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南柯一梦若浮生》遥夕

24、苍之王事件（已修）

　　看着报纸上硕大的标题，敦心情沉重：“这才是他们的目的吗？”诬陷侦探社才是他们的目的吗？侦探社被推到风口浪尖，电话响个不停，抗议者在侦探社的楼下闹事，有员工今天上班时还被人丢了石头。

　　国木田放下手中的电话，是社会人士打来斥责他的，这样的电话已经是第十五个了，想必过不了多久受害者的家属也会打电话来吧。国木田疲惫地靠坐在椅子上，揉了揉鼻梁：“也许就像太宰说的，可能不是我出场的时候。”

　　“国木田先生？”敦轻唤一声，从来没见过国木田先生这么难看的脸色，看来侦探社这次面临了大危机，偏偏乱步先生由于委托的关系在外出差，真是太糟糕了。

　　国木田做了个深呼吸，强打起精神，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不管是为了自己和侦探社，还是为了那些受害者的家人，都要把隐藏在幕后的犯人揪出来，目前仅剩的突破口是——“佐佐城女士呢？”

　　敦想了想：“应该是在医务室。”国木田带着敦来到医务室，远远就听到门内传来的说笑声，打开门，太宰正坐在佐佐城的病床前和她聊天，看到佐佐城脸上的笑容，担心她留下心理阴影的国木田暗自松了一口气。

　　“昨天的事，真的非常感谢。”见国木田进来，佐佐城表达了自己的谢意，“如果你们没救我，我可能已经死了，不仅如此，昨晚还让我在贵府借住。”

　　“咦？”国木田的脸僵住了，目光转移到一旁的太宰身上，“你在哪里借住？”难道……

　　座椅上的太宰指了指自己，若无其事地肯定了国木田的猜测：“我家。”

　　国木田和敦满头黑线，居然是在太宰（先生）家，真的没问题吗？

　　当事人完全没注意到两人的反应，她略带羞涩地看了看太宰：“那个，太宰先生，承蒙关照了。”看着佐佐城脸颊上的红晕，国木田和敦的脑电波再度同步：这两个人同处一室，真的（重音），没问题吗？

　　因为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国木田只得压下心中那点小小的别扭，拉着太宰回到了办公室一起调查这次事件。

　　“果然，佐佐城小姐完全没看到犯人的长相，平时就因为贫血常常快要晕倒，案发当日失去意识也是这个原因吧。”太宰敲击键盘查阅着佐佐城的资料，佐佐城借住的一晚他当然不是一无所获，能问到的东西他全部问出来了。

　　将太宰拉来工作的国木田反而迟迟难以进入状态，他旁敲侧击地询问：“你喜欢那种类型的女性吗？”

　　“我喜欢所有女性啦。不过佐佐城小姐似乎是恳求一下就愿意和我一起殉·情的人，真好呢。”太宰手上动作不停，反问道，“国木田君又怎么样呢？喜欢佐佐城小姐吗？”

　　国木田撇开头：“她是案件的受害人兼证人，仅此而已。”

　　“诶～国木田君的话也难怪会这么说。”太宰笑眯眯地歪了歪头，拿出国木田从不离身的笔记本，问一直在暗中观察他的敦，“敦君你要看吗？理想女性的画像？”

　　“你这家伙，什么时候拿走的？！”

　　两人谁都没有理会气急败坏的国木田，敦好奇地接过太宰递来的笔记本，看向翻开的那一页，当即就震惊了：“呜啊！这再怎么说也太……”

　　国木田黑着脸从敦身后拿走笔记本：“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有。”敦战战兢兢地回答，“我认为这是副非常能引起共鸣的理想女性画像。”

　　和敦不同，太宰可一点不怕国木田的黑脸，直言不讳道：“但还是不要给女性为好哦。”

　　“不要再说我的事了。”国木田强忍着即将喷发的怒火，“现在讨论诱拐的事，你有什么发现吗？！”

