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逆水寒——叶问舟》徵斋羽鸽

1、第一甜

　　我……似乎梦见了我短暂的一生。
　　我努力地尝试睁开眼，想要寻找黑暗中载着我的一叶小舟。
　　有人告诉我：别怕，有我在。
　　有人抱紧我：我说过，不管你去哪儿，都不会是一个人。
　　他……是谁？
　　“师兄！！！不要！！！”我终于从梦境中挣脱开，放声喊出这一句话便已精疲力尽。
　　“师妹？怎么了？别怕，我在呢。”叶问舟正摆弄着桌上的药汁，忽然听见我喊话，眉毛皱起，急急地坐到床边，一边安慰我一边伸手放在我额头上，“是不是做噩梦了？”
　　“瞧，又变成小花猫了。”
　　我低头看他帮我拭泪的手，目光转移到他的脸上，道，“师兄……我似乎梦见了未来。”
　　叶问舟愣住了，有些不知所措，却还是温柔地摸摸我的头，“未来……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吗？师妹，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不……
　　我吸了吸鼻子，伸手将衣袖拉开，腕间蛊印如今还没有大的变化。
　　“师兄，我的病是不是好不了了。”我伸出手抚摸上去，常年休养让我的肌肤白的透明，白皙的手指与这块印记交织在一起，刺痛了他的眼睛。
　　“胡说什么！”
　　叶问舟的脸上全是怒气，他第一次这样生气，我此刻既难过又害怕，不知道这场梦是真是假，但不管真假我只想要他好好的……
　　我不能违抗属于我的命运，他的命运本应平安顺遂的，若不与我纠缠在一起……
　　“……师妹”叶问舟叹气，将我拉进他怀里，软下声音，“即使是真的梦，我也不会让它发生，相信我好吗，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
　　“师兄……”我埋在他怀里，紧紧地抱住他，这一刻若能永久停留该有多好？
　　“好了，师妹，明日我便动身去汴京，赖伯伯写信来说若能找到一味草药，许是能对你的病大有帮助。”
　　我抬起头，委屈地说，“师兄，我不想你离开。”
　　“傻丫头，等你病好了……”叶问舟俊俏的脸上浮起些许红晕，他侧过头轻咳两声，才接着道，“等你病好了，不管是三清山，还是汴京、扬州，只要你想去的地方，我都带你去，行遍千山万水，看遍长河落日，再也不分开。”
　　“嗯！师兄不许骗我！”
　　此刻心里一片安稳，我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见叶问舟小心地放开我，转头将桌上的黑乎乎药汁端了过来。
　　我皱着眉头，几口便喝完了，再不喜欢，喝了这十几年，也早已习惯了。
　　放下碗，嘴里突然便塞来了一块蜜饯，叶问舟好笑地捏了下我的鼻子，叮嘱道，“等我走了，没人看着你，可别忘了吃药！”
　　我动动鼻子，不满地说，“知道啦，我会乖乖的。”
　　第二日一早，我还迷迷糊糊地时候，就听见敲门声，外衫未披便将门打开了。
　　三清山的早晨又清又静，浅蓝的天空中夹杂着一道红霞，阳光从云缝中钻出，洒在叶问舟的脸上，将他温柔的神色笼罩住。
　　“师兄……”我呆呆地看着他，手还抓在门上没有放开。
　　“怎么不穿好衣裳？”叶问舟轻轻地拉住我的手，将我带进房内，在柜子里取出外衫来，牢牢地裹在我身上。
　　因为离得很近，我的鼻尖处满是他身上的气息，脸上热热的，即使没照镜子，也知道是红红的。
　　“师妹，怎么脸红了？”他温热的手放在我额头，见温度正常，方才软了眉眼，变魔术一般从身后拿出来一碟子莲花酥，“瞧，这是什么？”
　　“啊！是我最喜欢的莲花酥！”
　　我惊喜地瞧着盘中的两朵并蒂莲花，迫不及待地尝了一个，嘴里含糊着问，“师兄，这是哪儿来的？”
　　“知道你喜欢，三清山上吃不到，我就自己按方子做。可做点心这件事，我大约是没有天赋，尝试了好几次，才得了这碟看得过眼的。怎么样，好吃吗？”
　　“这个莲花酥的味道特别好，我很喜欢。”
　　“真的吗？”
　　叶问舟着看我，忽然伸手从我脸上抹下一小块碎屑，眼里盛满了笑意，“这下我相信了，真是个小花猫。”
　　“还记得以前我第一次下山，你哭着不让我走，我只好摘了一串葡萄，告诉你一颗一颗吃，吃完了我就回来了。”叶问舟见我吃完了，说起小时候的事来。
　　这件事我记得清楚极了，忍不住哼道，“结果那串葡萄很快就没有了，我还自己又摘了几串，都吃完了你也没回来！”
　　叶问舟笑起来，“哦？还有这事？小丫头长大了，现在师兄下山你不会再哭鼻子了吧？”
　　我想起来今日便是师兄下山的日子，他每次下山，似乎都是在为我奔波，每次回来也从不喊累，还总是带给我许多我喜欢的小玩意儿。
　　我想着想着，泪水又盈满了眼眶，低声道，“我已经长大了，才不会哭呢，不过师兄要是久久不回来，我肯定会想你的。”
　　“小丫头哭什么？”他捏了捏我的脸颊，神色认真，“你放心，这次下山，我一定会找到医治你的方法，此后便不用再担心了。”
　　梦里的记忆好像散落在了他的声音里，冥冥之中，我似乎相信，这一次，我真的能好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