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被流放呢》入弓

37、2、食色性

　　安德丽娜陷入了短暂的回忆，8岁那年，按照帝国皇室的规矩，她拥有了一名属于自己的骑士。那些得势的兄弟姐妹们会有选择、培养“自己人”的财力和精力，但像她这样的家伙，只能等待安排。
　　亚伦年长她6岁，内务府官僚家庭出身，在军校成绩优异，成为了人选。走程序授剑那日，安德丽娜有些怜悯地看着他，心想帝国的制度真的不怎么人性化……未来会在军队中有所作为的优秀军校学生，如今却要和她这么个怪异又不受宠爱的家伙捆绑在一起，难听些说，要直到她的死亡。
　　可亚伦却一直不卑不亢，没有怨言也没有期待，默默完成着符合自己身份的全部工作。
　　随着安德丽娜的成长，她从他身上察觉到了太多不自然的地方，其最明显之处，就是太过自然了。

　　……

　　她手腕上的通信器再次震动起来，收到了一条简短的信息。发件人是李先生，帝国皇帝的亲信。安德丽娜看着那个名字有些出神，事情闹成今天这样，蓝星中枢的那位终于忍不住了吗？
　　她没急着点开，而是在这个不大的房间内转了转，稍稍整理了刚刚洗净还有些潮湿的头发——明明只是一条短信，却还是让她有了面对真正上位者应有的敬畏和礼仪。被推上了与大皇子角力的舞台，她想活下去，在雷尼为她争取的这一周内总要有些举措。
　　站在房间的正中央，安德丽娜腰板挺得笔直，点开了那个来自蓝星的信息。她想了很多种可能以及自己的答法，却万万没想到，它只是一封邀请函：
　　三周后，蓝星将举办家宴。

　　安德丽娜愣了好几秒仍然想不透这突如其来的家宴意味着什么，她的呼吸有些急促，快速按下了已读同意出席的按钮后，关上了通信器的电子光屏。
　　她又觉得算了算了，皇帝的心思……若是让人想透了，那也就不是她那父亲了。她一头趴到床上，又打开通信器调出大大的彩色光屏，刷起了社交媒体。网民的记忆最多也不超过一周，她和雷尼的绯闻已经掉出了热搜的前十，现在占据榜首的又是老生常谈的关于K石合法化的论战，还有明星的八卦、帝国地方官员的糗事、财阀新商品的软广告、体育赛事的实况……
　　手指下滑，随便搜了搜那个绯闻的关键词，入眼了N篇同人文……安德丽娜感到窒息，连心跳都凝固了那么几秒，扫到那个题目是《校园AU/□□少爷和他的贵族公主》时，实在觉得辣眼睛，立即关上了网页。

　　重金求一双没看过的眼睛。

　　然后她花了两个小时，写了一篇《现实向/意气风发蓝星皇子vs敌国穷小子奋起直追，二人终将在战场上相见》的短文，把男一扣上了自家大皇兄纳什·阿尔伯特的名字缩写，男二直接盖戳为共和国第一行政秘书汉佛莱。
　　安德丽娜觉得自己文笔还行，起码是认真读过书的那种。
　　她把文章存到随时能调出的位置，然后看了看了时间，打开舱门，向医务室走了过去。雷尼已经接受完营养舱的治疗，简单冲洗过后，临时换上了一身干净的帝国军装——当然，只有军裤、军靴和白色的衬衫，这种即使穿着出门也没什么违法假扮军人的风险，至于外套这种真·军装是不会给他的。

　　安德丽娜走进去的时候，雷尼恰好系上最后一颗纽扣。他显然不打算规规矩矩地穿这种刻板的衣服，衬衫的长袖被挽到手肘处，露出有力的小臂。最上面的两颗纽扣没有系上，喉咙和锁骨完整地露了出来——仿佛是被自己的胸肌紧绷着无法系上扣子一般。衬衫下摆只有一半塞入了皮带紧扣着的军裤，另一半受重力下垂，衣角像是箭头似的向下指着。白色的衬衫在灯光的照射下像是半透明的布料，安德丽娜从未想过这身自己司空见惯的军装会如此……诱惑。

　　雷尼那双蓝眸看到她时一亮，抓了抓没有完全干透的棕褐色短发，对她道：“谢谢。”
　　安德丽娜忽然意识到，自己根本就不想听“谢谢”这两个字。

　　“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她双手抱胸，靠在门边，手指摩擦着自己金色的袖扣，“你可以带着你的团队整建制加入我封地的直属军队，堂堂正正穿这套军装，肩章最高可以到尉官。”
　　雷尼没想到她会再提这件事，愣了一下，用着玩笑的语气再次回绝：“军装穿在身上可不太舒服啊，丽娜姑娘……你不这么想吗？”