　　“有哦。”国木田一惊，看向他不着调的搭档，太宰故作严肃地指了指报纸上刊登的照片，“这篇报道的照片，把国木田拍得非常有男子气概。”

　　国木田沉默一瞬，出离地愤怒了：“你这是想被我揍一顿的意思吗？！”

　　“唯独遗憾的是难得排版这么用心，眼镜却太土了。”太宰伸手摘下国木田的眼镜架在自己鼻梁上，仿佛看不到国木田身后快要具象化的黑气，依旧在作死的边缘反复横跳，“想要追求女性，还是换一副眼镜比较好哦。”

　　“看起来更蠢了。”国木田毫不留情地评价，“快把眼镜还给我……”等等，眼镜？！国木田猛然想到了什么，眼镜、被害者被挡住的面孔、所有人都曾入住旅馆——

　　“你们两个，跟我走。”国木田抢过太宰手中的眼镜戴好，“我知道犯人是谁了。”

　　与此同时，『INTERCHANGE』的公寓内，木夏和六藏面对面坐在桌子的两侧，桌面上放着的，是那篇刊登了国木田照片的报道。

　　“虽然知道大叔在做什么坏事，但我没想到他会闹得这么大。”木夏按按额角，头痛不已，“小六藏，用内网通知所有合作方，从现在开始，大叔不再受我们庇护，顺便把消息告诉侦探社那边。”

　　情报交换从来都是一项很危险的工作。『INTERCHANGE』比起侦探社和港口Mafia那样的组织，人员构成上更为繁杂，内部管理就变得极为困难，尽管如此，木夏和六藏依旧凭借着自己超群的手段管理住了这样庞大的情报组织。

　　在『INTERCHANGE』的网站上，六藏和木夏编写的程序会保证交易双方的身份不被除自己外的其他人知晓，而一旦被『INTERCHANGE』除名，失去外层的保·护·伞，以后的每一次情报交换都会变成刀尖上的舞蹈，情报越珍贵，付出的代价就越大。

　　六藏操作手机发送出木夏的命令，心中仍有怀疑：“凭大叔的能力是做不了这么多的，是被人利用了吧？”

　　“嗯，委托的关键就在于这个藏在幕后的人，可惜目前的线索都不算明朗，只能从大叔身上下手了吗……”木夏用手指敲击着桌面，飞快地思考着，“本来是想暗中调查的，现在看来，必须要光明正大地介入这次委托了。”

　　六藏下意识地握紧手机，力气大到指尖都有些发白：“你觉得‘苍之使徒’和‘苍之王’有关系吗？”

　　木夏顿了顿，伸出手像两人小时候那样揉乱了六藏的头发：“不管有没有关系，这件事我都会追查到底，答应我，在我得到结论之前，你别乱来。”

　　六藏低着头不说话，木夏叹了口气，父亲的死始终是她和小六藏的心结，这次的事件是不是不让他插手要好一些？

　　城市街角的一辆普通的出租车内，司机放下手机狠狠砸了一下方向盘：“可恶！怎么会这样？！”和他相熟的情报贩子偷偷给他传了消息，他被『INTERCHANGE』除名了，他明明做得很隐蔽，那两个小鬼为什么会知道，不，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自己做的那些事，一旦失去『INTERCHANGE』的庇护，那后果……

　　司机大叔的头上冒出一层冷汗，他烦躁地翻查着手机试图寻找下一个庇护之所。手机的铃声倏然响起，司机被吓了一跳，险些将手机扔出去。平复了一下呼吸，看着来电显示，司机咬咬牙，接通了电话，电话对面的人提出了见面的请求，为了不引起怀疑，司机只能答应下来。

　　横滨港湾边的仓库区，国木田三人站在入海口旁，阳光照射下的海边泛着银白色的波光，面对着这样美丽的景色，国木田却完全没心思欣赏。

　　自从接到田口六藏的信息，国木田就保持着这样严肃到僵硬的表情，信息发送的时机太过巧妙，导致他心头最坏的猜想一直挥之不去——那两个人，会不会也是这件事的参与者？如果是的话，他要怎么办？

