了吗？”织田作慢慢靠近芥川，一手举枪对准纪德，一手迅速将芥川扛在肩上，随后马上撤退，没给芥川回答的机会，也不理睬芥川“放我下来”的叫喊。
离开美术馆，织田作才向被自己扛着的芥川做自我介绍：“我叫织田作之助，听太宰说了情况，来救你了。”
话音刚落，织田作的异能力就帮他预感到了芥川将会发动的攻击，他及时抽出怀中的枪，击退了黑兽。
凭借『罗生门』逃离了织田作的芥川半跪不远处的地上：“在下从太宰先生那里听说过你，不过是一介下级成员，在下还听说你是那个人的朋友，是真的吗？”
“我不是随便将那种话挂在嘴边的类型。”
芥川对织田作的帮助没有表露出丝毫感激，他仍为太宰的话耿耿于怀：“太宰先生说了，哪怕再过一百年，在下都比不上你。”
“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织田作直视着芥川，如同看着一个正在无理取闹的孩子。
“为什么？为什么太宰先生对我……”芥川拒绝织田作的好意和救助，得到太宰的认同早已成为他的执念，他开始疯狂攻击织田作，织田作轻易躲开了，是和纪德如出一辙的躲闪方式，芥川惊讶道，“你也是——”
和纪德一样，织田作也没让芥川惊讶太久，躲过攻击后直接上前一拳揍在芥川腹部：“抱歉啊，为了对你有所期待的友人，我必须把你带回去。”
在织田作的重拳下，芥川很干脆地失去了意识。
反应过来的纪德趁两人内讧的时候追了出来，现在正站在织田作身后：“我有过预感。”
“什么？”
“能在这个国家遇到那个异能者的预感。”纪德一步步逼近织田作，“我叫纪德，是来寻找能解放吾等幽灵灵魂之人的。”
“我拜托殡仪行业的朋友给你打个折如何？”织田作转身面向纪德，拿着枪和他对峙。
“没那个必要，因为我已经找到了。”
织田作皱起眉头，想用异能力预测出纪德的下一步动作。然而下一秒，他的瞳孔猛地放大：“怎么回事？你做了什么？！”
“我看到你向右躲开的未来，借此修正了轨道，但你看到这一未来，改变了方向，我同样看到了这一未来。预见几秒后自身遭遇危机的能力，你能做到的，我也可以办到。我们所拥有的，观测未来的能力是无所不能的，唯有你才能杀死我，阻止这场斗争，既然你是港口Mafia的人，讨伐敌方首领应当是夙愿。”
谁知织田作听了纪德的话反而收起了枪：“我拒绝，我只是来营救同伴的。”
“什么？你不是港口Mafia的人吗？”
“Mafia里也有形形色色的人。”织田作有着自己的坚持。
“武器是斗争的道具，而这里是战场！”纪德对织田作的退让异常不满。
“我对战斗没有兴趣，我感兴趣的，只有如何活下去。”
“比死更重要的生是不存在的！”伴随着纪德的大吼，两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异能力交锋，各个方向的路都被堵死，织田作无奈，只得就地翻滚到纪德面前，举枪对准他的眉心。
纪德本以为织田作开始认真了，却没想到织田作仍不打算杀他，开枪的目的是将他逼退，瞄准眉心的子弹最终只打在了他脚前的地面上。
“无论如何都不打算认真战斗吗？”
“我有不杀生的理由，你另找他人吧。”
“为什么！我和部下为了寻找值得一死的地方，如死灵般在世界各处徘徊，你是我们唯一的希望，来战斗吧，否则的话……”说到最后，纪德的语气里甚至带上了恳求。
“我不实现你的愿望，是因为我有个梦想。”察觉到纪德言语中压抑的痛苦和绝望，织田作极有耐心向他解释，“有朝一日，当我从港口Mafia中脱身，恢复自由的时候，我想找个能望见海的房间，坐在桌前。我想当个小说家，丢下枪和子弹，只将纸笔握在手中。”
那个人的话再度在织田作耳边响起，他忘记了那个人的名字，却牢记着他的话，那本小说的下卷，由他来写。
为此，他不再杀人，因为一旦沾了血，就不再有提笔的资格。
“有人对我说过‘写书即写人’，夺取过他人性命的人，没有资格书写人生，所以我才不杀人。”
“这就是你不与吾等争斗的理由吗？这就是你的答案吗？”纪德喃喃问着，神情濒临崩溃。
“没错。”织田作的肯定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再没有犹豫，纪德扣动了扳机。
顾虑到身后失去意识的芥川，织田作飞身挡下了子弹。纪德看着织田作没有多少血迹的伤口：“啧，穿了防弹背心吗？”
子弹带来的冲击力让织田作不适地皱了皱眉：“住手！”
“是只有活着才能体会到的痛楚呢。而我早就失去了，我们早已经死去，只不过是亡灵操纵了失去灵魂的肉·体。”对现在的纪德而言，这样的痛苦都是一种奢求。
“你并没有死，虽然不知道过去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但你可以慢慢思考。”
“你怎么就是不懂？只有你……”纪德似乎想到了什么，渐渐收起自己有些癫狂的神态，只有眼底压抑的暗沉郁色，证明他并没有表面上那般冷静，“你不杀我，是因为没有理解我的愿望，所以我现在也不会杀你。你是唯一能引导我们前往净化之地的人。我会让你理解真正的我们，这样你就会明白了。”
纪德踏上疾驰而来停在他身前的吉普车，留下最后一句话：“理解你我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关系，好好期待吧。”
织田作望着扬长而去的吉普车，神情凝重。
躲在柱子后面围观的田口六藏咬着牙低声对木夏说：“路痴女，你哥哥没事，你现在是不是可以放开我了。”
木夏依言放开了从织田作中弹开始就紧紧抓着的六藏的手臂，声音同样压得极低：“听到我哥哥的要求了吧，按这个标准来找房子。在此之前先联系大叔，店长和孩子们需要马上转移。”
“这么着急吗？应该还有时间吧？”
“现在纪德和他的队伍正走在崩溃的边缘，好不容易找到的救命稻草却拒绝了他们的求助，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
“想办法逼迫他同意。”
“不错。可我哥哥的意志太过坚定，要逼迫他同意，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一起拉进绝望的深渊里，变成和他们一样的行·尸·走·肉。”
木夏望着吉普车远去的方向，海蓝色的眸子在夕阳的下不仅没有染上丝毫暖意，反而像是凝结千年的寒冰，透着无边的冰冷：
“想让一个人绝望，最快的办法，就是把他所珍视的东西，用最残忍的方式在他眼前毁掉。”
田口六藏的后脊猛然窜上一股凉意：“你的意思是……”
“恐怕纪德通过某种渠道得到了准确的消息，他准备对孩子们下手。我们的动作要快，不然，就来不及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执念（捉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