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凫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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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睿用手指戳了戳那红印，闹腾够了，歇下来，两只脚不时晃着。
昏暗的天空燃着各色的烟火，今夜的京都城比往日热闹许多，偏僻的巷子也有了些人气。几个打扮清丽的女子提着花灯，嬉笑着从巷口边经过。
庆国节日很多。皇帝一直苦恼庆国文人质量不及齐国，在将自己关在寝宫里闭门苦思三日后，他认为是吟诗作对的日子少了，没有给文学适合发展的肥沃土壤，便找到由头就定一些节日。今日，是花灯节。
林若甫走到拐角处，将她放了下来。
巷口外，已然满街的灯火，人来人往。他只身朝左侧走去，李云睿理了理衣服，自觉地走在右侧。
她有时候很乖。私会，一如其名，不该光明正大。他们一般不去人多的地方，但李云睿昨天吵着要去灯会。人多就是要避嫌。
两人一直隔着几个摊铺的距离。林若甫身姿颀长，行步也端正、一丝不苟。对于很多事物都没有强烈的兴趣。他只是看着路。
李云睿却很少看见这种平民的玩意。生出一些兴致。路过一家会看看，看见些奇怪的东西，就伸出手碰一碰。觉得被逗开心了，就笑笑。
有转来转去的灯笼，一些首饰，和字画，还有……糖人。
糖人是不能碰的，会影响卖相。她戳到糖人下面的棍子，圆脸的老板娘脸色便黑了黑。李云睿懂人情世故，在她发火前，拿出银子，将那糖人买了下来。
那是一个俊秀的小道士模样，她咬了几口，味道似乎可以，但第四口，却突然觉得甜腻坏了。
像是干吃蜂蜜。有些东西对于皇族贵胄而言，稀奇，但也只是稀奇。他们喜欢的仍旧是高高在上的器物。
她一点点的兴致有些散了，拿着吃了一半的糖，找不到再能喜欢的东西，便又侧头去看林若甫。
李云睿无聊时，很喜欢趴在他膝盖上，看着他。她可以看着林若甫发几个时辰的呆。他是她喜欢的东西。
她一路走走停停，林若甫却还是和她的步子差不多大，除却多余的路人和摊子，他们应该是走在一列。
人来人往，摊子不时会遮住他的模样。她看不见他整张脸，只能看见右侧，脖子上还有她咬的红痕。
他没有扭头回看她，仍是微微低着头，下巴处泛着冷冷的玉色。
那是比之前路过的那家玉佩摊子里的白玉还要好看的。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如果没有那场变故，他应该是京都里，贵女人人爱慕的公子。
李云睿看了很久，慢慢弯了弯眼，登上木桥时，她挤进熙熙攘攘的人群，从小道上穿过去，走在他身侧。
“你会凫水吗？”宽大的袖口下，她捏了捏他的手指。
她昂着头，目光灼灼。
但这并不好，李云睿有什么坏心思的时候，就很喜欢这么笑着。
林若甫望了她几瞬，点了头。似乎她就是在等着他的一次点头，他再正过脸时，那手里还捏着半个糖人的女孩，已然走过来狠狠撞进了他怀里。
她是没什么力气的，轻飘飘的。却是固执地推着他往左侧退去。
两人正是在木桥之上，两侧的木栏杆不过五尺高，约莫到腰侧。
李云睿偶尔会有些出格的举动。不触到底线，林若甫不会拒绝。她手掌抵在他的胸口，两人趔趄几步，最后真的就越过围栏坠了下去。
街市上满满还是寻欢作乐的行人，喧闹的湖溪边许多小姑娘在蹲着放竹帆船，欢喜的气氛中，蓦然却是两道相隔不久的落水声，伴着不小的水花，像是水中的烟火。里面的游鱼惊得四处游窜。
有人叫喊了几声落水，但并没有人来救。
仿佛是坠入冰窖。冰冷刺骨的湖水，一下子没过了两人的头顶。李云睿压在林若甫身上，满目皆是沉沉的碧色，带着浮光。水底像是一个封闭的空间，岸上的灯火阑珊都被隔离在外。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她手中一直拽着他的衣裳，呛了一口水，肺部剧烈的疼痛，还是没有松开。
这仿佛是夏天，他掐着她的脖子，将她压在水塘里的时候。
若有若无的窒息感，她呼出一口气。手指逐渐松开他的领子，往后滑去。她紧紧抱住了他，然后对着他嘴唇的位置吻了上去。
比在一起还愉悦、深刻的是濒死时的唯一依靠。
李云睿曾经同叶轻眉探讨过爱情。
叶轻眉认为，爱，就是为心上人无条件地付出，一心只希望他得到幸福快乐。
可李云睿却认为那并不算爱。能够深深抑制在心底的哪里算很喜欢很喜欢。
爱一个人，在人群里只看一眼就想得到。
坠入爱河。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凫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