　　刺耳的刹车声打断了国木田的胡思乱想，熟悉的司机正坐在车上向他们招手，国木田暂时放下心中的想法，上前拉开车门坐上副驾的位置：“抱歉，突然找你。”

　　“哪里哪里，我很乐意帮忙。”司机擦擦头上的汗，客套了几句，“您在电话里说已经知道连续诱拐案的犯人是谁了，接下来是要去逮捕犯人对吧？”

　　“是的。”

　　“那我们就抓紧时间吧。”司机抓住方向盘，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目的地是？”

　　国木田看了看司机，沉声道：“就是这里——诱拐现场就是这里，犯人就是你。”

　　司机脸上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国木田却不想再和他兜圈子了，不等他开口，便直接戳破了他的伪装：“你自己带上了防毒面具，让搭乘出租车的被害人吸入催眠瓦斯，等他们失去意识后诱拐了他们。”

　　敦看着前座面容和善的司机大叔，非常不解：“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会做出这么残忍的事？

　　“要说目的不难想象。”太宰把双手垫在头后靠在座位上，“为了出货。”

　　“出货？”

　　“就是卖掉的意思啊，横滨有地下交易脏器的黑·市。”太宰凑近司机，唇角带着诡秘的笑意，“由于是在海外市场出售，换成日元获利不多，选择单独作案的话钱财就可以独占了呢。”

　　车内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司机挨着座椅的后背已经完全被冷汗浸湿，他用开玩笑一般的语气反驳：“请，请等一下，如果真的是我用这辆车诱拐了他们，那追查被害人行踪的市警没道理注意不到吧？”

　　“不，追查不到的，因为他们根本就搞错了该调查的日期。”国木田抱着双臂，缓缓揭穿了司机的手法，

　　“在他们眼中，被害人失去行踪是在第二天之后了，你把符合条件的被害人迷晕囚禁在老巢内，拿走他们的行李和衣服，废弃医院里的被害人都只穿着内衣裤就是这个原因。然后你穿着抢来的衣服，变装成被害人，到预定的旅馆登记入住，故意被监控拍到，所有受害人身高体型都一样，大多数还带着帽子或是眼镜，就是为了方便变装吧。只要监控里出现相似的画面，便可以扰乱办案方向。当拍到被害人的最后一幕时，真正的被害人已经被诱拐了。”

　　“佐佐城小姐的诱拐就更容易了。”太宰补充道，“好心人想要帮助晕倒的佐佐城小姐，正巧在车站附近有停靠的出租车，毕竟在车站前面，出租车比救护车更快。”

　　司机还想垂死挣扎：“你们说的全部都是间接证据。”

　　“确实。”太宰靠回座位，抬眼看了看前座的搭档，“那么，要怎么做呢，国木田君？”

　　『人，可是会变的。』

　　国木田想起木夏的忠告，心情复杂地盯着身旁的司机：“你这混蛋真这么做了？”

　　“我们做个交易吧，满足我的条件，我就去自首。”出乎所有人意料，司机没有再嘴硬，而是提出了一个条件，“请武装侦探社保护我，期限为从检方取证完毕到证人保护计划生效为止的72小时。”

　　“到底怎么一回事？”

　　“我是被人教唆的，新兴脏器买卖组织的那群人找到我，说有笔好买卖，绝对不会暴露，可是……”司机再不复刚才冷静的样子，眼神中流露出对幕后之人的恐惧。

　　“有幕后黑手吗？”国木田追问，“是谁？”

　　“不知道，只不过交易一直都是在港湾中央大厦里进行的。”

　　“原来如此，被『INTERCHANGE』除名后为了保住性命来和我们做交易吗？”太宰了然地点点头，“那么，需要我们保护的理由是？”

　　司机声音渐弱：“事实上，诱拐了的人中好像有与港口Mafia有联系的人。”

　　“诶～”太宰的眸子沉下来，语气变得有些冰冷，“这可就不好办了啊。”