　　一语双关。
　　她耸耸肩，没有继续纠缠这种事。只是想着，她该找借口调出“暴君”雷尼当年的卷宗，看看那个“叛国罪”到底是怎么回事。

　　帝国舰队的中校命人在医疗船的食堂单独给他俩开了小灶，看似丰盛的餐食还是透着一股军用罐头的问道。雷尼想要抱怨又说不出口，倒是安德丽娜毫无心理负担地向同桌的中校吐槽：“我知道军队的吃食都是这样啦，但……没有更新鲜的东西了吗？”
　　中校瞥了眼装空气还穿了备用军装的宇宙大盗，轻咳一声，收回八卦的眼神，对她说：“殿下，您到下官这里来……蓝星那边要如何报告？”
　　“我已经给蓝星回信了。”她面不改色地把那封邀请函的事情当做公事，颇有几分官僚的态度，扬着下巴对这位还算熟悉的中校道，“我稍后会直接回蓝星参加内务府的家宴，所以就不劳您关心了。”

　　她这是一种叫他别八卦的警告。中校垂目，对帝国皇室表现出应有的尊敬，至于内心想什么就不知道了。

　　“喂，丽娜……”面对中校一直保持沉默的雷尼开口，语气有些急促，叫了她的名字，“你、流鼻血了……”

　　什——
　　几乎与此同时，安德丽娜感到有些咸味的液体顺着人中流入唇缝中，她低头用手指蹭了蹭，几滴殷红的鲜血低落到她胸前洁白的军装外套上，指尖摸到了自己的鼻血。

　　中校赶紧递过来几张纸巾……
　　啪的一声，安德丽娜抬手打了中交的手。

　　“……”气氛尴尬了那么几秒。

　　任谁都看得出她眼神低沉到可怕，那双蓝宝石般的眼睛带着极强的侵略性，像是战场上的豹子。
　　中校的额头出现了几滴冷汗，帝国的第六皇女性格阴晴不定，真的不只是传言。只是突然流鼻血而已，至于这样……吗？

　　雷尼抿着嘴，沉默地递给安德丽娜几张纸巾。她抬眼看到了脸色同样不怎么好看的雷尼，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反应过度，接过了雷尼递过来的纸巾，捂住鼻子，直接起身对中校道：“多谢帮忙，我们先撤了。蓝星见。”
　　然后擅自结束了这顿没吃几口的饭局。

　　雷尼沉着脸，冲中校微微点头，随后也起身跟上了安德丽娜的脚步。他和安德丽娜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可已经亲眼见过她流了三次鼻血。纵使他神经再粗也能察觉到这其中的不对劲之处……

　　他们放弃了来时那个汉佛莱知道型号的小型飞船，安德丽娜直接征用了该军的另一艘番号属于帝国的小型军用飞船。由于是帝国军方单独的驾驶系统，雷尼坐在主驾驶位上研究了几分钟后，不得不把部分驾驶权限转移给了副驾驶座位上的安德丽娜。

　　她按着鼻翼像是止住了血，十分不熟练地和雷尼一起操作起飞系统。小型飞船顺利滑出轨道，没什么目标地飘荡在宇宙中。雷尼渐渐熟悉了这套操作系统后，向她的封地M78星系大致方向设定好了自动驾驶系统，呼出一口气，转头望向副驾驶座位上的她。
　　少女白色军装隆起的胸前，有着几滴刺眼的血迹。她眯着眼，没有聚焦地望向舷窗外广阔的宇宙，意外地安静了不少。

　　他感到自己身上这套衣服过于洁白了，可走时太急又忘了拿自己那身旧衣服。他还思考了下那套旧衣服没什么特别的，丢了就丢了吧。年轻的大盗感到有些词穷，摸了摸鼻尖，嗓音有些干涩地问她：“丽娜，你……没事儿吧？”

　　他指得是三番五次没有征兆地鼻血吗？
　　她的手指卷着一缕肩膀上垂下的金发，语气平淡地回答：“我会多喝热水的。”
　　雷尼：“……”

　　他设想过那么几种可能性，又想起帝国皇帝患有隐疾的谣言，难免对17岁的少女产生了那么些担忧。

　　可他却无法把那些自己在□□中和辣妹调情的话语用在她的身上，思索了一些措辞，他对她说：“你饿吗？”
　　“有点儿。”
　　他调出地图，作为公海海盗的他十分熟悉这一带的地下世界。他对安德丽娜道：“那、本大爷请你吃顿好的怎么样？”
　　“嗯？”安德丽娜对这个急转弯显然有些错愕。
　　雷尼笑道：“提高免疫力总是有好处的。”
　　“哈啊？”安德丽娜愣了几秒，像是终于从自己的世界中走了出来，脸上恢复了那份神经质一般的高傲，用着阴阳怪气的语调反问他，“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雷尼耸肩，不置可否。
　　她撇撇嘴：“不如……你讲一下自己的故事，我更有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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