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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不存在的哥哥(已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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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的时候,田口六藏正坐在一楼大厅打着手机游戏,听到木夏的声音,六藏抬起头:“欢迎回来。”
“我回来了。”木夏把自己摔进沙发,向田口六藏伸出手,“小六藏,糖~”
“你也不害怕长胖,委托的事已经处理好了,Mafia那边的报酬按照你的风格多要了30%。”田口六藏正巧通关了,把手机放下,随意在桌上的盒子里抓出一颗糖丢给木夏,不经意地说道,“明天你打算怎么办?”
“嗷!”被糖砸中额头的木夏捂着头,正要反击就听到了田口六藏的最后一句话,动作下意识地一僵,“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当然是和你一起去了。”
田口六藏看着木夏有些飘忽的目光,怀疑地追问:“真的?”
“当然是真的,小六藏你好烦啊。”木夏瘫在沙发上,逃避一般将脸转向内侧。
手机就在这时响了起来,木夏拿过手机,看到讯息后心下一松:“明天我没办法陪你去看他了,村下先生的委托来了。”
到底是你不能去,还是你不想去?六藏将滚到嘴边的质问咽了回去,无奈地叹口气:“那就算了,我去联系一下四眼吧,该和他好好谈谈了。”
“你们之间的事我不参与,你自己想清楚就好。”木夏抬手揉了揉六藏的头发,“长大了啊。”
“别用一副长辈的语气跟我说话。”六藏躲避着木夏的“攻击”,语气愤愤,“明明只比我大三岁。”
“哪怕大一天都是大哦。”木夏伸出食指在六藏眼前晃了晃,“乖乖叫姐姐吧。”
“切~”六藏把自己被揉搓成鸡窝的脑袋从木夏手里拯救出来,“笨蛋路痴女。”
给木夏留下一个鬼脸,六藏迅速溜回自己的房间,关门的瞬间还能听到木夏的咆哮:“臭小子!明天的早饭没有你的份!”
等六藏关上门,木夏脸上的笑意迅速褪去,相处这么久,六藏能看透她,她自然也能看透六藏。
无论是默许她一次又一次找借口不去看望父亲,还是刚才配合她转移话题,都是六藏的对她的迁就,只是——木夏将脸埋进掌心,她还无法原谅自己。
次日的早餐时间,六藏和往常一样在木夏威胁的目光下嫌弃地喝光了牛奶。
日常威逼小六藏喝牛奶的任务get~木夏满意地吃完最后一口三明治:“早上有没有收到委托?方便的话出门前就解决掉吧。”
“我看看——只有一个,是寻人委托,委托人叫绯樱障月。”
木夏端着茶杯的动作稍稍停了一下,抬眼再次确认:“你说委托人叫什么?”
“绯樱障月。”六藏又重复了一遍,不解地追问,“怎么了?”
