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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11 ...

  •   滚烫的沸水只泼出去一会儿,便在地上结成了冰,牢牢的钉死在地表上,刻出的痕迹没要多久,就被天上降下的雪掩盖得再也看不出来。阿木拎着木桶只看了一眼,便急匆匆回了屋,脑子里想,白国今年的冬天来的比以往都要早上许多。

      屋子里甚是暖和,阿木刚受得那一身寒气被尽数驱散,他一进来,没几秒钟便想脱下身上厚重的皮袄。只是放下木桶,衣服才脱了一半,他控制不住地打了喷嚏,没来由的觉得冷。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巴掌落在他头上,不轻不重,满是警告。

      “你小子,给我老实点,一冷一热受着是想得病吗,老头子我穷得很,没钱治你个木头疙瘩!”中气十足的训斥自头顶传来。

      阿木把衣服又穿了回来,他摸了摸被打的脑袋,嘿嘿笑了两下,辩解了一声“这不是暖和嘛”,转而拿一句“苏在哪啊”堵住了自家爷爷即将脱口而出的又一堆责备。

      披着外套的小老头哼了一声,也没再继续追究,弓着身子往屋子里走,一边走一边回阿木:“还在他那屋呢……”

      话没说完,木老头眼疾手快拉了一把从身边窜过去的孙子,对方那显而易见的小埋怨来不及表达出来,老爷子嫌弃地反问:“你去干什么!人家有正经事要做,你去弄什么麻烦,你给我回屋呆着去!要是静不下来就给我去院里劈柴!”

      “诶呦您这话说的!”阿木甩了一下被抓住的胳膊,没敢挣脱开,只是脸都皱了起来,极不情愿,“怎么我就是去添乱的,他有什么正事要干啊,那丽儿不也在他那屋嘛我去看看怎么了……”

      “你给我闭嘴,你也不看看你去能干什么!”木老头不吃这套,“丽儿那是要教那娃娃识字,你会吗?啊?你给我说说你会认得几个字?回你那屋脱衣服去吧,你要是想,现在拿了书到我那屋去,我教了你字,你会了你再去我就不拦着你了!”
      老头子眼看着就要拉他去屋里看书识字,阿木也不敢再造次,连忙低头认了好几个“我错了”,趁木老头放松手劲,赶紧把自己胳膊上的钳制捋了下去,一溜烟跑没了影。

      木老头被气的又哼了一声,没追上去,只是看了看屋子里,摇着头慢慢回自己屋去。

      被人念叨的苏辞此时正在床上坐着,说是床,其实很宽大,拿苏辞的目光来看是“炕”,实际上的作用也确实是炕。床上摆了个小矮桌,桌上放了本薄薄的小册子,苏辞右边坐着白卿羽,左边坐了个编着两条麻花辫的小姑娘丽儿。

      丽儿一边指着册子上的字念,一边盯着对面的娃娃读,她还会耐心解释字的意思,有时候拿手在册子上比划字的写法,让那孩子跟着做。她做的尽心尽力,只是还是控制不住偶尔瞥一眼坐在中间的苏辞,尤其是瞥到苏辞脸上带的面具时,她每看一眼就紧张一些。

      小姑娘今年不过十二岁,木老头他们住的偏僻,平时也不外出走动,因此除了爷爷和哥哥很少见别的孩子。最主要的是苏辞刚来时,虽然穿得体面,但外露的那张脸着实吓着了她,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总之就是怕得好多天不敢和苏辞对上,哪怕苏辞很快就戴上了木老头给他做的面具,她也不愿与之单独相处。

      丽儿教白卿羽认字的时候,一旁旁听的苏辞也在被小七缠着,那伪神唠唠叨叨地劝苏辞辞退了这怕他的小姑娘,还说只要有自己就够了,它保证把小主人教成下一任神王,还列举了几位前任神王,细数他们身上的优缺点,打包票自己出手一定把小主人教成最厉害的一任。

      苏辞懒得理它,他也才发现自己绑的这东西是个话唠,只是对方也识趣,经过之前解阵告状却被无视一事,懂得什么时候话唠什么时候闭嘴,苏辞也就随便它叨叨。

      如果可以苏辞也不想让别人来教白卿羽,在他看来,别人指不定给白卿羽灌输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只是他也知道小七靠不上,知道的也不多,终究都是要有另外的人来接手白卿羽的教学问题。

      识字这种事也是。

      苏辞看得懂写得出这个世界的字是系统设置,但他不会教人,也不打算连这种事都亲力亲为,小七说自己能担当,但怎么看都容易出纰漏。
      苏辞自己不教,他和白卿羽又是要呆在别人家里的,总是要和人家有交集,他一点也不想和主人家解释为什么没人教的白卿羽过一段时间就自己会读会写会好好说话了。哪怕主人家不生疑,总归是奇奇怪怪的。

      屋子里暖和和的容易让人困乏,丽儿全程都在提着精神教字,白卿羽坐那里乖乖巧巧的,这孩子又生得白净可爱,丽儿之前哪里见过这样好看的小人,教着教着就又被白卿羽吸引了注意力,忘了自己身边还坐了个自己害怕的面具少年。

      没有别的杂音,房间里也挺安静的,只有一大一小读字的声音,大的那个轻轻脆脆少女音,小的那个听起来有些弱弱的,吐字也大多含糊不清,只能勉强认出小孩读的是什么。

      小七念叨完就又没了音,苏辞在一边坐着听了一会儿,起身下了床。他一动,另外两个孩子都停下来,全程注视着他,他自言了一句“我该出门了”,整理好自己有些皱的衣服,转身要走。

