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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典妻是陋习】 ...

  •   这听着可新鲜,沈庭醒了头件事居然是向她道歉?
      襄桐掂量了一下,顺着他接口。
      “二郎这话从何说起?”

      沈庭见面前的人既不畏缩也不扭捏,知她不是寻常小家子气的女人。

      “我受伤昏睡之时,我娘她病急乱投医,说是从梁家手里买了你给我做妻,实在是唐突冒犯的很,但我娘她也是一片慈母心肠,没半点伤人的意思,还请樊大姐儿见谅。”

      襄桐见他说的客气,却不敢掉以轻心,客气的里子就是疏离,谁知道他接下来是不是就要翻脸不认账,把之前的事全盘推翻。

      襄桐虽然没想赖在沈家给沈庭做妻室,但也不想被退回去。万一沈庭不满他娘沈赵氏的安排,舍了银子不要她,一旦重回梁家,梁柳氏指不定会把她卖到哪处。
      梁家这回卖她卖的利索,连价都没抬,可见是下了决心摆脱,要是她离了沈家,下一户接手的,未必就是个干净地儿。
      眼下最好的局面,就是能继续以女使的身份留在沈家,这事还要沈庭点头才作数。

      这些念头,在襄桐脑子里,不过一瞬就过。
      “二郎这话太过抬举我了,我当初为了亲人生计,自卖到梁家,早就失了做主的立场,你沈家典了我进门,也是权宜之计,实在谈不上什么冒犯。”

      沈庭听襄桐这番话,说得不卑不亢,拿不准她心头想法:她到底是死心塌地要依附了沈家?或者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还是人在曹营心在汉,还惦记着旧主?

      沈庭有伤在身,也不愿多费神周旋,为了使局面快些见底,索性决定下了猛药:“我这个人直,有什么都不喜欢拐弯抹角,要是接下来说了哪句不招樊大姐儿待见,也请多担待。”

      襄桐心说“来了”,面上更加从容:“二郎请讲。”

      “典妻这件事,实在是荒唐的很,我实难赞同。”

      沈庭说完,有意顿了顿,等着看襄桐有什么反应。

      襄桐却比他沉得住气,只是在称呼有了些微变化:“沈二郎不必有任何顾虑,且继续往下说罢,我受得住。”

      沈庭被呛了一句,咳咳两声。
      “我是说,典妻这般行径,我是十分不齿的。虽它盛行于世数百年,但实在是该摒弃的陈规陋习,不知樊大姐儿是否也赞同我这说法?”

      襄桐心想,原来是沈庭不认他娘趁他昏睡时做下的这门亲,心里反而松了口气。
      “沈二郎之言,我也深以为然,典妻一途,名不正言不顺,实在有悖于人伦公理,祸及后代,不应苟存于世。我本烦恼不好违逆了沈家的用意,听你一言,竟豁然开朗,往后只专心给沈家做了女使便是。”

      沈庭眉头一挑,世间女子和她想法雷同的必不在少数,但在此等境遇下敢这么肆意坦言的,一定不多。
      她这么说,几乎等于否认了同自己的亲事,可有了这番被典卖的遭遇却不被夫家承认,名声是再要不得了。

      沈庭本就是想试试襄桐脾性,并没想过落井下石,见她是个内里刚强的,反而激赏,遂缓口道:“既然你我已有共识,我想,待我康复,就让我娘择了吉日去你家正式提亲,下聘,补足礼数。至于你的身契,我也会想了法子和梁家人商量,总要一次赎断买清,绝了后患……”

      襄桐:?!!!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赎身,还下聘?她可没有给沈庭做正头娘子的念头……

      “那个,二郎,你是不是病中神识不清,这才说了什么浑话?”
      常人怎会愿意娶个仆役做妻?

      沈庭见她不信,又讲明了些:“我自然清楚,婚姻大事,不容儿戏。先头我娘她虽做了糊涂事,但也不能因此害了你。我已经想过了,我未婚、你未嫁,且你这几日在我病中尽心尽力照顾,于情于理,我都不该误了你。”
      尤其是,他赤条条的被她看了去,两个人哪能不做夫妻?

