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剑二（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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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种诡异的寂静氛围里，只有一首跑了调子的歌曲还在房间不断回荡。
蛇怪不安的在原地不停摇晃尾巴，表情极其焦虑。
它似乎觉得毕空的这个行为并不符合规则的要求，但又确实被规则束缚住了，因此格外不满的来回挪腾。
毕空笑眯眯的看着它。
它愤怒地盯着这个糟糕的人类，丝丝的吐出信子威胁。
但糟糕的人类对此并不是很在意，只是伸出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毕苍。
摇晃的蛇尾在这一刻僵硬住了，蛇怪那浑浊的黄色眼睛瞪得巨大，将主人的呆滞展现得一清二楚。
这才想起在这个房间内，除了本次游戏的玩家之外还混入了一个声名远扬的可怕存在，只是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npc的怪物立刻选择了放弃，摇头晃脑地做出一副欣赏录音机歌声的样子。
哪怕这首歌真的跑调到污染听觉，录音机本身的糟糕质量更是让它的难听程度更加一等。
毕空满意的点头。
作为亲口唱出这跑调乐曲的人，他并不觉得自己的歌会难听到哪里去，甚至很满意的在录音机的乐声中拍了两个节拍。
毕空又开始绕着房间走圈。
他路过了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小木偶。
小木偶已经将他背后的包抱在了胸前，硬生生的将脑袋埋进包里，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吊灯上的猫头鹰Z比他还要急，不停地在吊灯上跳来跳去，真怕自己这一任的合作boss一不小心又丢了命。
离游戏结束还剩15分钟。
缩在一角的人群开始骚动起来，大家都知道自己有了额外的任务，也提早做了准备，此时纷纷走到了帷幕边，有些惧怕的开始了行动。
邹曲燕脸色灰黑的从腰包里翻出一张皱里扒拉的纸，又摸出一只炭笔开始画画。
有个人则苍白着脸色，小心翼翼的朝一只有8只脚的怪物开口：“妈妈……我来给您洗脚。”
拿着一个匣子观摩的毕空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8只脚的怪物用它那三只狭长的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孩子”，缓缓张开了嘴。
“这是你对妈妈说话的态度吗？我亲爱的孩子，你为什么要这样怕我？”
白色丝线状的粘液从它的嘴里掉落在了地上，啪嗒一下碎成一团糊糊，又很快的分离四散成细细的绒虫，朝着四周爬动开来。
“孩子”的脸色更绿了。
毕空也有点被恶心到，抽了抽嘴角将视线落回手里的东西。
这是一个陈旧的八音盒，似乎已经无法转动，依稀能看到八音盒的上方原本安装的是一些小草的家具和人偶，大致上是一个小家的模样。
毕空的手指在比较大的那个人偶上抚摸了两下。
没有摸出任何的棱角，边缘非常光滑，衣服下摆的位置似乎垂落着几根细线。
毕空的嘴角带上了笑容。
就在这一刻，小木偶忽然抬起了头。
它眼角那一块暗斑此时鲜艳如血，浓郁的红色蔓延开来，散发着一种奇妙的不祥感。
血腥味在这一瞬间开始蔓延。
“滴答”
洗脚的那位绿着脸将灰白色的水倒进房间角落的洗手台里，敲了一下洗手台：“不会吧，难道说这玩意儿还漏水？”
“滴答”
壮硕的男子注视着目光贪婪的猪头怪物，小心翼翼地拿着一根细竹签给她剔牙，手在怪物的嘴边摇晃来摇晃去，总觉得能听到这怪物贪婪的流口水的声音。
“滴答”
