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南柯一梦若浮生》遥夕

12、港口Mafia的工作日常（捉虫）

　　任务安排完毕，森鸥外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中也行礼之后带着木夏离开了森鸥外的房间，和他们一起的还有两名隶属于中也的部下。

　　通向电梯口狭长的走廊上铺着厚重的地毯，不止脚步声，似乎连几人的呼吸声都被吸纳了。

　　电梯门缓缓打开，身披黑色风衣缠着绷带的少年和他们不期而遇，走在队伍最前的中也皱眉看着眼前再熟悉不过的欠揍搭档，总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你……”

　　“哦呀哦呀，好像看到了一坨小小的黑色人影啊。”太宰开口就是暴击，“啊，原来是从欧洲出差回来的中也啊。”

　　“你说什么？！”被太宰一激，中也立刻将想问的话抛之脑后，几步上前拽住太宰的衣领，“死青花鱼你再说一遍？！”

　　“嘛嘛，中也你冷静一点。”太宰丝毫不慌，笑眯眯地在死亡边缘疯狂试探，“我给中也准备了礼物哦，中也收下以后就别生气啦。”

　　“哈？”虽然是语气中满是不信任，但中也还是放开了抓着太宰衣领的手。

　　事实证明，这个不断作死的搭档永远不会让他失望，只见太宰摊开手，身后跟着的部下小心翼翼地瞟了中也一眼，战战兢兢地递上了——

　　一瓶牛奶。

　　该说不愧是搭档吗？踩雷都如此精准。

　　木夏冷漠地从口袋里拿出一根棒棒糖，剥开糖纸塞进嘴里，你们打就打，能不能先告诉我工作地点，我不想留下加班，毕竟我不像某个三面间谍，他是劳模，我不是。

　　背后有人戳了戳木夏，她回头一看，原本紧紧跟着两个干部的部下们已经集体在墙边列队，企图把自己伪装成普普通通的背景板，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

　　见木夏回头，戳她的黑衣人递上一副和他们一样的墨镜，脸上明晃晃地写着四个大字——

　　习惯就好。

　　世上果然还是好人多啊，木夏暗自感叹，接过墨镜戴上，只不过，要形成这样的条件反射，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莫名开始同情他们了怎么办？

　　正当木夏准备一起加入背景板豪华套餐时，太宰注意到了她：“这位小姐是新加入的成员吗？为什么会和蛞蝓在一起？”

　　看了看一旁还在跳脚却惨遭无视的中也，木夏叹了口气，一边神游天外地想着去和森先生申请更换监视人员的成功率大概是多少，一边微微欠身：“日安，太宰君。”

　　下一秒，木夏就为她的心不在焉付出了代价。

　　太宰眯起双眼，露出一个含着恶意的笑：“我还没有做自我介绍吧？小姐是从哪里知道我名字的呢？”

　　对不起，中也君，我刚才不该抱怨的，麻烦你继续揍他吧，真的一点都不浪费时间，一点都不。

　　太宰看着面无表情的木夏，继续说着：“首领不会把干部的情况随意告知他人，中也一直没有叫出我的名字，啊，难不成是我的部下们吗？”

　　接收到太宰的目光，人型背景板们齐齐打了个寒战，不约而同后退了一步，将自己和木夏隔离开来，用实际行动证明着自己的无辜。

　　我收回刚才那句好人多的话，木夏僵硬地抽动一下嘴角，对上太宰探究的目光，淡淡开口：“太宰先生可能不记得了，几年前我们见过一面。”

　　“我记得啊，木夏小姐对吧？”太宰微笑着，“就是因为记得才会这么问你。”

　　似乎是看出了木夏面瘫脸背后藏着的不解，太宰提高声音问：“呐，中也，你还记不记得咱们第一次合作的时候你叫我什么？”

　　“哈？”中也挑起眉梢，没想到自己被突然cue到，基于对太宰莫名的信任，他还是在回忆之后给出了回答，“绷带混蛋。”