“不,没什么。”木夏将茶杯放回碟子上,“这个委托我来负责,你该出门了。”
一头雾水的六藏被木夏催促着离开了公寓。等他出门,木夏拿出手机查询一番,看着页面上显示出的结果,暗自感叹:“呀嘞呀嘞,这可真是位不得了的客人啊……”
和委托人商议好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后,木夏搭乘大叔的出租车抵达了医院。
看着医院的大门,木夏有些出神,如果当时自己没有来这家医院,现在应该过着另一种生活吧。
木夏拍拍脸颊,把脑海中杂乱的思绪抛在脑后,走进医院,熟门熟路地找到了村下的病房。
推开病房的门,病房内米色的窗帘随着风轻轻摆动着,外面阳光正好,病房内却了无生气。
木夏几步走到病床前,默默注视着病床上已经形同枯槁的病人。
病人若有所觉地睁开眼睛,看到木夏,手指无力地动了动,断断续续道:“织……田……你……来了。”
木夏露出一抹客气的笑容:“村下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吗?需要我的异能力?”村下想要点头,无奈身体实在不受控制,只能眨眨眼示意。
“我明白了。至于代价,这次就不向您收取了。”木夏唇角的笑容加深了些许,“毕竟,我从您那里学到了不少东西,而且,这恐怕也是最后一次了。”
看到村下的嘴唇轻微的开合,木夏俯身,听清了村下的话:“对……对不起。”
木夏没有回应,直起身,缓缓抬手:“异能力——『梦若浮生』。”
使用了异能力,木夏随意地坐在病房内的椅子上,神色莫测地盯着已经陷入梦境的村下。良久,才闭起双眼脱力一般地靠在了椅背上。
脑海深处原本被她置之不理的纷乱思绪再次出现,将木夏拉进了回忆的旋涡。
五年前的那个夏天,木夏十三岁。
对于普通人而言,十三岁还是一个可以在父母怀中肆意撒娇的年纪,只是身为孤儿的她,早没了这样放肆的权力。
为了减轻孤儿院的负担,她会时不时去附近的医院做义工,也是那个时候,认识了在那里做兼职医生的与谢野晶子。
与谢野比她大三岁,当时已经是武装侦探社的社员了,心思细腻的木夏察觉到与谢野似乎有一段自己不想回忆的过去,来医院做兼职也是听取了同僚的建议,想通过这种方式解开心结,木夏便体贴地没有多做询问。
日子本该就这样平淡地过下去,可村下的出现打破了平静,也使得木夏的命运开始向着一个完全不同的方向前进。
村下是在几个警官陪同下来到医院的,医生办理了住院手续,被分配来照顾他木夏虽然对村下的身份感到好奇,却也明白好奇心害死猫,所以一直不曾和村下多交流。
主动拉近两人关系的人是村下,许是独自住院太过孤单,村下开始向木夏讲述他恋人的故事,从他的讲述中,木夏渐渐得知村下和他恋人都是异能特务科的成员,那是一个被正式承认的专门吸纳异能者的机关。村下的恋人在他们执行任务的时候为救村下死亡,村下也在任务中染病。
从医生那里知道村下病情的木夏保持着沉默,村下的病之所以迟迟不好,是因为对方阵营里有能操控病毒的异能者,他们那次的行动以失败告终,参与行动的异能力者一死一伤。
村下自然是清楚自己身体状况的,他微笑着配合医生的一切治疗,可眼中生的光芒早已熄灭。
医生看着不远处树下拿着恋人照片出神的村下,告诉木夏:“倘若他仍旧抱着这样的心态,恐怕支撑不了多久。”
于是在那个中午,原本不想暴露自己的木夏面对沉睡的村下犹豫了很久,还是冒险使用异能力为他编造了一个有着恋人的美好梦境。
只是木夏没想到,村下竟会在清醒之后直接将这件事报告给了异能特务科,当天晚上,异能特务科的人员就从孤儿院里带走了木夏。
异能特务科迅速安排了木夏的归属,借用一名普通警员的身份收养了木夏,而木夏自己的想法,从始至终都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木夏没有反抗,她清楚地知道,自己还没有反抗的能力,只有耐心蛰伏,等待机会。
这一等就是两年,两年时间,木夏遵从着异能特务科的一切安排,完成异能特务科分配的任务,平日里借住在收养她的田口家,和当时十岁的田口六藏一起接受教育。
与村下之间则形成了交易关系,木夏会定期去医院为他编造梦境,作为回报,村下教会了木夏怎么制造贴合皮肤的面具,怎么通过网络获取想要的情报。
异能特务科的长官们对木夏的乖巧很是满意,隐隐有了收编她的想法。
木夏十五岁生日那天,孤儿院的院长为她准备了生日蛋糕,即使已经被收养,木夏也不曾忘记过院长对自己的照顾,当天便早早地结束任务回到了孤儿院。
唱了生日歌,吹了蜡烛,切了蛋糕。院长坐在一旁看着木夏感兴趣地问:“小木夏,你在那里见到你哥哥了吗?”
