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的味道》葫芦小妹

3、第三章 重生

　　像挨日子一般终于挨到了毕业那天。据说毕业那天会燃放烟火，那可是前所未有的大场面。
　　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忽然“轰”的一声，另一个“大场面”出现了！
　　众人无比激动，众人热情高涨，众人也都极其惊讶和慌忙……
　　由于操作不当，毕业庆典上用的烟火出事了，有人受伤了……
　　“怎么了？怎么了？”
　　“炸了吗？炸了吗？”
　　不在附近，只听到声音的学生们有些担心又有些兴奋地互相打听情况。当他们终于意识到大场面的出现意味着事故的出现的时候，周莹已经被送上救护车了。
　　此时的罗浩仁正在做着咨询记录，他手中的铅笔忽然断了笔尖。他心中没来由的有一丝慌乱，揉了揉眉心想，今天这是怎么了。
　　周荣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奔向医院，王玲艳和他几乎同时到达，却只能在特护病房外等候，医生告诉他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周莹！”
　　“周莹！”
　　“樱桃！”
　　“樱桃！”
　　……
　　昏迷了十天的周莹竟然醒了。
　　此时的她还没反应过来，她的前程已经被“轰”地一声炸没了。
　　她第一眼看到的人不是她熟悉的哥哥，不是她想见到的罗浩仁，不是她又爱又恨的王玲艳，而是张校长。
　　周莹有些惊讶。
　　张校长很平静地说：“你果然很出色。在烟火发生事故爆炸的时候奋不顾身救了你的同学。只是你伤在了脸上，很不幸，医生说有毁容的危险。”
　　张校长大概是怕周莹不理解什么叫“毁容”，特意拿了面镜子递给周莹，似乎并不觉得“毁容”对一个正直青春的女孩来说是个多么沉重的打击。
　　周莹再傻也知道一个女孩子的脸意味着什么。她虽然没享受过美貌给她带来的特权，可她也着实不想顶着一张丑脸四处跑。
　　更何况，如果毁容了，她还能找父亲吗？还能去见罗浩仁吗？别说这些了，她怕是连出门都成了个大问题吧。
　　在周莹的想象中，毁容大概是脸炸伤了，留个疤之类。即便是这样，也足够让她害怕。她颤抖着握着那面镜子，犹豫再三才鼓足勇气把镜子翻过来。
　　镜子里是一张满是纱布的脸。除了眼睛、鼻孔和嘴巴，根本看不见其他的。再加上刚才的痛处，周莹相信了，毁容就是毁容，不是脸上留个疤那么简单。管它这一层层纱布下的是什么，总之她周莹的人生毁了。
　　实际情况比她想象的严重的太多、太多了！
　　她再也没有勇气把纱布扯开，有生以来第一次掉下了眼泪。
　　从前的她前途无量，现在的她希望渺茫。她的人生仿佛在此刻戛然而止。
　　周莹问了一个她自己也清楚没有希望的问题：“我还能进公司吗？”
　　张校长早有准备，似乎就在等着她问一样，说：“你本来就不能进公司。”
　　“什么？！”
　　“在毕业典礼前，你的心理评估出来了，你不适合进公司。毕竟公司是研究治疗人类心理疾病的药物的公司，你自己的心理状况都不稳定，怎么去帮助他人呢？”
　　“这不可能！”
　　张校长把那份报告递给周莹，周莹清楚地看到了诊断结果，上面还有罗浩仁的签名。这一切，罗浩仁竟然从未和她提起过。
　　呵，可笑。自己心心念念的人，竟然在背后偷偷搞小动作。也就是说，她就算毕业了也不可能进公司了。那干嘛还给她希望！干嘛还让她炸伤脸！
　　张校长说：“你想找到你父亲，对吗？倒是有个办法。”
　　张校长见周莹眼神发亮，继续说：“你的脸毁了。可你身上的本事没毁。如果你愿意，公司安排你整容，让你变成另一个人，你可以继续做你想做的事。作为交换，你要为公司提供消息。你可愿意？”
　　周莹脑子混乱，只听到“整容”二字，眼睛闪出希望，又有一些迟疑，问：“你是让我为了一个不爱我的妈妈打入英豪集团？”
　　张校长反问道：“如果你想找到父亲，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周莹听了这话，爽快地答应：“好！我去！”
　　她听说过丑女孩整容成漂亮女孩的故事。既然有人肯为她出手术费，她不介意换一张脸；既然可以继续查找真相，她不介意在哪。
　　张校长说：“先别答应的这么快。你要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你整容后要成为另外一个人，不是扮演，而是彻彻底底成为另外一个人。你要抛弃你现在所拥有的人生。包括你的家人、朋友和喜怒哀乐。与此同时，在别人眼里，周莹已经死了。你要看着那些最爱你的人哭泣，却无能为力。”