　　“Bingo。记性不错呢，难不成中也应该作用在身高上的营养全部作用在脑子上了？”习惯性地随口挑衅了一下搭档，太宰紧紧盯着木夏，“不该解释一下吗？”

　　被嘲讽了身高的中也一反常态没有在第一时间痛扁太宰，从太宰话语中听出问题严重性的他此刻也怀疑地看着木夏。如果真像太宰说得那样，那么知道干部姓名还能准确认出来的木夏，对港口Mafia而言确实是个隐患。

　　直面着Mafia的两大干部，木夏丝毫不惧，反倒轻松地笑了笑：“重新做一下自我介绍吧，木夏，『INTERCHANGE』的创建者之一，由于交易的关系而需要待在这里工作两个月。”

　　“果然如此啊。”太宰摸着下巴点点头，一副一切都在掌控中的样子。

　　“你早就知道？”

　　“多少猜到了，中也没有猜到吗？”

　　“废话，我当然猜到了。”

　　“哎～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混蛋太宰！”

　　眼看两人又要陷入争吵，木夏果断转身向走廊尽头森鸥外的办公室走去，没走几步就被拦了下来。

　　“木夏小姐还有什么事要找首领商量吗？”太宰趁她不备抢走了木夏的墨镜，直视着木夏海蓝色的双眸，轻声询问。

　　不习惯和人靠得这么近，木夏向后退了两步：“我想更换一个监视人员。”

　　“诶？！”太宰夸张地大叫着，“木夏小姐要舍弃那个蛞蝓换我做监视人员了吗？可以哦，我们一起去找首领吧。”

　　木夏头痛欲裂，她知道，要是现在去和森鸥外提换人的事，太宰一定会跟着，而热衷看戏的森鸥外也一定会同意太宰的要求。这样想想马上就对未来感到绝望了啊喂！

　　“太宰君。”木夏深呼吸后扯开笑容，用有生以来最诚恳的语气一字一顿道，“刚才是个幻觉，我什么都没说。”

　　太宰充耳不闻，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看着面前不断扭动的太宰，木夏只觉得手痒，好想揍他怎么办？哥哥会不会生气啊？要不还是问了哥哥以后再决定吧。

　　太宰还在怂恿木夏一起去找森鸥外，不堪其扰的木夏看到了他身后的中也，愉快地决定祸水东引：“我记得太宰君对中也君的爱称是‘蛞蝓’吧？”

　　“是啊，很符合中也形象的对吧？”

　　“闭嘴，你这个青花鱼。”中也头顶爆出一个井字。

　　“小小的，和中也一样很可爱呢。”

　　很好，两个了。

　　木夏不着痕迹地退了几步，确保打起来不会波及到自己后，最后添了一把火：“太宰君认为很符合啊，可是我记得蛞蝓这种生物……”木夏特意停顿了一下，“雌·雄·同·体·啊。”

　　三个，完美。

　　在木夏话音落下的瞬间，中也出手，继续刚才被打断的动作，开始狠揍自己的搭档。

　　“看来他们还要一段时间才能结束，你们要吃糖吗？”木夏从口袋里又拿出几只棒棒糖，询问着背景板们。

　　围观了全程的背景板们集体摇了摇头，其中一个看似是领头的人小心地问道：“木夏小姐，您是故意的吧？”

　　“怎么会？”木夏吃惊地睁大眼睛，“我只是说出了一个事实而已，是中也君火气太大啦，对吧？”

　　对上木夏灿烂的笑容，背景板们不断点头的同时也有了定论，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以后绝不能惹到这个人。