“哥哥?”木夏停下手中的动作,“我不是一直都是一个人吗?”
“不是啊,我记得很清楚,他也是在十三岁的时候离开了孤儿院,当时你八岁,你哥哥带着你出门玩了一圈后就和几个人一起走了,不过你不记得也很正常,因为他走的时候你睡着了,还是他把你背回来的……”
院长不停地说着,木夏却什么也听不到了,整个人像是被扔进了水里,胸口有种难以言喻的惶恐,她不是不记得了,而是她清晰的回忆中,根本没有她哥哥的影子。
木夏再顾不上桌上的蛋糕,紧紧抓住院长的手臂,指尖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吐出的话语由于激动显得有些颠三倒四:“他,他叫什么?我的哥哥,他叫什么?院长,快告诉我他的名字。”
院长有些反应不过来,又被木夏摇晃了两下后才回答:“诶?他,他叫织田作之助,你的项链里不是有他的照片吗?”
木夏手忙脚乱地抓起项链,不懂如何开启,院长帮她打开了项链。
木夏从不知道自己一直随身佩戴的项链竟然藏着照片,小小的照片上,褐色短发的男孩子站在同样发色的小女孩身后,温柔的目光落在带着灿烂笑容的小女孩身上。
“这是……我哥哥?”木夏喃喃自语,他在哪里?为什么不来找我?最重要的是,为什么我的记忆中没有他?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扼住了木夏的咽喉,木夏跌跌撞撞地跑出孤儿院,没有理会身后院长的叫喊。
用最快速度赶回田口家,木夏冲上楼打开自己的电脑,用自己所有的能力查找“织田作之助”的消息。
很快,木夏在异能特务科的加密文件中找到了她哥哥,简单的档案里清楚地写着几行字:
“织田作之助,异能力『天·衣·无·缝』,原为Y组织杀手,后被组织驱逐,现通缉中。”
杀手?通缉?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她哥哥到底经历了什么?还有她的记忆到底是怎么回事?
要想弄清楚这些问题,只能去找那些被捕的Y组织成员谈谈了。
午夜,木夏小心地躲过巡查队,走进了关押着有修改记忆异能的Y组织成员的牢房。
木夏踢醒脚边熟睡的人,飞快地捂住他的嘴,将手中的枪抵在他头上,压低了声音:“别叫,我有事要问你,”
等那个成员小幅度地点了点头,木夏再次开口:“你认不认识一个叫织田作之助的人?”
成员小声回答:“认识,他是我们豢养的杀手,不过我们被抓之前就把他驱逐了。”
“为什么让他做杀手?”
成员的脸上露出些许不屑:“以他那样的能力,做杀手是最能物尽其用的,不然我们也不会拉他入伙。”
木夏被他视自己哥哥为物品的态度激怒了,强压下心头的怒火:“最后一个问题,你是不是修改过我的记忆?”
成员仔细看了看木夏的脸,猛地收缩了瞳孔——他认出她了:“你是他妹妹?!”
“真高兴你能认出我啊。”这样说着,木夏眼里一片冰冷,“能请你把我的记忆还给我吗?”