　　张校长怕周莹不明白，补充道：“无论难过或是痛苦，你无法倾诉。你将接受巨大的价值观冲击。你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就算结束了，你也回不去从前。明白了吗？”
　　关于张校长所说的，周莹理解字面上的意思，至于意味着什么，如果不是亲身体验，大概是说不明白的。
　　她问：“只要我答应去英豪集团就能查到真相？”
　　张校长回答得很诚恳：“我只能告诉你，你父亲的失踪与英豪集团有关。你要做的是打入英豪集团内部，找回芯片。也许你会在过程中发现你要的真相。”
　　“我能再见见我哥吗？”她没敢提罗浩仁，这副样子，她不敢见他。转念一想，这个叛徒，也没什么好见的。
　　“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另外一件事。如果你不同意这个计划，你现在就可以见到他。如果你同意这个计划，对你的处理方式就是在事故中不幸身亡了。你见不到他了。你的母亲也是这个意思。”
　　周莹开始犹豫了。
　　忽然，病房内的电话响了。电话那头说了些什么，张校长将电话外放，对着电话说：“再说一遍。”
　　“张校长，周莹的家属还在外面等着。”
　　“好，我知道了。”
　　张校长挂了电话，看着周莹说：“你说呢？
　　面对张校长抛出来的问题她动摇了。她可以选择回到她原来的生活，有爱她的哥哥，可她就再也办法去找真相；她可以选择接受整容，可她将失去她从前所有的人生。
　　张校长又问了一遍：“你说呢？”
　　周莹狠了很心，简单地吐出两个字：“不见。”
　　三天后，周莹因抢救无效，永远离开了人世。
　　学校最璀璨的新星陨落了，张校长失去了他的爱徒，周荣失去了他的妹妹，王玲艳失去了她的女儿，李双双失去了她的闺蜜。
　　至于罗浩仁，他失去的或许更多。
　　一切看上去难以置信，却又顺理成章。
　　所有人都抱着不愿意相信的态度参加了周莹的追悼会。大家都平静地近乎麻木，因为无人愿意相信，一个年轻的女孩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死了。
　　突然，太突然了。
　　突然到没有人相信这事真的发生了。
　　一年后，日子似乎回到了正轨。
　　少女欣赏着镜子中的自己。
　　她看到的是一张标准的鹅蛋脸。标准而挺拔的鼻梁，标准而娇俏的小嘴，真是一张好看而标准的脸。好在一双丹凤眼和一卷柳叶眉让这张符合大众审美，流水线里生产出来的标准的美丽脸庞上多了一些辨识度。
　　少女的身材苗条且略显单薄，再配合这样一张面孔，让她笑起来的时候天真到人畜无害，而不笑的时候却显得有些难以捉摸。
　　“怎么样？”来人是张校长。他递给镜前的少女一沓资料，说：“这些资料你要尽快熟悉。两小时后我亲自考你。”
　　那少女很不屑地随意翻了翻，说： “脸吗？还行。资料嘛，早就看过了。”
　　张校长提醒道：“周莹，你要认真看。”
　　那少女微微一笑，说：“你认错人了。”
　　“那你是谁？”
　　“我是洛英，英豪集团董事长洛志豪的独生女。我在福利院长大，目前在美术学院读书。我的名字是写在襁褓里的红纸上的。洛志豪在找他的遗失女儿，我需要在美术学院等人接我。”
　　“还不错，明天认真上学，好好听课。”
　　“好好好，知道了，啰嗦。”
　　洛英还是疑惑。别人就算了，亲生女儿是可以冒充的吗？就算福利院的人配合，万一正主儿找过来怎么办？
　　洛英问：“洛志豪的亲生女儿怎么处理？”
　　张校长说：“这你不用担心。据可靠消息，那个女孩送进福利院几天就夭折了。巧的是，你的年龄、生日、血型都和那个女孩吻合，所以用这个身份最合适不过。”
　　洛英觉得这里还是有漏洞，而且是最大的漏洞，穷追不舍地问：“那基因呢？”
　　张校长胸有成竹地说：“英豪集团内部有我们的人，基因的问题会处理好，保证不会有任何破绽。”
　　洛英虽然觉得这事不是那么轻轻松松就能解决的，但是想着已经到了这一步，大不了赌一场，说：“你说是就是喽。”
　　洛英看着手上从有记忆开始就一直戴着的红绳，问：“我能戴着吗？”
　　张校长见那红绳平淡无奇，好像自家女儿也有一根差不多的，便问：“我说不能戴，你听吗？”
　　洛英说：“好像不能听。”
　　“那就戴着吧。”
　　“多谢，我明天就去上学。”
　　这一晚洛英睡得并不好，直到早上闹钟响了还似乎能听到有人在喊她“樱桃，樱桃！”
　　洛英睁开眼睛，并不愿多想，从此以后她就是洛英了。
　　樱桃是谁？爱谁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