　　木夏扭过头，饶有兴致地继续看戏，心下微微一松。既然这么有活力，说明太宰已经看透自己做的伪装，现在就等着他实现和哥哥的约定了。

　　可是这样的人，回想起太宰的一系列作死行为，木夏不由得为太宰接下来的工作单位和搭档点了个蜡。

　　时间过得很快，两周之后，太宰再次找到了木夏。

　　两周时间，足以让木夏位置周围的人对木夏可怕的起床气有一个准确的认知。

　　组织里的科学狂人，那个柠檬炸·弹精梶井基次郎曾在木夏补眠的时间点引爆了炸·弹，炸·弹引发的震动吵醒了木夏。

　　所有人眼睁睁地看着木夏站起身，带着核善的笑容走进梶井的实验室，一阵叮当乱响后，又带着核善的笑容走出来，注意到周围的目光甚至还抬起手打了招呼。

　　好奇难耐的几人趁木夏出门买甜点的时候偷偷溜进了梶井的实验室，看到的就是地上一坨，勉强被称之为人的物体。

　　从那以后，Mafia的下层人员中，又多了一条流传的铁律：要是不想前往彼岸，就不要在木夏睡觉的时候吵醒她。

　　所以，当看到五大干部之一的太宰先生在木夏补眠期间出现，还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周围的人瞬间就不好了，趁着木夏还没睁开眼睛，纷纷找借口离开了工位。

　　木夏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下意识就想揍人，还好看到了蓬松的黑发和熟悉的绷带，才硬生生把手收回来，嘟囔着：“不行，哥哥说不能打他。”

　　艰难地用手撑起下巴，木夏懒懒问道：“找我有什么事吗？”

　　太宰离得很近，自然是听到了木夏的嘟囔，哥哥吗？看来自己的猜测果然没错，她就是织田作曾经对他提过一次的妹妹。

　　上下打量木夏一番，太宰从旁边的位置上拉过来一把椅子，反向坐在上面：“首领要派我出去执行任务了，今天下午就要走。”

　　任务？木夏稍稍清醒了些，这两周来太宰不可能一项任务都没有执行，为什么偏偏这次要来告诉她？木夏心中了然，准备离开了吗？

　　想到家里还在担心好友的哥哥，木夏态度随意地和太宰闲聊起来：“太宰君喜欢在工作后用美食犒劳自己吗？”

　　“当然，只是经常去的店都已经吃厌了，木夏小姐有推荐吗？”太宰很快接了话。

　　“我的话，最近在海边新开业的一家咖喱店味道很不错，推荐你去尝尝。”

　　“这样啊，既然木夏小姐这么夸赞，我就去尝尝看吧。”

　　两人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

　　木夏站起来欠身行礼：“如此，祝你任务顺利。”

　　太宰点点头，转身离开。

　　今天的他没有披着标志性的黑色长款风衣，短款西装包裹着细瘦的身体，他曾是Mafia五大干部之一，而从现在开始，他将拥有新的身份，脱离港口Mafia是件很困难的事，但他确实践行诺言迈出了第一步。

　　当晚，森鸥外收到部下的汇报，一同执行任务的干部太宰治在任务期间私自中断任务，现已叛逃。

　　次日一早，木夏就接到了电话：“木夏小姐，首领传唤你。”

　　整理好需要交给森鸥外的文件，木夏乘坐电梯到了Mafia本部大楼的顶层，欣赏了一会儿晨光中的楼群，木夏不紧不慢地敲了敲办公室的门：“森先生。”

　　办公室里并无回应，木夏挑眉，直接推门而入：“失礼了。”

　　随着木夏推门的动作，一道银光直冲她眼睛而来，木夏偏头躲过，看着锋利的手术刀擦过脸颊，然后，极其戏剧性地命中了门外的守卫。

　　“啧啧。”木夏咂舌，假装没注意到森鸥外的杀意，伸手取下粘在门上的飞镖盘，顺便还看到了完全脱离靶心的另外几把手术刀。

　　木夏上前把飞镖盘递还给森鸥外：“以森先生的瞄准能力，建议您下次再想练飞镖的时候，不要把飞镖盘粘在门后，很容易伤到人。”

　　森鸥外抬眼看着木夏，酒红色的眼眸中涌动的杀意缓缓平息，收起手术刀：“坐吧。”