邹曲燕用力的一甩手终于完成了自己鬼画符似的大作，满意地拍了拍肩膀打算站起来，一低头却发现手里的皱纸上多了一点鲜艳的红色印子。
他愣了一下。
哗啦啦的声音响了起来。
在许多人茫然的目光中，小木偶手里的那只包里忽然涌现出了大量的白色骨头，迅速地在地上堆成一座小山并且蔓延开来，隐约的还混杂着鲜红色的血。
塔罗牌剑二，“变化，迁移，失去家庭，分离”，小木偶身为这张塔罗牌的化身，自然拥有着对应的属性和能力。
属性带给他的，从来不仅仅是弱点。
它的背包通向于一个只属于它的空间，那里储存着所有在这一个副本关卡中被怪物所吞吃的人类的骸骨，还有那些因为揭露了它又或者尝试真实通关而失败的人类的遗留产物。
这是剑二的属性中迁移带给它的特殊能力，不可控，它只能一口气将它的所有库存都搬过来。
连小木偶自己都不知道它存了多少宝贝。
随着白骨堆越来越多，小木偶都有些愣住了。
但很快的，它的表情变得喜悦起来，快乐地跳上了骨头堆，张开了双手。
细细的线从木偶的关节里外延出来向外延伸，将一块块骨头提起，或是飞溅、或是组成巨大肢节。
“嘿嘿嘿、讨厌的、人类、快点、乖乖的变成、小木偶的零嘴……”
小木偶抬起头，声音卡壳而激动的喊着，无数的骨头覆盖在他的身上，化作一团团蠕动的白色肢节，间歇性地夹杂着血淋肉块和蠕虫。
毕空收敛了脸上的漫不经心，他动作迅速的绕过地上杂乱而肮脏的骨头，皱着眉头冲到了帷幕边。
蛇怪还在收音机边一愣一愣的拍着尾巴，认真思考自己为什么要在这里听录音机放歌，一晃眼就看到自己的“孩子”又回来了。
“啊，我亲爱的孩子，你回来给你的母亲唱歌了吗？”蛇怪满足的拍尾巴，和录音机比起来，毕空的歌声好像已经是天籁了。
毕空从他的身边擦过，丝毫没有搭理，径直走到了靠在墙边的毕苍身边。
蛇怪摇晃的尾巴愣住了，黄瞪瞪的眼睛挪移着，重新落回了前方的录音机上。
他的尾巴动着动着还是没有忍住，从旁边的地上勾了一根飞出来的白骨，小心翼翼地朝嘴边凑过去了。
听垃圾音乐会的时候，只能靠零嘴来打发时间了，可怜的蛇怪这样想着。
帷幕边，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对视着。
毕苍安静地注视着毕空，似乎有一些无奈，但神色中更多的是了然和平和。
毕空挑着眉头看着他。
“你找到答案了？”
“嗯，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并没有惊讶于毕空这理所当然的态度，毕苍沉默了一下：“要是我没有出现在这里，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毕空扬起眉梢：“要是你没有在这里，我怎么可能会提前逗那只小木偶？”
“……”
又一阵沉默之后，毕苍站了起来，顺着毕空的指点钻进帷幕，从一群瑟瑟发抖的怪物中抓出了其中一只。
是那只一开始便努力的缩起来，穿着围裙的怪物。
它的皮肤是棕黑色的，像是肮脏的土，露出来的地方基本都龟裂开来，从中冒出白色的棉絮般的东西。
毕空一开始还以为这是一只玩具熊之类的东西转换而成的怪物，还思考了一下会不会有人的纸条，还会与童话有关。
但现在看来，这只怪物确实属于童话，但并不是玩家任务的童话。
小木偶与小玩具，听起来就很像儿童的睡前读物。
毕空向前走了两步，站在茫然无措的怪物前。
“你找到你的孩子了吗？”毕空放低了声音，神态柔和，目光温柔。
远处的蛇怪更加愤怒的拍了拍尾巴，
这个人类明明是自己的孩子，为什么都没有对自己露出过这种表情？
怪物茫然的将手放在围裙上擦拭：“没有，我没有找到我的孩子……”
它放低了声音：“你是我的孩子吗？”
毕空：“不，我不是，但我找到了你的孩子。”
他指向远处的小木偶，此时的小木偶已经全然没有了原来的样子，只像是一只可怖而巨大的怪物。
围裙怪物迷惘的喃喃：“我的孩子？不，那不是我孩子的样子。”
小木偶的声音跟着响起，不复之前的磕绊：“我才没有这样的母亲，懦弱无用又愚蠢，小木偶才不会有这样糟糕的妈妈。”
