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7、你就是阿汝 我不是阿汝 ...
-
解忧糖好吃容易上火,墙角菊花不能浪费了,摘下来晒干,可随时泡茶喝。
‘寒花开已尽,菊蕊独盈枝。’
子美先生笔下景致在神仙居是看不到的,物尽其用,不可能花都采了,单把蕊留下。这事小悠最喜欢,趁天黑之前摘下来,放入簸箕里。
“仅余几个花蕾,还能开吗?”
“能!”
菊花不畏霜雪,只是会显孤单。摘完之后开心果不舍洗手,时不时举起来嗅嗅,顺便给身旁人闻闻。
练完功,杜篆真去了游宇哥房间,心情免不了忐忑不安。
干净整洁,桌凳一尘不染,最神奇的是床上被子,叠成了方方正正的豆腐块。一个能把菊花画成麻花的‘艺术家’,其房间怎会如此?
这种环境让人莫名心安,可身后传来的关门声又让小道士僵直了身体。
“阿篆,坐吧。”
大傻子点点头,随即屁股向凳子落去,却是没坐,蹲着的。
“给你,慢慢看。”
原来是相册啊!这东西承载着记忆,弥足珍贵。
哈!谁能想到游宇哥小时候长这样子,胖嘟嘟的,像个肉包子。‘肉包子’还有个姐姐,长相俊美,就是身材过于高挑,将来只怕不好找男朋友。这位想必就是游爸爸,真是虎父无犬子。
“滴答!”“滴答!”
不知何时有水珠掉落在相册之上,莫怨杜篆,他看到了肖兰汝与游宇哥的合影,还有他们两家人在一起的照片,每个人都咧嘴笑着,是那样单纯、快乐。
“擦擦吧!”
接过手帕,匆匆拭去水渍,幸而照片上还有薄薄一层塑料。杜篆脑子晕乎乎的,马步也蹲不住了,一屁股落在了凳子上。
“你啊……”
伴随着低沉之音,另一张手帕拂上其脸颊,但眼泪这东西往往是擦不完的。
“阿汝和你一样,都是泪水做的。小时候瞧她流泪,会怜惜,想保护,后来看她哭泣,尽觉嫌弃,如今见你伤心,唯感心疼。”
过了一会儿那声音又道:“你的目光和阿汝一样,有黏性,其中还有一把火,我可以确定,你眼里有她的影子,你,究竟,是谁?”
又是这问题!不说话是不行了,只是一张口声音哽咽又结巴:“我是……是杜篆。”
“看到合影,为何如此悲伤?”
“沙子……沙子进了眼睛。”
“为何说谎?”
“游宇哥,我……我回去了。”
其慌张的样子一定很可笑,他只想逃,可惜却逃不了,因为胳膊被抓住了。
“游宇哥,肖兰汝已经死了!我是……我是杜篆,不是……不是你的阿汝!”
言者悲伤,闻者断肠。
是的,这世上再没了阿汝。
她死了,尸骨冰凉,被葬在西山之西。
杜篆掩上房门,万幸!蓝姐姐和小悠大概是学累了,二人正在院子里闲聊。
大傻子心头烦乱,偏偏悲伤如潮,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想起自己还有治愈悲伤的杀器,于是鼓足勇气,抹了泪水,转身推开那道房门。
果然!那人还和早前一样,站立原地,一动不动,其之泪水更似秋雨,缠缠绵绵,不止不绝。
将姜糖全部掏出来,放在桌上,想了想,又拿起一块塞入其口中,然后转身,再次离开房间。
若是解忧糖能除去悲伤就好了,一块不行就两块,两块不行就十块,等等!还得泡杯祛火茶。
“阿汝,别走!”
伴随着这一声哀求,他被那人紧紧拽入怀中,力气大到无法挣脱。幸好祛火茶已经放在桌上,否则……
“游宇哥,我……我不是阿汝!”
“你,就是,阿汝!”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好吧!再继续练练左右手同书。
何以解尴尬?若人人都如小悠那般思无邪,坦荡荡,这世上再无尴尬。
转眼夜已深,深了又深,该睡了,只恐今夜难眠,那就打起精神坚持写写吧。
终究还是入梦了。
游宇追逐着他,一遍遍喊着‘阿汝’,让人几度惊醒,惶惶不安。最荒唐的是,梦中的他也傻傻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谁。
会做这样的梦,怪不得杜篆,也怪不得游宇,怪谁?怪天意弄人。
昨晚游宇哥拿出了那封绝笔信,打开信封,里面有白纸一张,其上之字仅区区三行。
好不容易擦干眼泪,可见笔迹清秀,娟娟温柔,其中一行乃夔笙先生名句:‘它生莫作有情痴,天地无处着相思!’
另两行则是半首梦阮先生的《葬花吟》:‘天尽头,何处是香丘?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抔冷土掩风流,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
心碎,无论梦里梦外!
哀伤,即便半梦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