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被流放呢》入弓

13、13、多喝热水

　　整栋小楼十分安静，仿佛没有什么生活的烟火气。雷尼和安德丽娜翻入的房间是厨房。厨房往往是最能体现人间烟火气的地方，哪怕是这种孤立的城市，除了必要的营养液能量棒外，人类还是喜欢通过烹饪改善口味——哪怕只是方便食品或速冻食品。
　　然而，这间厨房的岛台和厨具上却落了厚厚一层灰尘，冰箱也断了电。显然不是什么正经人家。

　　安德丽娜伸出手指，刚想抹一把岛台上的尘埃，就被雷尼手快地捉住了手腕。他对她这种手欠的行为很是不满，但也无法阻止自己踩在陈旧地面上发出的嘎吱声。
　　这栋房子有些年头了，厨房地面那陈旧的新型材料地砖……每踩一步都会发出提醒主人的声响。仿佛一种天然的报警器。

　　雷尼对她比了一个别乱动的手势，然后放开了她的手腕。把目光放向那紧闭的房门。

　　在这种时候，一般人要么踹开门的同时掏枪扫射，要么先扔个手雷炸了再说……雷尼站在原地，摸着下巴，想着自己好像只带了一把随身的迷你自动手枪——跟闹着玩似的那种。而且在对方不明的情况下，这边人力火力都不足，他还得保护身边这位大小姐，所以还是不要硬碰硬比较……好？？？
　　他看到安德丽娜从□□里（？）掏出了一个手雷。
　　“等……”他再次眼疾手快地按住了安德丽娜的手腕，可她手指一动，手雷的拉环就被拉开了。
　　雷尼：“……”
　　安德丽娜睁大眼睛：“愣着干什么？快截图啊……不对，是按我手干什么？现在该……呀！”

　　没有理会她这让人想发火的无辜语气，他一把抢过她还握在手中的手雷，反手就扔向厨房那紧闭的房门。
　　手雷在还没有接触到门板时就爆炸，碎片击碎了不少厨房内的物品——当然，自然也包括那扇薄薄的家用门。

　　雷尼按着安德丽娜，蹲在中央岛台的后面，躲过了一击。然而还是被爆破的声响震得耳朵有些耳鸣。
　　在黑市擅自弄出这种火拼般的响声，雷尼第一次觉得自己找到了比自己还不顾后果的人，但愿这位帝国权贵大小姐的势力能保得住他们。

　　整个厨房一片狼藉。雷尼一手按着安德丽娜让她继续蹲在中央岛台后面，一手举着自己的自动手枪，对着厨房被炸飞的门，从中央岛台后缓缓起身。
　　……没有人。哪怕直接偷家扔手雷，也没有人。

　　“外面也有些过于安静了，发生爆炸，连吃瓜群众都没有。”安德丽娜压低声音，蹲在雷尼身边，对他轻轻说着。同时双手还不老实地去扯雷尼按着她脑袋的手。
　　雷尼现在心情复杂，花费了好几秒也想不明白，这位少女为什么总是主动要把事情搞复杂，连私闯民宅都带着手雷还刚进来就闹出这么大动静……呃，虽然，他也想了那么一秒直接火拼的可能性吧。
　　“你闭嘴。”他口吻强硬地对她说着，眼神却没离开厨房那扇被炸开的门，“在这里别乱动，别手欠。”
　　安德丽娜：“……”

　　她确实有那么几分逼迫的意味，无论这栋必定有问题的小楼里住着什么人，她都想看看……如果她直接在黑市闹出类似于火拼的声响，那位吴叔会被她逼出什么举动——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那只老狐狸可不见得会站在她这一边。
　　无国籍还握有私权的人，真的……都挺难以捉摸的。因为你不知道他这秒和谁好下一秒就又偷谁的家。
　　……或许，身旁这位同样无国籍的大盗说不定也是这样的人。在保护她吗？她才不信这种事，抬抬胳膊谁不会啊……

　　她从中央岛台后面探出脑袋，看到雷尼已经靠在门框旁，一个极其专业的闪身，就举着枪进入空荡荡的走廊。

　　“没有人，丽娜，你来我身边。”他轻声对她说，“右边是死路，左边是客厅的样子。”
　　“我觉得你太神经质了，‘暴君’。”安德丽娜闲庭信步地走了过去，“这里应该已经空了。吴叔那只老狐狸既然敢把那段监控摄像给你看，就说明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雷尼没有否认她的话，只是保持着自己毫不松懈的姿势，对她说：“我曾经遇到过类似的情况，以为敌人不会傻到在原地不动，结果却发现这一切都是对方的圈套。”

