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之间》马骝仔

1、第 1 章

　　我叫做罗希，刚从警校毕业，在K市实习了一段时间，目前正式成了刑侦组一名小干警。

　　今天一大早，我们就收到了市民的电话，说在某小区附近发现一起车祸。

　　事故发生在一条小巷里，白色跑车以一百时速撞向了巷子里的堆积物。驾驶座上是一个青年男子，早已血流满面断了气，原本还算俊朗的脸此刻已被头部流出的血液弄得十分惨白。

　　经过一番初步的调查，陈凯师兄给队长周常明汇报情况：“死者名叫杨一扬，25岁，男性。他的死因是头部猛烈撞击方向盘导致的休克过长和失血过多。他父亲是一家智能汽车厂的老板，这辆车也正是从他家厂里刚出来的新车。”

　　陈凯指着巷子外边的大道：“这条路是他从小区去往高新区必经的一个方向，只是他偏离了往常的路线而开到了这巷子当中。现在的疑点是他为何会开车到这里来，车速还那么快。我们检查过车子的刹车功能，那里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我问：“他会不会是自杀？”

　　陈凯笑着摇了摇头：“不应该吧，像他这种高富帅，怎么会想不开呢？何况也不必专程开自己家里新出炉的车来死啊，他难道跟他爸爸有仇？”

　　“这里离他住宅很近，他应该是从家里开车出来的。”周常明说，“你们把小区到这里的所有监控都看一遍。”

　　我们看了一遍又一遍监控，只是看到杨一扬开车离开小区没多久就高速前进，拐弯抹角地开到了小巷里，撞到了前方的围墙后又往后倒退撞上了堆积物。

　　基于没有发现任何疑点的情况下，周常明把智能汽车行业的专家王师傅请来，带我们一起来到“扣押”车子的场地里。

　　王师傅从里到外都检查了一遍，发现了一个可疑的定时装置，只是这种装置要在点火之后才能确认是否有功能上的问题。

　　在周常明的同意之下，王师傅启动了车子，而后下车来察看车子的反应。

　　在启动了几分钟之后，发动机自主加速转动起来，还发起一阵阵的响声。

　　就在我们想要更靠近去观察时，车子以惊人的速度跑了起来。被吓得冲散开来的我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在即将撞墙的前一刻以一种漂移的姿势迅速转到了另一条通道上。

　　我们战战兢兢地跑过去看，只见它一头撞进了墙里。

　　紧接着，车子在连续的“轰轰轰”声响之下，猛地往后倒退，车速不比前进的速度慢。一会儿，它的尾部撞进内墙的同时也熄了火。

　　我们都惊慌不已，良久没敢靠近它。

　　王师傅安慰我们，说它熄火之后应该就没事了。他独自仔细检查了车子，也没敢再启动发动机。

　　他从车子里拆出了那个可疑的定时装置，说：“周队长，这车子的确有问题。它的发动机只要工作到第五分钟，就会一下子提高速度达到一百时速，在下一个三分钟之内可以智能地规避障碍物而不受驾驶人方向盘的驱使。但又一个三分钟后，它就不会自动规避障碍了，而是不受人为控制地横冲直撞，直到受到足够大的阻力才会停下来。倒车时，它会直直地往后退，直到受了很大的阻力才会停下来。一进一退，它的使命才算完成，也就会熄火。”

　　“哇，智能车原来这么智能！”我感觉这很不可思议。

　　王师傅说：“这是一种害人性命的智能，有人篡改了车子原有的功能，把自动驾驶功能和受阻停止、定时提速等功能结合起来，生成了刚才大家所见到的那一种效果。设置这样一个具有很大破坏性的装置，一定是一个懂得智能原理和改装技术的高手做的手脚。”

　　我们初步把这起车祸定性为谋杀案，当即提交上级审核，立案调查。

　　我们锁定了嫌疑人范围，但嫌疑人依然太多了。我们对杨家汽车厂里所有的高级技术人员逐一进行了排查，也调取了车子出厂前几日的监控，依然无法确认嫌疑犯。

　　或许，凶手是在车子出厂后到杨一扬死亡前的这段时间安装了定制的装置。

　　我们尤其针对杨一扬出事前一日的监控以及访客信息做了调查，可他在出事前就没人上过他的车。

　　王师傅说，这种定制的装置很可能附带了时间功能，即触发了开关后，主要功能会延迟一定的时间才生效。

　　如此一来，我们的搜索范围又更广了些。

　　在欧阳朗出差回来的当天晚间，我端了一盘热腾腾的番茄鸡蛋汤出来：“噔噔噔噔，我们可以开饭喽！”

　　欧阳朗用一种看穿人的目光审视着我：“说吧，我的罗希大人，究竟有什么事需要在下帮忙的？”

　　我给他盛了一碗汤递过去：“你之前不是要我陪你去参加同学聚会吗？我答应跟你一块儿去了！”

　　欧阳朗看了看桌子上的全蛋宴，哭笑不得：“女人心呐，真是海底针！才几天，你的态度竟然扭转了一百八十度！要是你打个电话来说陪我去，我还真高兴，可你今天特意来这儿给我烧饭，真的很让我怀疑你的动机！”

　　“什么呀！我回头想想，去海边度周末也挺不错的，还不用自己花钱！”