看清木夏眼中的杀意,成员转身就想逃跑。
“看来交涉失败了。”被激怒的恶魔在月色下开始了杀戮。
重获记忆的木夏在那一夜从异能特务科叛逃,只留下了Y组织成员的尸体,自此下落不明。
孤儿院的院长收到了木夏最后留下的便条,上面只有短短的一句话:我把我哥哥弄丢了,所以,我要去把他找回来。
回忆在这里止步,病床上的村下已经在梦里安静地走完了人生的最后一程。
人就是这样脆弱的生物,明知道是饮鸩止渴,却宁愿沉溺在虚假的幸福中自我满足。
“那么村下先生,晚安。”木夏轻声道别,抬手轻轻打了个响指。
“啪~”
离开医院,木夏招来大叔前往和委托人约定好的见面地点——横滨东街以英式下午茶为主打的甜品店。
看还没到约定的时间,木夏索性坐在了靠窗的位置上,一边喝着红茶,一边观察着过往的行人。不多久,街对面走来的少女吸引了木夏的目光。
少女看上去是和六藏差不多的年纪,尽管年龄不大,可无论是举手投足间展现出的气场,还是跟在她身后同样气度不凡的部下,处处都彰显了她的与众不同。
只一眼,木夏便确定了她就是自己要等的,那位名叫绯樱障月的委托人。
与此同时,绯樱障月若有所感地抬起头,正巧和木夏的目光相撞,她微微颔首,径直穿过街道向甜品店走来。
注意到障月腰侧还佩带着两把刀剑,木夏凝眸细看,从刀鞘辨认出它们应该是本应珍藏在东京国立博物馆的三日月宗近和相传在本能寺大火中被焚毁的药研藤四郎。
看样子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木夏放下茶杯缓缓起身,掩去唇角一闪而过的笑意。
既然委托人已到场,木夏便带着她们去了一早就准备好的房间,障月示意自己的部下在房间外等待,在木夏对面优雅落座后,神色淡淡地看着木夏。
木夏没有急于开口,而是先将斟好的红茶放在障月面前,又不紧不慢地为自己添满红茶,这才缓缓启唇:“请尝尝看吧,如若招待不周,还望见谅。”
见障月端起茶杯,木夏状似不经意般补充道:“还有这个,如果您需要的话……”说着,木夏从口袋中拿出了一样东西放在了桌上。
障月掀起眼帘看了看木夏推过来的小盒子,神色未有波动,连手上的动作都没有丝毫停顿,她饮一口红茶,重新审视一番木夏:“不愧是『INTERCHANGE』的幕后掌控者,说说看吧,你都知道些什么?”
“您过奖了。”木夏闻言轻笑一声,用手指摩挲着茶杯的杯口,继续说了下去,“我们的合作方中,有隶属于吸血鬼世界的贵族吸血鬼,根据他提供的情报,现今的纯血种家族不算太多,绯樱就占据了其中一个。这盒『血液淀剂』是他赠予我的,刚才是我一个小小的试探,希望您不要介意。”
障月摇摇头,表示自己并未在意。
木夏突然话锋一转:“只不过,我听闻绯樱家族仅剩的掌权人,那位纯血种女王绯樱闲,几年前在猎杀了锥生一家后便销声匿迹,所以现在,冠以绯樱之名的您,又是哪位呢?”
眼看着两人之间的气氛渐渐紧张起来,障月仍旧不动声色,反倒是她腰间的两把佩刀不断发出嗡鸣。
障月带着安抚的意味屈指敲了敲它们,看着木夏的眼神自始至终都很平静:“继续,你还没说完吧?”
“果然瞒不过您。”木夏扬眉笑了笑,凝固的气氛顿时缓和了许多,她抬眼盯着面无表情的少女,放缓了语调,启唇地吐出了两个单词,“Diane Dracula,这才是您的名字吧?德古拉家族现任家主——德古拉公爵?”
“啪、啪、啪……”障月缓缓拍了拍手,默认了木夏的判断,“和聪明人说话的确要轻松一些,敬语就不必了,既然到了这里,一切便按照这里的规矩来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木夏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那两把不知何时归于沉寂的刀剑,意有所指道,“绯樱小姐,这里的环境足够安全,你的另外两位部下,是可以现身的。”
障月抬手拂过刀身,光芒闪过,房间里多出来了两个容貌俊秀的男人。
年长一些的男人着一袭深蓝色的狩衣,藏蓝色的双眸中含着两弯金色的新月,盈盈笑意间满是平安时期的风雅。身旁的少年则穿着一身利索的军装,稍显稚嫩的脸上是超乎同龄人稳重。
“主公(大将),姬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