“你这个糟糕恶心又恶毒的人类，竟然想让小木偶认这样的人为妈妈！”
毕空笑着问：“哦？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遮掩住你原来的样子呢？你明明知道你打不过毕苍的，现在这副样子与其说是增强武力，还不如说是为了遮住自己。”
“这和你这个糟糕的人类有什么关系！”
“因为你不愿意承认自己有这样的母亲，你不希望被它发现，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伪装。”毕空丝毫没有在意小木偶说了些什么，他只是礼节性的跟副本boss互动一下而已，根本不需要听小木偶的回答。
“你胡说！”小木偶的声音逐渐尖锐。
“这个房间里有不少有关于你的母亲的线索，虽然杂物非常的多，但相对的东西也很好找。”毕空从手边翻出一本绘本，放在了围裙怪物前方。
“比如说这一本绘本，就是一个丈夫出征在外的家庭主妇闲来无事，制作了一个小木偶当做孩子的故事。”
围裙怪物愣住了。
小木偶僵硬着不说话。
围裙怪物伸出了她的手。
又粗又壮，指尖龟裂，仔细观察的话，能看到右手的食指上有一层曾经存在过的茧子。
她接过了那本绘本，像是对待什么珍贵的东西一样，小心翼翼地翻着，用手指缓缓抚摸。
“但后来，家庭主妇的丈夫牺牲了，她被带着前往牺牲者的家属院居住，在路上遗失了小木偶。”
毕空之前抚摸过的那一盏提灯上，有简单的刻着“给中将遗孀，沃尔军官家属院”这样一行英文。
而在提灯的左上角则挂着只剩下一个角落的小木牌，写着“……不见了”。
“你以为是家庭主妇遗弃了你，但家庭主妇提着她的灯连路找了很久，都没有重新把你找到。”毕空的语气变得有些复杂。
他不清楚这仅仅是故事的背景，还是确有其事的事情。
小木偶开始不停摇头，有些许骨头从它脸前方的位置掉下来，被它匆忙地捡回堵上。
它确实不希望自己的脸被围裙怪物看见。
即使之前它一直统领着这群怪物。
“后来，死去的家庭主妇被人用黑魔法制作成了怪物，她遗忘了小木偶的样子，遗忘了要找小木偶，只记得自己还要找自己的孩子。”
毕空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本巴掌大但略厚的书。
这是这房间里唯一有资格进到他口袋里的东西，让他勉强忍受着洁癖留着。
《炼金魔法入门》
刚刚所说的那个将人类炼化成怪物的魔法，就在这本书最后方的禁忌魔法列表里。
毕空猜测这不仅仅是通关用的道具，也是玩家通关能获得的奖励，所以毫不客气地揣进了口袋。
毕苍看到书名，眼角跳动了一下。
围裙怪物显得更加局促，她不断地用手在围裙上擦拭着，似乎能通过这种动作给自己安全感。
毕空最后取出了那个音乐盒。
“最后，这就是最有利的证据了。”
他拨动了音乐盒的发条。
老式的八音盒开始旋转，虽然已经没有办法发出声音，但上面雕刻的东西还是一上一下地跃动着。
尽管八音盒上方摆放着的东西已经棱角模糊，但伴随着之前的讲述，所有人都能看出盒子上所雕刻的内容。
这是一个小心翼翼的给木偶缠上丝线的女人。
她穿着一条又大又厚的围裙，绑在木偶四肢上的丝线垂落下来交缠着女人的裙摆，落在地上。
小木偶不再进行无谓的伪装，那些骨头纷纷落下，露出其中个子矮小，目光浑浊的小木偶。
围裙怪物身上发出了白光。
坐地钟发出了整点报时的声音，但已经没有小木偶弹出来了。
毕空伸出手，两道白光交缠着落在他的手上，最终凝聚成了一张卡面。
一个穿着围裙的女人端坐着，手里抱着一把剑和一只小木偶，小木偶手中抱着另一把剑，两把剑交织着形成一个巨大的X型。
塔罗牌，小阿卡那，剑二。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剑二（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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