      丽儿又紧张起来,只敢盯着苏辞的后背,白卿羽那边愣了愣,突然也要起身跟过去,还拿自己不准的发音念“苏苏”,苏辞连头也没回,平静地拿“你留下继续学,等我回来”把白卿羽打发了。

      苏辞出了屋子,房间里剩下小姑娘和白卿羽。他走了,丽儿顿时没了什么压力,放松了下来,抬眼看到对面玉琢似的小人眼巴巴地盯着掩上的门,心想小娃娃对他哥哥真依赖,只是他哥哥对他好冷淡。
      她没怎么见过别人家的兄弟姐妹怎么相处,只是她同自己阿木哥哥关系甚好,便也以为所有的兄弟姐妹便是这般好,所以见了白卿羽对自己“哥哥”这么在乎,那个面具少年反倒不冷不热的,更觉得苏辞这人古怪不好相处,也愈加不想对上他。

      丽儿私下里问过爷爷,木老头只是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让她不要太在意,说苏辞自然是在乎小娃娃的,还说他们倒也未必就是兄弟。丽儿不明白,也想不明白,怎么看那两孩子都应该是哥哥和弟弟呀,阿木哥哥也这么觉得,爷爷乐呵呵笑了笑没辩驳。

      丽儿和阿木年纪不大,一个十二岁,一个也才十四岁,他们住的又偏僻,常年少与人来往,再加上木老头有意瞒着,自然是不知道的。 而木老头作为这把年纪的人,当然知道许多事,比如……白国的奴隶。

      他们初遇苏辞和白卿羽是在附近那座小雪山里,彼时白茫茫一片的山沟沟里躺了只大棕熊,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被雪埋了半边身子,自然让前来打猎的爷孙二人生疑:这种时节黑王都应该提前找洞躲起来入眠了,怎么会有单独一只在外躺着,看起来也像是死了。

      这点疑惑在爷孙二人警惕着慢慢接近那动物时加深了,躺在雪里的确实是只死掉的大棕熊,看不出来伤口在哪里,流出的血估计也被雪掩埋了,只有露在外面的半边身子冰冷僵硬,告诉两人这只是具尸体。
      木老头意识到这点后更加警惕,低声呵斥了身后兴奋地以为他们捡漏了的孙子一句,神色凝重。阿木被吼,也明白过来,连忙端紧了身上挂着的弓/弩。

      爷孙二人刚加重戒心,面前的棕熊身旁“噗嗤”一声钻出来个孩子,吓了他们一跳。
      那孩子便是苏辞,只是他大半身子都被掩盖着,露出来的又是一副可怕的容貌,阿木下意识就射出了箭,好在被木老头迅速拉了一把,射偏了。
      利箭深入雪层,只留下短短一小截露于雪层之上,还带着些摩擦出的烟。

      差点被人射死,苏辞也很冷静,注视着面前紧盯着自己的老人,没去看他身后的少年。

      “老爷爷,我们在山里迷路了,找不到出去的路,您能不能带我们一程?”苏辞先发制人,看着老人审视的目光,诚诚恳恳地叙述,“山里风大雪大太冷了,我们发现这边有只死掉的熊,万不得已才在它身边藏起来躲雪。”
      他也不怕自己的脸吓到对方,这老人看了他还能制止那跟着的少年伤人,就能看出来是个稳重的角色。

      木老头听了这番话,在雪里埋着的棕熊尸体和苏辞身上来来回回看了几遍,最后还是缓缓点了点头,示意身后的孙子上前捞人。
       阿木依旧非常警惕可疑的苏辞,或者说对方的样子让他不得不在意,他其实并不想理会这个奇怪的人,怎么想这种天气这种地点这种情况,对方都无法让人放下心,但爷爷吩咐了,他也只能照做。

      少年上前搭手把人从雪层中拉出来,才发现他身旁挖了个不显眼的小洞,靠着熊皮,躲了个更小一些的孩子,这才明白对方话里的“我们”是谁。

      苏辞没有明说,阿木自当是他的弟弟,从身形上看着也类似,只是那娃娃不似苏辞,样貌可爱,白白嫩嫩的让人心生怜爱,闭着眼像睡过去了一般缩成一团紧挨着他哥哥。

      木老头和阿木本是出门打猎,却没有捞到猎物,反而带了两个小孩回去。在门口等他们回来的丽儿看到苏辞第一眼,就白了小脸一声不吭地跑进自己屋里不再出来。
      进了屋,木老头让抱着白卿羽的苏辞坐到火炉旁,指使着阿木拿了两件皮毛大袄让那两人裹上,吩咐孙子陪着他们,自己背着弓/弩转而又出门,融入风雪中。

      屋子里冰冷冷的,只有靠着火炉才暖和些,苏辞把怀里昏着的白卿羽放在了身边,顺势看了眼房间里的摆设布置,对着对面坐下却仍抱着弓/弩紧盯着他的少年道了谢,此后安安分分地再没什么动静。

      陪着也是监视着苏辞的阿木不知道,刚才那箭若是没被他身边的老人阻止,不会射中苏辞,只会狠狠反射向他自己,倒也不是苏辞有意反击,而是小七自行决断。

      这件事苏辞也不知道,事情没到那一步,小七便也没主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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