　　他按下办公桌上的按钮，房间里原本的玻璃窗通电后变成了遮光的灰色墙壁，森鸥外将手肘搭在桌子上，十指交叉：“木夏小姐，太宰君叛逃的消息你是否知情？”

　　“不知道。”木夏耸耸肩，干脆地否定。

　　森鸥外眯起眼盯着木夏，很明显不相信她说的话，却也没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结：“当初和你的交易使我损失了一名极为优秀的部下，对此，木夏小姐不该表示些什么吗？”

　　“我该表示些什么吗？”木夏反问，昏暗的房间里，森鸥外桌上的台灯是唯一的光源，暗淡的灯光照在两人侧脸上，如果房间里还有其他人，定会被诡异的气氛逼出满身冷汗。

　　“恕我直言，对于森先生来说，我手中的文件所记录的在Mimic事件中港口Mafia损失的金额，失去的人员，算上叛逃的太宰君在内，港口Mafia收获的利益弥补这些损失绰绰有余，这不就是您计划的最优解吗？”

　　“哦？”森鸥外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事一样勾起唇角，“木夏小姐居然是这么想的吗？”

　　木夏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最大限度增加自己手中的砝码，与此同时预估对方手中的砝码，比较之后，做出最优的选择，所谓交易不就是这样吗？我和你之间的交易，你和种田长官之间的交易，从本质上来讲有什么不同吗？”

　　听了木夏的话，森鸥外低声笑了起来：“你果然有趣，我开始明白夏目老师为什么会选中你了。”

　　“多谢夸奖，还有什么事吗？”木夏压抑着打哈欠的欲望，这房间到底是谁设计的，好好的白天弄得和晚上一样，还是赶紧出去比较好。

　　森鸥外摊开手：“没有了，请便吧。”

　　木夏上前几步把手中的文件堆在森鸥外桌上：“这些是需要森先生过目的文件，个人建议您最好还是让房间恢复原样，在昏暗的灯光下批阅文件对视力不好。”

　　“木夏小姐这是在关心我吗？”森鸥外勾起唇角，“可惜木夏小姐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啊。”

　　“不，你想多了。”木夏面无表情地回答，“只是飞镖技术原本就不好的您要是视力再衰退的话，恐怕守卫就会变成一个高危的岗位了，还请您体谅一下门口负责守卫的下属。”

　　没有再关注森鸥外的反应，木夏直接开门走出了房间，乘坐电梯时偶然遇到了中原中也。

　　“日安，中也君。”木夏点头问候，她记得自己原本是有事要和中也说的，被森鸥外的召见一打断，完全想不起来了。

　　按揉着鼻梁的中也抬眼看了看木夏：“是你啊，知道柏图斯吗？”

　　“知道，价格异常高昂的葡萄酒。”

　　“为了庆祝太宰离开，我昨晚开了一瓶89年的柏图斯。”中也身上的外套还带着淡淡的酒香，看来昨晚他确实喝了一夜的酒。

　　“嗨嗨。”木夏随意地应着，虽然太宰叛逃的消息尽人皆知，但大多数人还处在将信将疑的状态，坚信太宰不会回来的，只有了解他的人，比如刚才的森鸥外，再比如眼前中原中也。

　　木夏跟着中也，一直走到他的机车前才回过神来：“中也君要去出任务吗？”

　　“啊，昨晚宿醉，首领放了我半天的假，现在准备回去休息一下。”

　　“明白了。”木夏点点头，转身向大楼内走去，边走边思考着自己究竟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中也君？机车？对了！木夏左手握拳击上右掌，忘记告诉中也君自己昨天看到太宰君在离开前往他车上装炸·弹了。

　　木夏刚要回头提醒中也，身后便传来了爆·炸的轰鸣声。

　　看看被突如其来袭击吓得跳上半空的中也，再看看燃烧中的机车残骸，木夏毫不犹豫地转身继续走着自己的路，反正已经来不及了，就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