　　“听起来，‘暴君’也是有故事的人。”她耸肩，乖乖在他身边，一同前往了同样空无一人的客厅。
　　家具上却没什么灰尘。
　　“嘿，我的故事可多着呢……不过我想丽娜姑娘不会感兴趣。”
　　玄关的鞋柜和衣柜空空如也。
　　“堂堂‘暴君’何必妄自菲薄，您的战场经验比我多，有空可以多说给我听。”
　　侧面拐过去，是通向二楼的楼梯。
　　“我觉得我没空。”他说。

　　雷尼是有这种本事，经过短短的相处，她已经发现了，只要他想，几个字之内就能把天聊死。所以说，有些人，单身是有原因的……嗯，等等，他单身吗？

　　“你单身吗？”冷不丁地，安德丽娜忽然问了这么一句心中所想。
　　雷尼被她这跳跃式的思维噎了一下，脚下差点儿踏空楼梯。他眼角抽搐：“这和你有关系吗？爱上老子了？”
　　“行吧，知道了，活该单身。跪安吧。”安德丽娜在口罩后露出果真如此的微笑，心情带着调侃的愉悦。

　　二层，一条走廊的两侧，共有五个房间。
　　打开第一个房间的门，没有家具，却空空如也。

　　“你等等！解释一下，老子怎么就在你嘴里‘活该单身’了？”他和她背靠背，警戒着她身后的门窗，似乎对她刚刚的话语不依不饶。
　　声音的震动通过后背传到她的身上，安德丽娜夸张地模仿起雷尼的语气：“我以为你会说‘我雷尼看起来像缺女人的样子吗’，可是你没有。”
　　雷尼沉默了几秒，吐槽道：“丽娜姑娘还真擅长咬文嚼字的心理战……”

　　第二个房间也空空如也。

　　“抱歉，我家都有这个臭毛病，我又不是故意发现的……”她转身走向第三个房间，道歉的语气十分敷衍。
　　不不……“故意发现”这种道歉的说辞……雷尼忽然觉得有些不爽。
　　“我是个喜欢自由的人。”他反驳出声，“女人也好爱情也好都是累赘。”
　　“‘暴君’为什么不说是因为会把自己困在一个地方，容易被人守株待兔？这个理由听起来更容易让人相信些……”
　　雷尼抓狂了：“所以说你为什么要纠结这个问题？和现在的情况有关系吗？”

　　第三间、第四间房间也同样，没有家具，空空如也。

　　安德丽娜跳着脚走向最后一个房间，对雷尼说：“我好奇，我愿意。”
　　雷尼：“……”

　　第五个房间内，只有零星几件家具：床、桌椅。还有一地能量饮料、压缩饼干及方便食品的狼藉。
　　就像一个仓库管理员的宿舍。

　　这个街区，有民宅、也有一些仓库，把民宅当仓库用……也不是不合情理。

　　“看来是已经撤走了。”雷尼的神情严肃了几分，活动了下全身有些僵硬的肌肉，收起了手中的枪支，“刚刚那几个空房……从地面上的灰尘来看，明显有放过箱子的痕迹。是刚刚撤离时运走的吗？”
　　“吴叔报信了。”她双手抱胸，和雷尼一同走下楼梯，这样分析着。
　　“其实也不一定，我们不清楚娜塔莎和这里的人发生了什么，如果他们知道娜塔莎是我的人，兴许是在出事后自行撤离的。”
　　“如果他们知道娜塔莎是‘暴君’的人，也许就不会来招惹你了。”
　　雷尼对她这般说辞倒是有几分高兴，但还是吐出一口气，收敛了张狂的语气：“我的仇家也不少……所以说，你口中那些‘暴君’的流言到底都是哪里来的？”

　　哪里开的？她其实也就是前不久临时从自己的骑士口中听了一耳朵罢了。

　　“大概就是……和您口中那些什么‘第六皇女被流放’、‘大皇子第三皇女不和’之类的谣言差不多吧。”
　　虽然她那位大哥和三姐的关系的确没那么友好……她在心底默默补上了一句。

　　“我谢谢你把我和帝国皇室的八卦并排放到一起。”雷尼没什么好气地对她说，刚想再怼上一句，“喂……”
　　她看到雷尼那双蓝眼紧盯着自己，微微睁大，一副错愕的样子。

　　——？？？

　　他抬起手像是要做些什么，却又放下，组织了下语言：“你流鼻血了。”

　　嗯？？？
　　安德丽娜反应了一下，随即一下脱下了口罩，看到殷红的鼻血已经浸透了自己的口罩。

　　怎么会？她打扮成这样就是因为里面穿了贴身的防辐射服啊……除非……

　　啧……安德丽娜猛地一握手中的口罩，当手帕似的用它擦着鼻子下方的血迹，肉眼可见的不爽。她大步向户外走去：“‘暴君’，我们还是先出去再说话吧。”
　　她想，她大概知道这栋民宅用来储藏什么见不得人的货物了……

　　雷尼却不太明白她这一连串的流鼻血后的反应，在后面道：“你按着鼻翼，要不……你多喝点儿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