　　就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出租车遭到了猛烈的冲击，接连不断的子·弹敲打着车身，玻璃窗碎片飞溅。

　　国木田按住司机的头躲避着子·弹，“是他们啊啊啊！救救我……我还不想死！”司机哀嚎着，猛地推开车门往相反的方向飞快地逃走了。

　　国木田想要追上他，却被子·弹逼回到车门后，港口Mafia使用了干扰器，敦打回侦探社的求救电话也打不通。

　　失去司机的话真相就石沉大海了，国木田迅速敲定了作战策略：“太宰你去追司机，小子向市警请求支援，我去吸引那些家伙的注意力。”

　　“了解。”两人齐声回答，抓住国木田使用异能力扔出闪·光·弹的空当，从另一侧离开了。

　　趁Mafia的人还没恢复意识，国木田打掉了几人手中的枪，正当他以为所有人都被解决时，身后忽然传来一股强烈的杀气，国木田下意识地向侧边一跳，黑色的利刃擦着他刚才站着的地方将出租车斩为两段。

　　国木田被爆·炸的气浪掀飞，翻滚几圈才稳住身体，这样的攻击方式——他看着从爆·炸的浓雾中缓步走出的人影，咬牙喊出一个名字：“芥川！”

　　“正是。”芥川直接发动了异能力，漆黑的外套化为黑兽冲着国木田扑去。

　　国木田在黑兽到来之前捡起身边的枪，跳跃着躲过几次攻击，对准芥川扣下了扳机。子弹从芥川的身侧飞过，芥川不以为意：“打不中的话，甚至都不用吞噬空间。”

　　“我可没有杀人的癖好。”国木田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和芥川硬碰硬，那颗看似射偏的子·弹其实完美命中了既定目标。

　　芥川身后的水管轰然爆裂，喷涌的水流让芥川不得不抬起手臂遮挡，身上也被水浸透了，国木田早已跳到圈外，利用『独步吟客』制造出高压电流枪，正要扔到水滩里，从旁伸出的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腕阻止了他：“等等。”

　　国木田一惊，转头的同时把手中的枪架在了来人头上，看清楚来人的面孔后，他放下手中的枪，眉头却紧皱起来。

　　木夏没有理会国木田的动作，径直看向通道另一端的芥川：“芥川君，市警快要来了，我长话短说，这次的事件还请港口Mafia退一步，把刚才的司机交给我们处理，作为报酬，我们会提供这次影响地下黑市的新兴组织人员名单和他们各自的住址。”

　　听到呼啸而来的警笛声，芥川收起自己的攻势：“今天就到此为止，在下会将木夏桑的话转达给首领，若首领拒绝，在下必定竭尽所能来取扰乱港口Mafia庭院之人的首级。”说罢，芥川领着清醒过来的部下迅速离去。

　　警·车包围了爆·炸的地点，敦喊着国木田的名字向他们跑过来，国木田扶了扶眼镜，质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来收取报酬的。”木夏放开国木田的手腕，“这次的委托，『INTERCHANGE』要全程参与。”

　　敦跑到国木田面前喘着气报告：“国木田先生，太宰先生说已经抓住司机交给军·警了，他在那栋交易用的大厦等我们……”察觉到两人间奇怪的气氛，敦渐渐消声。

　　敦的出现打破了两人的对峙，国木田仍旧顾虑着木夏和六藏的立场，本打算回绝，木夏却直言：“我知道你在怀疑什么，没错，我确实察觉到了大叔的异常，但我们跟这次事件没关系。”

　　看国木田还在犹豫，木夏又补充道：“要从大叔那里拿到情报单靠你们是不够的。你应该明白，他已经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了。”

　　国木田无力反驳，毕竟他从未想过，曾经的老实人竟然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而且——”木夏侧身和国木田相对而立，“以我和小六藏的身份，也有资格介入这件事吧。”

　　国木田脸色苍白地动了动唇，最终什么反驳的意见都没说出来，只好默许了木夏的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