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质》晒药

2、第二章

　　公子戚入了宫，被安排进了偏殿曦月阁

　　几日来，齐王似乎忘了有这样的一个人，至今未见得齐王一面，屋内并没有多暖和，炭火早已经烧没，这样的寒冬腊月，没有炭火，寒意渗透骨缝，冻得四肢百骸发僵，如坠冰窟。

　　窗前站着一个青年，披着雪白狐裘，一头鸦青的长发披肩，只用一根白色丝带，松松垮垮的绑住，身姿清俊，如同翠竹，傲然挺立

　　“公子，用膳了”

　　闻言，宋洛戚转过头来，一张脸长的出尘轶丽，容光决绝。

　　长生放下手中的膳食，转头看向他的公子，他忧心不已，他跟在公子身边多年，不管多大的磨难，都被挺过去了，只是，这次…

　　宋洛戚回身带风，眉间发丝一动，吹到鬓角旁，他走至桌旁，倒了杯冷茶，却丝毫无防备的饮下，听着长生在他耳边絮叨“公子快关上窗，本就很冷，也不怕得了风寒，齐国肆意苛待我们，先是炭火，又是膳食，若是公子风寒，怎么了的”

　　宋洛戚被冰凉的茶水刺的脑子更加清明，浑身更是彻骨冰凉，听了长生的话，看着桌上残羹冷炙，若有所思，而后唇角弯了弯

　　“只不过，弱肉强食，罢了”

　　—
　　几日的大雪，纷纷扬扬，给齐国王宫染上雪白，如同静止的水墨画一般，大雪短暂的停歇，朝霞懒洋洋的升起，微光轻飘飘的洒向大地。

　　积雪很深

　　宫道上已被宫人清理，开了一层道，人踩上去，却还是及容易滑倒

　　诺大的王宫，白茫茫一片，洒上金芒。

　　偏殿外

　　宋洛戚一身素白锦衣，身披雪白裘狐，鸦青色的长发披肩，清冷身姿，面容如画，眼中裸露茫色，犹如意外遗落人间嫡仙，站在这如画般的伶境，让人痴迷。

　　“那人是谁？”

　　“回王上，是几日前夏国送来的质子公子戚”一旁的太监连忙上前回话，不敢怠慢。

　　“公子戚？倒是长的一副天人之姿”顾演一扬眉角，如墨的眸子望向那人，轻笑道

　　那人似乎想要上前折上一朵梅花，奈何宮道太滑，他一个不稳竟向后倒去，大半的宫道没有除雪，斜阳若影，晒化了霜雪，一些地方都结上厚厚的冰

　　如此美人，凡胎□□，这一摔，必定血流成河，他顾演可是怜香惜玉之人。

　　他飞身上前，一把捞住美人的腰肢，美人纤瘦，一把就能拥在怀中，一丝若有若无的甘冽好闻的味道进去他的鼻腔，只觉得浑身疲惫散去大半。

　　美人眸子闪过一抹错愕，连忙退开，施礼，他声音温润如玉，面上犹含三分笑“多谢这位公子，冒昧问一句，阁下是？”

　　宋洛戚眼中的惊愕，不仅是因为顾演的出手相救，更是他的一副面貌

　　今日一早，他便注意到，平时人迹罕至的偏殿，除了阵阵阴风，连个宫人都不路过的地方，现在却有一波宫人紧锣密鼓的扫雪，齐王顾演此人至今孤身一人，后宫未充纳妃嫔佳人，太后早亡，那么要路过偏殿的，只有两人，要么就是传闻中，陈王求娶被拒的公主顾嫣然，要么就是——齐王顾演

　　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是齐王…

　　他必须赌一把

　　他心里明白，他一个他国来的质子，身在异国，处境艰难，齐人变本加厉的苛待，要么生，要么死，这样窝囊的苟活，可不是他公子戚的性格。

　　而他赌对了。

　　但他原以为……

　　齐王与夏国征战多年，弄得人民不聊生，百姓怨声载道，传闻他是面目能止小儿啼哭的暴君，要么奇丑无比，心中自卑，要么…他坚信没有第二个理由

　　但意外的是，齐王顾演的长相

　　对方是一个很好看的青年，他长发如墨，眼如星辰，直鼻悬胆，唇薄如削，俊美如斯。

　　顾演今日并未穿朝服，只穿一身素色黑袍，身披黑色裘狐，他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他不识他？

　　但转念一想，自他入宫为质，半月有余，自己从未召见，只今日兴趣，无意间，到了这处闲遣，却碰见这等美人，心下百转千回，面上只一道呼吸的瞬间，他深沉沉的眸子闪过消纵即逝的笑意，道“公子不必多礼，在下璟宸，阁下是？”

　　“璟公子，有礼，在下宋洛戚”

　　“哦？宋洛戚？难道你就是从夏国来的质子，公子戚？”顾演佯装惊异，好像刚刚夸赞他天人之姿的不是他一般，十分逼真。

　　这话说的有些失礼，宋洛戚笑容淡了一些“是，璟公子有何指教？”

　　两人你来我往间，无比投契，顾演心中甚是欢愉，觉公子戚性格颇得他心，如同窥见宝物一般，黑眸更沉了沉。

　　几日来，顾演日日来找宋洛戚，今日捧来棋子与他对弈，明日陶来花卉与他共赏，就在宋洛戚以为顾演是友人了，准备下一步称兄道弟的时候，一道旨意，打乱了他的计划。

　　齐王旨意传来，封他为…美人，随伴君侧

　　“……”好样的，宋洛戚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咬牙切齿，恨不得把顾演拉出来千刀万剐。

　　齐国，以王后为尊，宫人为尘，美人只比宫人高出一节

　　让男子雌伏男子身下，这是人能做出的事吗？

　　他把他当兄弟，他却想上他？

　　枉他还觉得他还挺柔软的，大肆杀戮，呈暴君这个名头或许是身在乱世，身不由己

　　呵，宋洛戚捏着冷茶，指尖发白，冷笑不已，笑自己还是太过天真。

　　晴了几日，似乎要映着宋洛戚的心情似的，又下起了大雪，势头比前些日子更加凶猛。