　　我记得欧阳朗的大学专业是机械工程，今早也特意打过电话问他是否认识杨一扬，没想到他们居然是同班同学！

　　杨一扬的车子被改动，很可能就是熟人做的手脚。

　　我兴奋不已，当即决定跟周常明请假去参加他们的大学同学聚会。我迫切想做出点成绩来，也为自己希望凶手就在欧阳朗的同学当中而感到惭愧。

　　可惜的是，欧阳朗与杨一扬亲近的同学都不是很熟，我没法从他那里获知更多想要的信息。

　　周常明说我这次算是为公务出的外勤，没让我请假，还叫我二十四小时保持联络通畅。

　　我暂时不能跟欧阳朗讲明我的目的，只好拿起汤勺指着他，说：“少废话，你到底带不带我去？”

　　“带带带，我保证带你去！”欧阳朗无奈而又宠溺的看了我一眼，才津津有味的品尝全蛋宴。

　　从K市到H市，开车只需要一个小时，可到了H市后，欧阳朗饶是花费了四十分钟才到达他们聚会的场所。

　　我让他不要在同学面前揭穿我是警察的身份，也跟他要来了班集体合影的相片。我偷拍了合影，还把背后备注的名字也给拍了才统一发给周常明。

　　欧阳朗告诉过我，这次聚会是在一个同学的别墅里举办。

　　我没想到他同学的别墅是在山上，而且是山里唯一的屋子：“你同学住的也够偏的，平常都不需要去上班吗？”

　　欧阳朗笑眯眯地拉着我往屋里走去：“他家里是开化工厂的，我可不细究他这个富二代平常要不要上班。”

　　别墅大得很，说不上很豪华，倒是十分空荡。平常除了男女主人之外，就只有一个厨师、两个仆人在这里。

　　他们一个班就四十来个人，今天到来的才二十几个，由于带了几个家属，才勉强有三十个人。

　　他们班上仅有的三个女生也全都在，其中一个名叫苏韵的女子是我的一个怀疑对象。

　　屋主张帅是个身高将近一米九的高大男人，虽然和欧阳朗年龄相当，可看上去成熟得多，俨然一副三十岁大哥哥的模样。

　　他的未婚妻林真是个性感小姐姐，一直热情地招呼客人，却又很少说话。

　　我和欧阳朗来晚了，错过了他们相互寒暄熟络的时间，也就没能跟他们逐一说上话。

　　没办法，我只好先填饱肚子再说。只是没等我挑选完精致的糕点，欧阳朗就把我拉到了一角落里。

　　他噘着嘴很不满地问我是不是因为杨一扬的死才来这里的。

　　我看已经瞒不过了他，只好跟他坦白真相，并请他尽量配合我的工作。

　　“要不是我听他们在谈论这件事，你估计都不跟我提了吧？”欧阳朗说，“你居然瞒着我，该不会怀疑是同学当中有人谋杀了他吧？”

　　欧阳朗和杨一扬交情不深，虽同在一个城市却甚少见面。

　　“他的车子被人动了手脚才出的车祸，你们懂改装和修理，还跟他相熟，都在犯罪嫌疑人的范围里。”我勾住他的脖子，“当然，你不是我的怀疑对象。”

　　“可这次来的同学不全，我认为杀了人之后他估计也不太会来聚会了吧。”欧阳朗脸上的不悦早已消失。

　　“反正你不要让他们知道我是警察就得了！”我说，“今晚早点回房，我有话问你。”

　　欧阳朗露出一个坏坏的笑容，揽住我加入到同学的谈话里面。

　　大家吃饱喝足之后，有的说要打牌玩游戏到通宵，有的要去游泳唱歌，还有的继续聊天聊到天荒地老。

　　苏韵玩得很嗨，根本没空给我找她谈谈。

　　夜深了，我觉得困了也就回房休息，打算等明日苏韵、李华庆和苏东生都玩累了，再与之好好聊聊。

　　张帅的别墅有三层，娱乐玩耍主要是在一、二楼，三楼是一种酒店式公寓的设计，长长的走廊有着一排排的房间，平时应该只有仆人们住这里。

　　我在房间的阳台上望着楼下的人们，无意间看到张帅带着李华庆和苏东生，还有除了苏韵之外的两个女子回了室内。

　　林真在苏韵身边说着什么，不一会儿就离开苏韵而回了屋内。

　　夜间十二点，我洗完澡出来就看到欧阳朗躺在了床上。我把他叫醒，请他回想一下杨一扬在校期间与哪些人发生过不和。

　　他说：“杨一扬其实人缘挺好的，是班上的活跃分子。李华庆他们跟他关系一直都不错，毕业之后也经常联系。不过，我还是记起了一件事。”

　　“别卖关子，坦白从宽。”我往脸上涂抹着护肤品。

　　“张帅不知当时怎么地就把杨一扬给打伤住院了。杨一扬没肯放过他，硬要逼他退学。不过双方的父亲以和平为贵，就息事宁人了。”

　　“张帅为什么要打他？”瞬间，比起苏韵，我更怀疑张帅了。

　　“不知道，我们都没听说是为了什么。”欧阳朗一边说一边来到我的身后。

　　我挡住他要解开我睡衣的手：“我得捋一捋思路，好明天跟进一下比较可疑的几个人。”

　　欧阳朗问我最怀疑谁。

　　我故作神秘没有说，毕竟还没确定，万一他们都与杨一扬的死没半点关系，恐怕要欧阳朗笑话的。

　　“今晚良辰美景，你不陪陪我真是可惜了！”欧阳朗说着，一把将我抱到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