      “不不不,你万万不要有顾虑,典卖我的是梁家人,就算我受了妨害,那也是梁家人的意思,和你们沈家没半点关系,说句托大的话,就算你沈家不典了我来,还有张家、王家、李家、赵家,你这错处,实在揽得不相干……”

      沈庭见襄桐不似作戏,眉头拧成一团。
      “那你是什么想头?”

      襄桐犹豫了一下,思量着沈庭不像他娘那般糊涂,是个能说理的,索性豁了出去。
      “我知道以二郎你的人才,想说门体面的亲不是难事,现在却碍于你娘和梁家立下的契,且顾念着我的处境才委曲自己。我虽是女子,但也曾读书识字,做人的道理也学来几箩筐,更没有死皮赖脸嫁进沈家为妇的念头。所以请二郎放宽心,只当我是个寻常雇来的粗使,就是月例,我也没脸开口讨要,毕竟沈家把了二两银子是娶妇用的。当然,这事儿已经落了纸笔,在外人面前,也随了你们说法,我们息事宁人,往后安然度日,也就当全了两家人的主仆恩义。”

      沈庭错愕,这时才信,她竟是真的不愿意,不觉就将拳头攥了死紧。
      她这是把他当了什么人?逼着他为恶么?

      “我只问你一句,你说不在意外头怎么叫,那你往后离了沈家,可怎么活?”
      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人。

      襄桐本想答,她从十一岁卖身为仆那日起,就再没有过嫁人的念头,甚至想往后立个女户,但又怕说出来显得过于惊世骇俗,索性含糊其辞。

      “我这人,旁的长处没有,就是无论到了何时何地,都能往好了活……况且,再嫁由己,总不会薄待……”

      “二嫂,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我二哥诚心娶你,你怎么这会儿说什么再嫁?你这不是咒我二哥吗?”

      襄桐回头一看,插话的原来是榻上躺着的三郎沈庆,也不知他几时醒的,壁脚儿听了多久。

      “牛骨汤凉了,我再去厨下热热。”
      眼下不是深谈的时机,襄桐索性找个辙避了出去。

      “二嫂,我也要喝肉汤!”沈庆在一旁嚷嚷。

      沈庭被这混小子搅了局,不等襄桐发话,直接斥他:“躺你的尸罢。”末了又威胁一句:“方才听见什么,不许和娘说。”

      沈庆平时没少被他二哥管教,摄于他的淫威,只得哦了一声。

      沈庭耗费半天精神,有些力竭,见襄桐已经往厨下去,知道这事还要再找机会细说。

      沈庆憋了半晌,壮着胆问他:“二哥,二嫂不会真的离了咱家吧?”

      沈庭侧头瞧瞧沈庆,心想日头打西边出来了,他个养不熟的小白眼狼几时和人这么亲近过?
      “怎地?怕你二哥再娶不到婆娘?”

      沈庆摸了摸肚子:“我就是担心,换了个嫂子,就吃不上这么香的肉汤了……”

      恰沈赵氏被襄桐换了进来:“什么肉汤?你中午啃了恁大块牛里脊,还惦记喝汤?”

      沈庆才不怕他娘,反口道:“咱家都快一整月没吃荤腥了,娘还不让我说。”

      沈赵氏不再理会这个小魔星,而是到了沈庭跟前:“二郎,和襄桐谈得如何了?”

      沈庭看她娘陪着小心不敢明着问,为了给她个教训,故意板了脸:“娘你这次真是做下了糊涂事。这亲事结的是两姓之好,岂有如此草率做得的?”

      沈赵氏面上一惊,心说难道两人方才没谈拢,这婚事要完?虚汗都冒出来。

      沈庆看他娘在,肆无忌惮插嘴:“娘,二哥方才说,让你到二嫂家去下聘呢……”

      沈赵氏见二嫂都叫上了,且沈庭没有出言阻止,一张脸笑成了花:“成,我这就写礼单子去!”

      沈庭被拆穿恨恨瞪了沈庆一眼。“也不必那么急,来日方长呢……”

  •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个,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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