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童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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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条徐伦对我说，她不喜欢她的爸爸。我停止摆弄手中的积木玩具，认真地听她抱怨。
“老是往外跑，不回家，还惹妈妈哭。”她瘪瘪嘴，淡绿色的眼瞳蒙上了一层雾气。“去年我发烧到了42度，他也不回来看我。他一点都不在乎我和妈妈。”
我点点头，给她递过去一小块蛋糕。她拿在手中，但没有吃。她还想要再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抽了抽鼻子，一言不发。
她也许是害怕自己会哭出来，在别人家，这可能有几分失礼。虽然我并不在乎这一点，不过，她的确是不哭出来比较好。
我的爸爸还在客厅睡觉，他对哭声总是很敏感。
我和空条徐伦是同一所幼儿园的学生，因为座位相邻，自然而然熟悉了起来。我在校内不喜跟别人搭话，而空条徐伦则与我相反，或许是由于性格互补，我们才能成为朋友。当她的妈妈忙于工作，不能及时回家，她就会像现在这样在我家休息。
我的爸爸很欢迎她，他欢迎所有的孩子。我的妈妈则惯于保持沉默，她既希望我拥有朋友，又希望他们不会与我走得太近。她总是在担忧，生下妹妹后，她更是沉默寡言。大部分时间，这幢房子里充斥着都是爸爸的声音。
“我的爸爸能像你的爸爸一样就好了。”
入睡前，徐伦在我耳边小声说道。
我看着漆黑的天花板，不做感想。
每个家庭都有要遵守的规矩，而我家的规矩之一：不准在任何地方、任何人面前谈论爸爸的事。
在我更小的时候，我不理解这一点。当我理解后，我学会了保持沉默。我的妈妈比我更听话地遵从这个规矩。我的妹妹只有两岁，还在学习说话的阶段，如果可以，我希望她永远不用遵守这个规矩。
第二天的早餐是爸爸帮我们做的，当我们起床的时候，妈妈还在卧室没有出来。他穿着围裙，正把煎蛋从锅里转移到盘子里。桌上的杯子里装着我最讨厌的牛奶，爸爸热情地招呼我们：“吃吧。”
徐伦欢呼一声，蹦跶地坐到了椅子上。爸爸的视线移到了我身上，他有一双好看的、天蓝色眼睛，和我偏向于浅灰色的眼睛完全不同。但我很满意我眼睛的颜色和他不一样，我是妈妈的孩子，拥有妈妈的眼睛。
我很高兴妹妹也是同样的。
“伊修贝拉？”
我和他对视，他开始呼唤我的名字了。他还保持着微笑，是那种任何人看了都会称赞“好爸爸”的笑容。
“你不喝牛奶吗？”
当妈妈在厨房，而爸爸在卧室的时候，我可以选择不喝牛奶。可一旦情况反了过来，我就必须喝牛奶。
“牛奶能让你变得更健康。”
“是的，爸爸。”
我坐上了餐桌，拿起杯子。
我家的另一条规矩：必须遵从爸爸的一切命令。
“艾莉阿姨不来吃早餐吗？”徐伦好奇地问道。
她的身体有些不舒服，我在内心答道。
爸爸像喝啤酒一样把牛奶一饮而尽，然后大笑着回答：“她的身体有些不舒服。”他调皮地对徐伦眨了下眼睛，“别担心，她只需要好好睡上一觉。”
是的，然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只需要在漫长的睡眠时间中遗忘，一场梦中的噩梦，醒来后阳光仍会柔和地照耀在身上，光芒会到来的。
“艾莉阿姨的身体好像经常不舒服？”
当我们坐着爸爸的车到达学校后，徐伦忽然问我。
我解释：“嗯，可能是怀妹妹的时候累着了。”
当我没有妹妹的时候，爸爸会对别人说，可能是怀着我的时候累着了。当然，在我出生之前他是怎么回答的，我不得而知。
今天，学校的课程和往常一样没有新意。我有些厌倦了这日复一日重复着的每一天，快放学的时候，我想去徐伦家过夜。她的家里不会出现爸爸，我想了解那是什么样的一种氛围。事后会被爸爸指责也无所谓，指责不会有消失的一天，不管是做错还是做对，因此，当个好孩子或许没有任何意义。
但是，今天放学接我回家的是爸爸。
我忘记了，每当徐伦在我家过夜，第二天来接我回家的一直是爸爸。我对徐伦说，我想去你家过夜——我尝试这么说，我试图开口，我开始组织语言。最后，我对徐伦说，徐伦，明天见。
我不能违反爸爸的命令，从来如此。我是个听话的小孩，妈妈是个听话的大人，爸爸定下的规矩就是一切，不能违抗，不能反驳。
“伊修贝拉，你昨晚和徐伦都聊了些什么？”
爸爸坐在驾驶座上，我的左边。发动汽车前，他带着早上和徐伦交流那样的微笑看着前方，他像一只巨大的黑熊。我绷直了身子，把我们聊天的内容一五一十地告诉他。
除了有关爸爸的内容。
仅属我的规矩：不能在爸爸面前提起其他爸爸的事。
他会开始比较，直接在心里对我下处判决。经验之谈，有些话题不要在他面前提起。
“很好，很不错。伊修贝拉，你很乖。现在回去照顾你妈妈和你的妹妹吧。”
汽车发动了，又要回到那个家。早上起床，拉开窗帘，打开窗户，阳光会从户外照进来。但即便这样也无用，光会到来，可夜晚的黑暗也从不消失。
我来到卧室，妈妈还躺在床上。
“你还好吗？”
她虚弱地对我微笑。
我撩起她的衣服，衣服下面是青青紫紫的伤痕，还有过去的伤疤。昨晚，房子里很安静，没有任何声音，就连妹妹也学会不在夜晚大吵大闹。
我家的第三条规矩：挨打和哭泣的时候不能发出声音。
作者有话说第1章 童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